羅蘭微微一笑:“您的顧慮很有必要,銀行家不喜歡經營實業是因爲怕麻煩,您想想看,來自左契的銀行家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島上兩眼一抹黑,不得不雇傭當地人收取迷鎖服務費,對方要是搬出種種理由欠費不繳又能拿他怎樣?上法庭起訴還要支付律師費,結果很可能得不償失……這樣的瑣碎煩惱簡直數不清,就算柯西大師親自坐鎮寇拉斯島也未必能經營得好。”
“我擔心的就是這個,如果經營不當,寇拉斯堡迷鎖就從樣闆工程變成負面典型,往後就很難推廣這種模式了。”安德烈歎了口氣。
“所以我建議燈塔銀行不必親自插手經營,幹脆與寇拉斯島政府聯合組建一家‘迷鎖服務公司’,授權寇拉斯島政府負責具體的經營業務,不管經營的好與壞,燈塔銀行每個月都能穩拿三萬金塔勒,豈不是省心又省力?”羅蘭繪聲繪色地說。
安德烈陷入沉思。按照羅蘭的說法,燈塔銀行其實是把特許經營權轉租給一家服務公司,好處是省心,可以穩定的收取租金,壞處是求穩的同時讓出了獲取超額利潤的機會——假如迷鎖服務公司每個月的淨利潤遠不止30000金塔勒,多出來的那部分利潤燈塔銀行将無權分享。
經過長時間的思索,安德烈拿定主意,鄭重地對羅蘭說:“我看好寇拉斯島的商業前景,迷鎖服務公司的月利潤絕不會僅限于3萬金塔勒,我建議将燈塔銀行的債權轉爲迷鎖服務公司的股權,雙方共同承擔風險,平均分配收益,如果事後證明收益不如預期,我甘願認賭服輸。”
“我欽佩您的果敢,同時我也相信您絕不會爲這一決定後悔。”羅蘭發自内心地稱贊道。正如安德烈看好寇拉斯島的發展前景,他也對此充滿信心。在一個常駐人口20萬的貿易港口,每個月靠迷鎖的商業服務獲取3萬金塔勒淨利潤并非難事,從長遠來看,收益更是大到難以估量。
“燈塔銀行定期派人審查賬目,出席涉及重大決策的董事會,具體經營全交給你的人來負責。”安德烈沉吟一聲,按捺不住好奇問羅蘭,“雖說這不關我的事,但還是忍不住想向你打聽一下怎麽利用迷鎖賺錢?向島上的全體居民收‘迷鎖稅’嗎?”
“收稅未嘗不可,然而在我看來這是最笨的方法。”羅蘭喝了口咖啡,不疾不徐道出自己的營銷計劃。
“首先,無論是爲了争取民心還是出于履行政府的義務,我們必須将迷鎖的防護功能視爲一種公共安全服務,是政府爲每一個納稅人提供的基本保障,不應額外收取費用;除此之外,我注意到迷鎖還有一些出于公益目的設置的便民服務,比如自動淨水系統,廢氣過濾系統,抵抗嚴寒酷暑、風雪暴雨等異常氣候、确保迷鎖籠罩範圍内維持适宜氣溫和濕度的法術結界,還有夜間自動點亮“不滅明焰”、爲夜行者提供方便的魔法街燈,這些也都不需要居民付費,至于謎鎖附帶的其它魔法和超自然效果,如飛行術、傳送術、風訊術、巧言術、探知術、偵測邪惡、偵測謊言、通曉語言、探查失物等等,則屬于增值服務,使用者需繳納相應的費用。”
“也就是說迷鎖服務公司兼有公益和商業雙重屬性,隻能通過那些商業服務獲得利潤?”安德烈問。
羅蘭含笑點頭:“您指出了國有企業的共性。”“寇拉斯島迷鎖服務公司”就是一家國有企業,隻不過引入了燈塔銀行這家“外資”參股——考慮到燈塔山是“遠東王庭”的加盟城邦,到底算不算外資還值得商榷。
“那麽下一個問題,如何爲商業服務定價呢?”安德烈饒有興緻地追問。
羅蘭對此早有打算,決定采用地球上那套發展的相當成熟同時也引發無數争議的“價格歧視”策略,制定迷鎖服務費。
“安德烈先生,定價無非兩類,其一是零售,其二是批發。按次收費屬于零售,除此之外我們還可以推出‘年卡’和‘月卡’之類打包服務,年卡和月卡的持有者在有效期内随意使用迷鎖而不需要額外付費,相當于批發用戶,購卡時可以享受不同程度的折扣優惠。針對零售客戶,我們還可以進行更積極的營銷,比如推行會員卡制度,充值一千金塔勒贈送一百代金券……”
羅蘭把地球上那些早就司空見慣的營銷手段講給安德烈聽,忽悠的傳奇大法師頻頻點頭,贊歎不已。羅蘭看在眼中暗自偷笑,自己這個穿越者也算是充分利用了一把信息不對稱的優勢。
事實上不止具體的營銷策略,整個迷鎖工程從融資到建設再到經營都借鑒了地球上的經驗。羅蘭說得天花亂墜,其實與貸款分期買房是一回事。既然建設迷鎖時借鑒了房地産行業的商業模式,既然借用了“分期付款”這根“金融杠杆”,這個行業難免也會出現“泡沫”成分。
羅蘭對這一商業模式背後隐含的金融風險有着清醒的認識。哪怕穿越到瓦雷斯世界已經很多年了,他對穿越前那段經曆——某國房價狂飙,最終泡沫破裂,導緻一場殃及全球的金融危機——依舊難以忘懷,回想起來就不寒而栗。因此時時不忘在自己心裏敲警鍾,參考地球上那些發展經驗的同時也應牢記前車之鑒。在與安德烈的讨論過程中,他再三強調加強監管,量力而爲,确保“迷鎖工程”這一潛力巨大的新興産業維持良性發展,務求避免重蹈地球上各國房地産行業泡沫崩潰的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