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馬”收割小組蹲在田頭喝兩口水,抽一鬥煙,馬兒也嚼幾片玉米嫩葉稍事休息,過後再次開工,沿着另一條壟溝掉頭殺回去。公社按照每個小組收獲的玉米計件發放薪酬,多收一壟玉米每人能多賺1個銀塔勒,這對鄉下人而言絕對稱得上“高薪”了。多付出一滴汗水就多一分收入,看得見摸得着的好處給這些崇尚勤儉的農家漢子帶來極大的激勵,根本用不着公社領導督促,不等天亮就全都自發的下田幹活。
返程的時候隊形不變,但是換了個人牽馬,這樣輪流替換牽馬與掰玉米兩種勞動強度不同的崗位,三人可以輪流休息。負責牽馬的漢子從同伴手中接過缰繩的同時也接過一隻拴在繩子上的哨子,随手挂在自己脖子上。
在這海洋般遼闊的玉米地裏勞作,除了身邊的同伴,很少有機會看到其他小組的社員,仿佛陷入一座碧綠無垠的大迷宮,雖說隻要沿着壟溝走總不至于迷路,但是任何稍有經驗的鄉下人都知道——玉米地絕對不是什麽安全所在!特别是秋收的季節,在田間與野豬狹路相逢的驚險遭遇時有發生。
野豬這種強壯又無腦的生物,是鄉下人最忌憚的野獸之一。尤其是入冬前闖進玉米地“貼膘”的野豬,個頂個膘肥體壯兇殘無比,誰敢打擾它啃玉米,哪怕天王老子它也敢紅着眼睛沖上去怼。尋常農家漢子可不是野豬的對手,倘若覺察到野豬出沒的迹象,就會吹響哨子,呼喚在田邊巡邏的民兵趕來支援。
尼古拉來到谷地村這半年來,主要工作就是組建預備役民兵武裝,谷地村現有民兵一百二十人,都是年輕力壯的棒小夥,平時在農場工作,周末在尼古拉的指導下參加嚴格的軍事訓練。短短半年時間,這支民兵連就被操練的像模像樣,所有民兵都掌握了基本的戰鬥技巧,更難得的是紀律嚴明配合默契,戰鬥力雖然比不上擁有超凡職業的正規軍,但是對付地精、豺狼人之流騷擾鄉村的匪徒綽綽有餘,驅趕下山破壞農田的野豬也是民兵連分内的工作。
尼古拉一大早就帶隊在田邊巡邏。一百二十名訓練有素的民兵分成12支小隊,選拔武技出衆的民兵擔任隊長,各自負責一塊防區。
一萬五千畝農田實在太過遼闊,十二支民兵小隊分區巡守,好比朝大号煎鍋裏撒胡椒面,很難照顧周全。由于人手緊缺,彼得和巴芙拉也臨時加入巡邏的隊伍,跟随尼古拉在田間轉悠,随時準備出手驅趕野豬。
野豬大多在拂曉下山,闖進農田啃食玉米,倘若無人打擾,大多會在日出後相繼逃離農田。由于谷地村搶收玉米的時間段恰好與野豬活躍的時間重合,發生沖突也是司空見慣。從拂曉到旭日東升,三個鍾頭裏田間地頭哨聲不斷,十二支民兵小隊縱馬奔走很是忙碌。
野豬看到民兵小隊持矛架弩呼嘯而來,大多吓得扭頭逃竄,偶爾有那不識好歹的蠢豬試圖頑抗,轉眼就被雨點般襲來的勁弩射趴下,民兵小隊上前揮矛猛刺,确保野豬斃命過後才将之拖走,送去公社食堂烹制,爲辛勤勞作的社員們加一道補充精力的炖肉大餐。
當旭日爬上巴爾勒火山口,燦爛的光輝驅散晨霧,農田中的野豬要麽被趕走,要麽僥幸吃飽喝足,撐得肚皮溜圓,趕在被社員發現之前悄悄溜走,玉米地裏的哨聲漸變稀疏,疲于奔命的民兵們總算可以歇一口氣了。
尼古拉端坐在馬鞍上遙望田野,獨臂輕抖缰,胯下駿馬會意的放慢腳步等候同伴跟上來。
身後傳來馬蹄聲,少年與少女的笑鬧聲由遠及近。巴芙拉打趣彼得是“騎馬的猴子”,彼得也不示弱,嘲弄她是“騎馬的小貓”。
兔狲凱蒂與主人共乘一匹馬,擡起爪子抹了抹臉,似乎覺察到什麽異常動靜,忽然扭頭怒視路邊玉米地,發出低沉的咆哮,脖子上的毛都炸了起來。
“凱蒂,怎麽了?”貓女德魯伊連忙勒住缰繩,回頭望向動物夥伴。
凱蒂喵嗚咆哮,忽然縱身躍下馬背,飛快地鑽進玉米地,眨眼間沒了蹤影。巴芙拉正納悶的時候,田野中突然傳來尖銳的哨聲。
尼古拉立刻警覺起來,轉頭對身邊的民兵隊長使了個眼色。
“喬森,帶上你的人過去看看。”
“遵命!”木匠出身的喬森飛身下馬,提起短矛帶領一隊民兵匆匆跑向哨聲傳來的田塊。
尼古拉下了馬,登上路邊土坡向田間眺望。距離他駐足的土坡大約五百碼處,玉米倒伏了一大片,隐約可見數條黑影在茂密的植株間竄來竄去,時而發出尖銳的嚎叫。
“看起來是一大群野豬,全家出動啊!”彼得也爬上土坡,站在尼古拉身旁,眺望野豬流竄的田塊。
尼古拉點了下頭,輕聲說:“喬森他們這些天積累了不少對付野豬的經驗,應該沒什麽問題。”
然而他話音未落,民兵與野豬搏鬥的地方突然再次響起哨聲,比剛才更爲急促高亢。
“怎麽回事?喬森他們不是已經過去了嗎?”彼得茫然地喃喃自語。
“情況不對!喬森他們碰上大麻煩了!”尼古拉不假思索跳下土坡,大步沖向哨聲傳來之處。
“難怪凱蒂覺得那邊不對勁,這下有好戲看了!”巴芙拉那雙祖母綠般美麗的貓瞳閃出一絲興奮,緊跟尼古拉的背影飛奔過去。
“喂!到底是怎麽回事啊?”彼得連忙追問。
“不關你的事!待在這裏别亂跑!”巴芙拉丢下一句叮咛,頭也不回地沖進玉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