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創建全國新聞出版協會的點子真精彩,最初您提出來的時候我還以爲這隻是一個類似‘作家協會’那樣的清水衙門,結果聽了您的解釋才發覺這是一個集中管理和運營版權的商業機構,真佩服您能想出這樣的好主意。”約翰·普利特發自内心地欽佩羅蘭。
羅蘭臉上笑容依舊,心裏卻在暗道慚愧。
“集中管理和運營版權”,新聞總監先生這句話道出了“新聞出版協會”的本質。事實上這個機構并不是羅蘭拍腦袋想出來的,很大程度上參考了地球上的“報業辛迪加”。
所謂“報業辛迪加”,是指不同的報紙雜志有償共享新聞報道、新聞圖片和專欄文章,從而打破各家媒體細分市場的格局,建立一個規模龐大的資源共享平台,以便催生優秀的新聞作品。
别管說得怎麽動聽,一言以蔽之,這就是一個商業壟斷機構,而且是地球上極少數不受政府和公衆苛責的壟斷機構之一,其在壟斷報刊内容供應市場的同時也最大限度維護了創作者的知識産權,将更多重大報道和優秀作品更爲及時的送到更多讀者面前。
羅蘭在遠東創建這樣一個高仿版的“新聞出版辛迪加”,并不是靈機一動的想法。除了“爲文藝創作者謀福利”和“妥善保護并且充分開發作品版權”之類公開宣揚的口号,他做這件事還有一個不便聲張的理由。
事實上羅蘭早就意識到新聞出版行業的重要性,意識到以報刊雜志爲代表的出版物是至關重要的輿論平台,如果他不主動掌握這塊陣地,敵人就會攻上這塊陣地,使寇拉斯政府的宣傳工作陷入被動。
爲了掌握輿論宣傳陣地,就有必要建立起一套新聞出版審查制度,在新聞報導和文藝作品刊登面世之前進行細緻的審核,剔除那些敗壞社會風氣或者有害于國家政府形象的作品。
這項工作并不光彩,而且非常棘手。拿破侖曾試圖控制法蘭西第一帝國的新聞報道,俾斯麥在普魯士乃至後來的德意志帝國做過同樣的事,斯大林和希特勒也有相似的舉措,但是他們都沒能真正如願以償,甚至爲管控輿論付出了得不償失的代價。
羅蘭吸取了前人的經驗,放棄由政府機構出面進行新聞出版審查,轉而創建一家由“寇拉斯家族基金”控股、股東名單幾乎囊括國内全部出版商與發行人的“報業辛迪加”。
毋庸置疑,“遠東新聞出版辛迪加”是一家私營性質的股份制商業機構,其運營模式完全符合市場規則,其在壟斷報刊雜志内容渠道的同時也自然而然的獲得了對投稿作品的審評權,協會聘用的審稿人員有權對一件作品的優劣打出分數,向各大報刊推薦什麽樣的文章抑或雪藏什麽樣的作品都在協會的量裁權限之内——羅蘭作爲“遠東新聞出版辛迪加”的控股人,當然擁有比其它股東更大的“權限”。
這就是羅蘭爲遠東新聞出版業制定的遊戲規則,誰覺得不爽可以退出協會,倘若因此遭到協會及其利益相關的新聞出版商聯合封殺,失去發表作品的渠道,那也是純粹的市場行爲,不關政府的事。
“這很商業,也很合理,不是嗎?”羅蘭問約翰·普利特。
“誰說不是呢!”新聞總監的臉上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當天的座談會結束後,羅蘭陪同國内文藝界與學術界的精英們共進午餐,善加款待,赢得與會者的一緻好感。也就是從這屆盛會開始,王子殿下博得“寇拉斯王國文藝與學術保護人”的美名,不僅成功将遠東的知識分子階層轉化爲自己的鐵杆擁趸,還在國際舞台上赢得了開明與寬容的美名。
文學與藝術沒有國界,學術交流不受民族限制。遠東境内頗有一些具備國際影響力的藝術家和學者,這些權威人士在出席座談會過後,滿懷激情的将自己對王子殿下的贊美譜寫成詩篇、文章、畫作以及其他形式的作品,并且通過書信傳遞給居于國外的友人、同學、同行、老師以及學生,後者在各自的專業領域或多或少擁有一些影響力,于是乎遠東王子善待知識分子、熱愛文藝與學術的美名由此傳遍世界各地,爲羅蘭本人及其代表的寇拉斯政府赢得了各國知識精英的贊譽,以至于那些在本國受到迫害、無法充分展現才華的藝術家和學者都将寇拉斯王國視爲可以改變命運的樂土,陸續遷居寇拉斯堡尋求更寬容的創作環境。
盡管現在的寇拉斯堡與亞珊聖城那樣的國際大都會相比還顯得很土氣,但是随着各國文化精英的到來,羅蘭相信用不了多久寇拉斯王國的首都将成爲一座具有濃郁文化氣息的國際都市。
《祖國日報》的創刊号預定于六月一日發行,這是遠東新聞出版業的一件大事。《祖國日報》的刊行首先象征寇拉斯政府徹底清除了帝國在遠東文化界的殘餘勢力,開始掌控面向全體國民乃至國際社會的輿論陣地,同時也将宣告新聞出版業即将爆發一場劃時代的技術革命。
魯道夫陛下對《祖國日報》的創刊非常重視,親自出席5月30日報社舉辦的創刊慶祝酒會,并且發表了簡短的即席講話,指出“辦好《祖國日報》是一項政治任務”,使全體從業者體會到了莊嚴的使命感。
羅蘭陪同父親出席了創刊慶祝酒會,并且由兩方面身體力行支持《祖國日報》的創刊發行。首先是從後勤上确保《祖國日報》創刊号一炮打響,印刷廠正在加班加點的趕工,預計六月一日當天早上将有總計10萬份《祖國日報》面世發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