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發條笨蛋失控了,他在破壞鍋爐!”
有人發覺情況不對,七嘴八舌的驚呼起來。
“危險!大家趕緊離開這裏!”伊莎貝爾大聲喊叫,提醒同學盡快逃離教室,鍋爐遭到破壞就會洩露出足以将人瞬間燙熟的高溫蒸汽,甚至有可能發生更恐怖的爆炸事故!
在場的都是機械師,當然知道鍋爐爆炸有多可怕!多數學生聽到班長小姐的警告,一窩蜂地沖向大門外,還有幾個腦子不大清醒的男生,仗着自己身強力壯,試圖聯手制服傑克。然而他們并非超凡職業者,血肉之軀又如何對付得了一身鋼筋鐵骨的構裝大塊頭?傑克的桶狀身軀原地旋轉360°,如同飛旋的風車,唰唰幾下就把那些試圖拉扯它的小夥子全部甩開,摔得鼻青臉腫頭暈目眩。
伊莎貝爾看到情況緊急,匆忙自儲物袋裏抽出一張卷軸,勉強沉下心來施法。
少女朱唇蠕動,吐出一串晦澀的咒文,魔力光輝由卷軸表面湧現出來,凝結成一道半透明的力場護罩,由伊沙貝爾所在的位置向外擴散,将那些還沒來得及逃離教室的同學全都籠罩進來。
就在施法剛完成的刹那,對面突然傳來轟隆一聲,足有兩人高的大号鍋爐被傑克撞翻,栽倒在地上劇烈震顫,緊閉的閥門因此脫落,大量蒸汽伴随刺耳尖嘯噴發出來,整個教室瞬間變得霧氣蒸騰,宛如灼熱的大蒸籠。
幸而伊莎貝爾及時撐開“力場牆”,将那比沸水更灼熱的蒸汽擋在力場之外。教室中的學生看到這可怕的情景,全都傻了眼,不知該如何是好。
伊莎貝爾深深吸了一口氣,在維持施法專注的同時高喊:“所有人向我靠攏!”
少女略顯顫抖的尖銳嗓音,在生死關頭竟透出一股不容抗拒的威嚴意味,教室裏那些吓破膽的年輕人連忙相互攙扶着爬了起來,快速聚集到班長小姐周圍。
“大家别怕,跟着我走!”
伊莎貝爾一邊勉力維持着力場牆,阻擋愈發濃郁的高溫蒸汽迫近,同時向着記憶中的門口方向移動腳步。
白茫茫的蒸汽充滿大廳,嚴重妨礙了視野,兩個人拉開五尺距離就看不見彼此的身影。
伊莎貝爾提醒同學手拉着手,免得與同伴失散,她本人則勉強靜下心來感應空氣流動的細微變化,跟随風向在蒸汽中摸索着行走,短短一分鍾過後渾身衣褲就被汗水浸透。
在這樣的高溫環境下,呼吸都變得異常艱難,哪怕不直接碰觸蒸汽,正常人也堅持不了太久。好在伊莎貝爾的判斷是正确的:鍋爐洩露出的蒸汽使教室中的壓強急遽上升,而教室的窗戶全都緊閉,隻開了一扇門,那麽蒸汽必然朝壓力較低的門外流動,流動的蒸汽形成熱風,隻要跟着風向走就一定可以找到出口!
總算得救了!
護送同學逃離教室,伊莎貝爾心頭那塊石頭終于落了地。回頭望向蒸汽彌漫的教室,不由暗自生疑:傑克怎麽會突然發了瘋,大老遠的跑到這裏來搞破壞?
回想傑克闖進教室時的怪異表現,伊莎貝爾不得不懷疑,有人擅自修改了傑克控制箱中的發條盒子,給它編入破壞鍋爐的指令。
假如她的猜測屬實,又會産生一個新的疑問——對方爲什麽要這樣做?是單純的惡作劇,抑或另有用心?
這些問題一時間想不明白,但是伊莎貝爾很清楚一個事實:賽爾鎮隻有馬特維一人擅長制造發條構裝體,而馬特維正在陪同羅蘭、妮基塔參觀他的私人實驗室,不可能也沒有動機利用傑克破壞自己教室中的設備。那麽,幕後操縱傑克搞破壞的會是誰?
“難道是……列昂尼德又回來了?!”伊莎貝爾很自然地冒出上述念頭。
這時教室中已經聽不見鍋爐洩露的銳鳴,伊莎貝爾猜測鍋爐内外的壓力基本恢複平衡,給自己加持了兩個防護法術,打算返回教室看看那台失控的發條侍從。
别看她長得柔弱,畢竟是一位9階機關術士,貨真價實的超凡職業者,魔像之類的構裝體,在其他職業者看來很難纏,機關術士卻有的是辦法将之輕松解決。至于傑克這樣并非專爲戰鬥而設計的機關侍從,隻需要施展一個專門破壞構裝體的機關術就能讓它乖乖安靜下來。
伊莎貝爾爲自己加持“忍耐高溫環境”的法術,撕了一張“造風術”卷軸,将教室中的蒸汽吹淡,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
在霧霭朦胧的教室裏摸索了五分鍾,伊莎貝爾終于找到呆呆站在角落裏的發條侍從。她從背後蹑手蹑腳地靠近,突然伸出一根手指觸碰傑克被蒸汽熏的滾燙的金屬外殼,金色魔力光輝由指尖迸發!
3環機關術,重度破壞!
正如牧師可以運用神術對敵人造成程度不同的傷害,機關術也可以運用魔力對構裝體造成不同程度的破壞。鋼筋鐵骨的發條侍從,剛才輕松丢翻一群強壯的青年男子,如今被柔弱少女的纖纖玉指輕輕一戳,就像洩了氣的皮球似的癱軟下來,失去動力。
“還算順利。”伊莎貝爾松了口氣,走到傑克跟前,觀察了一下他的身體構造,随即動手拆開其胸部控制箱,先把魔晶供電線路扯斷,免得這家夥再活過來,而後打開控制箱,查看一排排整齊插在裏面的發條盒子,很快就發現其中一支扁盒有被動過手腳的迹象。
“應該就是這個!”伊莎貝爾抽出那支發條盒子,打算拆開查看一下被動了什麽手腳。這時身後突然吹來一陣異樣的氣流,引起她的警覺。
“是誰?”伊莎貝爾回頭望去,朦胧的霧氣中走來一條身影,灰色鬥篷遮住對方的身形和容貌,看上去有些詭秘。
伊莎貝爾警惕地抄起一把扳手,大聲質問:“就是你在傑克身上搞鬼,操縱它來破壞鍋爐嗎!”
那個怪人低聲冷笑,在她跟前停下腳步,沒有回答她的質問,隻是擡手脫下兜帽,瀑布般的漆黑長發垂落在灰色鬥篷上,露出一張冷豔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