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使鮑裏斯忍不住懷疑自己想錯了,王子殿下似乎真的是在憑眼緣挑人。
“叫什麽名字?”
“參加培訓的動機是什麽?”
大禮堂中一字排開十張桌子,十名牧師坐在桌前擔任登記員,對所有報名者千篇一律的提出上述兩個問題。
大多數報名者的回答也是中規中矩,報上姓名之後就一臉莊嚴的宣稱是“受信仰感召而來”、“想成爲一名光榮的辛德拉牧師”、“有志于将命運女神的福音傳遍四方”雲雲。
但是人多了難免會出現一兩個不走尋常路的奇葩,比如一個名叫彼得的小子,看上去隻有十五六歲,穿着一件明顯不合身的舊棉袍,面黃肌瘦相貌平平,聽到牧師的提問,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嘻嘻地回答:“我聽說來這裏參加培訓不用花一個銅子兒就能學到很多有用的知識,像我這樣的窮小子還能免費在食堂吃飯,有這樣的好事,我當然要來試一試,就算無法通過最終的晉級考試,至少能混上一個月白吃白喝,那不也挺美的嘛。”他的話還沒說完,就在人群中引起一片哄笑。
負責爲他登記的女牧師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兒,沒好氣地說:“你想好了再回答!”
“我已經想好了啊,剛才說得全是大實話。”彼得拿袖子擦了擦鼻涕,一臉莫名其妙地對女牧師說。
年輕的女牧師看到他這既無恥又邋遢的德性,氣得想罵人,揮揮手把彼得趕走,“下一個!”
彼得抄着手在大禮堂裏踱步,走到哪裏都會成爲人們調侃的焦點,有人問他報完了名怎麽還不走。這小子瞪了對方一眼,“招生啓事上寫得清楚,報名當天管一頓午飯,飯還沒吃,傻瓜才走!”
人群又是一陣哄笑,禮堂裏因這少年憑空增添了許多歡樂氣息,排隊報名也不顯得那麽枯燥了。
鮑裏斯注意到彼得帶來的笑料,然而并不開心,神學院難道是猴崽子耍寶的地方?他緩步走到女牧師跟前,看了一眼花名冊,拿起筆打算把彼得的名字×掉。就在這時,羅蘭搶先拿起筆,在花名冊上圈出彼得的名字。
“殿下,您……?”鮑裏斯詫異的望着羅蘭。
“我說過挑人看眼緣,這個叫彼得的小子我看着順眼,留下他吧。”羅蘭笑着說。
“這種貧民窟長大的小混混,平日裏專門幹些坑蒙拐騙的勾當,說不定還是個扒手,來報名無非混幾頓飯吃,根本不可能真心誠意的爲教會服務,您留下他幹什麽用啊!”鮑裏斯不高興地問。
羅蘭沒有在意他的質問,目光穿越人群望向那個迅速跟陌生人打成一片、有說有笑的少年,唇角微微上揚。
“鮑裏斯先生,那個名叫彼得的男孩真的很有天賦,還記得剛才他是怎麽回答問題的嗎?在誠實道出混吃混喝的企圖之前,這小家夥更看重的是免費學習的機會,說不定是個可造之材,我們應該給他一次機會。”
鮑裏斯牧師歎了口氣:“既然殿下您這麽看好他,就讓他留下吧,不過僅限報名這一關,明天他還是得按照規矩來參加筆試,如果文化水平達不到标準……我隻能說抱歉。”
羅蘭擺擺手表示自己并不介意:“那小子并不傻,既然他仔細看過招生啓事,就應該知道文化基礎太差是不可能過關的。”
“也許他隻是想混一頓午飯呢……”鮑裏斯低聲嘀咕。
羅蘭笑而不語。其實他也不确定那個小彼得肚子裏有多少墨水,能看懂招生啓事,說明他多少識一些字,但是僅此而已還不夠,明天的考試難點在算術,尤其是那道四則混合運算題在地球上隻不過是小學生的水平,而在這寇拉斯堡,能正确解答出來的人就稱得上是知識分子了。
彼得制造的笑料還在大禮堂中擴散,但是羅蘭已經無暇去關注。十張花名冊都已經填好,他拿過來憑着記憶勾勾畫畫,一口氣圈出七百多個名字,對鮑裏斯說:“這些都是我看好的人選,明天的筆試可以适當給他們加一些分數,被淘汰就太可惜了。”
鮑裏斯越發不解:“殿下,您到底是根據什麽标準選出這些人,我實在看不出他們與其它報名者相比強在哪裏。”說着扭頭瞪了一眼正在當衆表演“倒立行走”的彼得,根本無法想象這種調皮搗蛋的家夥成爲牧師會是怎樣一種情景,越想越覺得不寒而栗!
“我跟你說過,全憑眼緣。”羅蘭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眸子深處閃出難以覺察的異芒,這是“命運之瞳”開啓的征兆,“鮑裏斯先生,如果讓你從這些報名者中挑選培訓對象,最多能保證多大比率通過‘神啓測試’成爲真正的牧師?”
鮑裏斯擰起兩道濃眉,一邊思索一邊算計:“根據前兩期的培訓經驗,平均每千人當中有五十人左右能夠通過‘神啓測試’,我想這次也不會偏差太多。”
每次培訓一千人,最終隻有五十人左右通過測試,二十分之一的通過率可以說非常低了,造成這種現象的主要因素是受訓者的“感知”天賦不夠高,無法敏銳的覺察到命運女神的啓示,而牧師是一個依賴“感知”施法的職業,如果連女神的啓示都無法感應到,也就别指望在神術修行上取得什麽成就了。
既然感知天賦是決定一個人有沒有機會成爲牧師的關鍵因素,理應在報名這一關就對這項天賦加以考察,擇優汰劣以提升培訓效率。但是很可惜,包括鮑裏斯這位準傳奇牧師在内,辛德拉教會的聖職者們找不到一種靠譜的手段來檢測一個人的感知水平,而報名者自身同樣無法确定自己是否具備超人的感知天賦,結果就導緻參加培訓的學員平均感知水平與普通大衆差不多——以遊戲中的數據來表達就是“感知屬性平均爲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