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蘭點點頭,“給我一點時間做些布置,過後我們一起出發。”說完立刻取出一張神術卷軸,施展6環“禁制術”,将湖底祭壇連同周圍的空間封鎖起來,禁止外人闖入。事實上他本可以用自身法術位施展“禁制術”,之所以改用卷軸,不隻是爲了節省法術位,還因爲這個法術的施法時間很長,他擔心那些先一步傳送走的同伴,不想浪費太多時間。
接下來羅蘭又做了兩項安排。首先是以高等通信石與岸上巡邏的維克托上尉取得聯系,叮囑他帶隊封鎖湖岸,禁止任何人靠近湖底祭壇;随後取出“心靈連線法杖”,在自己和歌羅法之間建立“心靈連線”,這樣一來哪怕傳送後兩人失散,也可以憑借心靈感應迅速恢複聯系。
做好所有準備工作,羅蘭手動關閉黑王铠的“心靈屏障”,歌羅法也暫時壓制“思想護盾”,搖響銅鈴念誦咒文。
三遍咒文念誦完畢,腳下祭壇發出低沉的轟鳴,銀色心靈傳送陣陡然升起,将羅蘭和歌羅法卷了進去。
待到光輝消散,祭壇上已然看不到兩人的身影,隻有那個詭異的銅鈴依舊靜靜躺在祭壇中央。
……
叮鈴鈴……
叮鈴鈴……
叮鈴鈴……
半睡半醒中,羅蘭聽見若有若無的鈴聲。
他竭力想睜開眼睛,搞清楚自己被傳送到了什麽地方,然而多次嘗試都以失敗告終,眼皮像灌了鉛似的沉重,有生以來從未像此刻這樣困倦過,耳畔回蕩的鈴聲仿佛充滿魅惑的低語:睡吧,閉上眼睛美美的睡上一覺,沒有什麽事比這更重要,夢中再無煩惱。
“别鬧,現在可不是睡覺的時候!”僅存的理智在心中告誡。或許潛意識裏想尋找一個理由激勵自己擺脫睡魔的糾纏,羅蘭先是把耳畔若即若離的鈴聲想象成起床的鬧鈴,接着又聯想到大學校園的上課鈴。
這種近乎“自我催眠”的想象還真有效,羅蘭感覺眼皮不是那麽沉重了,一鼓作氣睜開眼睛,不由自主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總算清醒過來了!”
羅蘭爲自己的意志力感到自豪,從前賴床的時候要是有這樣的毅力就好了,說不定能考上一所更好的高校。胡思亂想着,他打算舒舒服服的伸個懶腰,手臂剛一張開就碰到身旁那具柔軟的軀體。
“哎呀!”耳畔傳來少女的低呼,隐約流露出嗔怪的意味。
嗯?身邊怎麽會有人?這是什麽地方?!
羅蘭不由打了個激靈,揉揉模糊的睡眼環顧四周,黑暗如同潮水般退去,眼前蓦地豁然開朗:窗明幾淨的大廳裏彌漫着書香,緊靠牆壁整齊排列的書架,大廳中央則擺着長條桌子,每張書桌上還有電源和USB接口,可以爲電腦或者手機充電。
大廳中靜悄悄的,稀稀落落的幾個年輕男女正埋頭讀書或抄抄寫寫。這一幕使羅蘭感到既陌生又熟悉,呆呆出神許久才恍然醒悟自己又回到了大學圖書館閱覽室。
這是怎麽回事?
羅蘭曲起兩根手指叩擊額頭。眼前的一切都顯得那麽真實,用力擰自己耳朵一把,還真特麽疼!
如果這不是夢境,自己之前經曆的一切又算什麽?繼續推演下去,羅蘭隻能得出一個結論:從來就不存在什麽瓦雷斯世界,他也未曾穿越過,過去三年在那個奇幻世界經曆的一切都隻是一個漫長的夢境而已,他不是羅蘭·寇拉斯,不是遠東人的王子,隻是在大學圖書館中打盹并且在夢中想入非非的普通人,一個即将大四畢業、正在爲找工作而犯愁的芸芸衆生中平凡的一員。
這個念頭一出現在腦海中,他就不寒而栗,幻滅與心碎的感觸接踵而來。雖然這些年來他也曾不止一次的吐槽瓦雷斯世界科技落後,生活各種不方便,不止一次渴望返回地球。然而當他漸漸适應了異界的生活,結交了許多有趣、可愛的朋友,協助父親登上遠東王座,自己也是大權在握,正值雄心勃勃大展宏圖的時候,突然被打回原形,告訴他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他夢中的意淫,這打擊可謂慘痛至極,一時間真有點接受不了。
不對!我的穿越經曆絕不是夢境,眼前的一切才是虛假的夢境!
不甘失去多年苦心經營的一切,促使羅蘭再次扭住自己的耳朵使勁一扯。
艹!還是很疼啊!
劇痛與失望一起湧上心頭,眼淚差點掉下來。
這時身旁傳來壓抑的笑聲,引起他的警覺。扭頭望過去,就在他左邊坐着一個長發披肩的女生,正看着他捂嘴偷笑。羅蘭猜測她大概是覺得自己反複扭耳朵自殘的樣子很滑稽……
女生與他視線接觸,白皙的臉頰立刻泛起紅暈,連忙扭過頭去正襟危坐,不再看他一眼。
羅蘭側身而坐,皺着眉頭肆無忌憚的端詳這位害羞的同桌,對方清秀的臉龐有些眼熟,卻怎麽也想不起她的名字。
女生涵養很好,被他這樣盯着看也不氣惱,專注的翻書,時而在筆記本上記下一兩句話。
羅蘭畢竟不是一個稱職的流氓,觀察了同桌一會兒自己也覺得挺沒意思,扭頭時無意間看到她筆記上的内容,感覺有些眼熟,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德國的浩劫》……”
女生轉過頭來,以一種失敬地眼神打量他,試探地問:“你也看過這本書?”
羅蘭輕輕點了下頭,心裏怪異的感覺愈發強烈。
女生像趴在洞口的鼹鼠那樣小心翼翼地扭動脖子,環顧四周,确認閱覽室裏沒幾個人,而且距離她和身邊的男生都很遠,應該不會被他們的交談打擾,這才壓低嗓音告訴羅蘭,自己正在寫一篇關于納粹德國的論文,中途發現一個很麻煩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