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裏·波波夫中校所說的“狩獵”指的是寇拉斯軍炮兵用來釋放壓力的一種遊戲——指揮官不做具體的戰術要求,允許炮手自由選擇轟擊目标,至于能否擊中目标,全看個人的技術和運氣。這種玩法頗有競技趣味,通常是在靶場上進行,今天是特殊情況:敵軍已經潰退,而本該負責銜尾追殺的騎兵還在千裏之外的列車上,隻能依賴炮兵繼續殺傷逃敵,這就爲“狩獵”比賽創造了條件。
戰場變成賽場,中斷須臾的炮聲再次響起,爲了在“賽場”上大出風頭,炮兵一旅的小夥子們全都打起精神,拿出全身本領,根據敵軍戰馬的奔跑速度算出提前量,追着他們的屁股不斷開炮。
這種帶有娛樂性質的攻擊方式竟然收到出乎預料的效果,倉皇逃亡的帝國騎士在通往城門的大道上擠成一堆,結果全都成了活靶子,被轟得人仰馬翻。克勞茨也是奇怪:爲何自己的人馬逃到哪裏,身後飛來的炮彈總能及時的落在頭上?從車站撤回城裏這十裏路,成了遍地血腥的屠宰場,于逃亡中遭炮擊殺傷乃至陣亡的騎士甚至比之前冒着彈雨沖鋒時還多,最終平安逃回贖罪堡者不足三分之一,再減去幾乎全軍覆滅的鹫馬騎士營,克勞茨賴以維持遠東舊秩序的班底隻剩千餘人馬,遭受了一場徹頭徹尾的慘敗。
就在炮兵一旅興高采烈地“打獵”時,羅蘭也在飛艇上俯瞰戰場,眼中湧現奇異的光彩。
或許隻是偶然現象,或許是長期訓練形成了條件反射,炮兵一旅竟然在自由狩獵中打出一次精妙的配合,發射出去的炮彈沿着敵軍撤退的軸線向兩側呈正态分布,形成一道弧形帷幕,并且伴随敵軍逃亡的節奏向前節節延伸,使敵軍總是處于彈幕的籠罩之下。
炮彈形成彈幕,追趕着敵軍推進——以高空鳥瞰的角度審視這種壯觀的場面,羅蘭内心的震撼無以言表。
居然還有這種操作?
一種奇妙的既視感湧上心頭,似乎在哪裏看到過類似的場面?
肯定不是在瓦雷斯!
回想穿越前在地球上的生活經曆,從來沒有上過戰場、沒有親手摸過大炮的羅蘭同學很自然的聯想起軍事小說和戰争電影,經過長久的思索,唇角浮起一抹釋然的微笑。
他終于想起來了。
“父親,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匆匆拿起高等通信石,羅蘭将一種全新的炮兵戰術描述給父親聽。
兩年來父子二人已經形成默契:羅蘭負責提供創意,魯道夫則付諸實踐。盡管羅蘭對這種新的炮兵戰術也隻懂得一點皮毛,但是他相信天才的魯道夫将軍僅憑隻言片語的描述就能獲得啓發舉一反三,并且很快就會将這種戰術成功的應用于實戰。
戰鬥剛結束,魯道夫忙得很。羅蘭沒有占用父親太多時間,簡單交流了幾句就關閉通話。回頭望向空中,柳德米拉正踩着“飛翼靴”滿天跑,将受驚的鹫馬趕回來加以安撫,澤希爾和珍妮弗也來幫忙安撫這些寶貴的戰利品,還用神術治療受傷的鹫馬。
羅蘭飛過去幫柳德米拉将馬群趕到一起,由巨鷹押送着降落下去收容。
“前前後後總共俘虜了近三百匹鹫馬,收獲是很大,但是問題也不少。”柳德米拉雙手叉腰喘着氣說。
羅蘭施展神術将戰鬥中犧牲的巨鷹逐一複活,拿手帕幫女友擦擦額頭上的汗,遞給她一壺水,笑着說:“問題可以慢慢解決,你先坐下歇歇,别累壞了,不然我會心疼的。”
柳德米拉狠狠白他一眼,臉頰泛起紅霞:“我跟你說正經事呢,嚴肅一點!”
羅蘭忍笑點頭,表示自己很嚴肅。
“我們已經擁有一個營的鹫馬,這股新生力量可以彌補巨鷹在空中格鬥領域的短闆,大大增強我軍空中力量,但是鹫馬畢竟不是巨鷹,智力太低無法單獨作戰,需要爲其配備騎士,而我軍根本就沒有這個兵種!”柳德米拉氣鼓鼓的瞪着男友,“這都是你的錯!當初珍妮弗建議你組建鷹騎士團,你自作聰明的隻要巨鷹不要騎士,現在可好,傻眼了吧!”
“此一時彼一時,我們現在組建鹫馬騎兵營也來得及。”羅蘭對這個問題早有考慮,“空中騎兵最要緊的是身體輕盈反應敏捷,白鷗港的鷹騎兵就很好,可以請維克托莉亞幫我們選拔一批精靈騎手來駕馭鹫馬,騎術訓練可以交給澤希爾負責。”
柳德米拉覺得這個主意不錯,但她還是習慣性的調侃男友:“那你得親自去白鷗港挑選騎手,優先選拔嬌小玲珑的精靈女孩。”
羅蘭嗤笑一聲,“筷子似的身材有什麽好看的,哪比得上我家米拉,細腰長腿大胸翹臀,沒有一處不完美——”
“你給我住嘴!”柳德米拉害羞地撲上來捶打。巨人妹子的“小拳拳”捶在胸口可不是鬧着玩的,幸虧羅蘭夠壯實,換個普通人怕是得當場五髒異位口吐鮮血。
“哎呦~米拉和羅蘭少爺好親密哦!”
“小聲點,讓人家聽見多不好意思。”
身後傳來少女的輕笑,羅蘭回頭看見兩位俏麗的女遊俠牽手走來,一個是人類少女,另一個有半精靈的特征,容貌看着有些眼熟。羅蘭打量對方兩眼,想起兩年前曾在贖罪堡郊外的小酒館見過這兩位。當時他剛穿越到這個世界,還沒有什麽作爲就晉升爲辛德拉黑衛,那個半精靈女孩在酒館裏嘲諷他是靠父親上位的太子黨,因此發生了一點小沖突,現在想來還有些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