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您不要緊吧?”
“不要緊……”菲利普頹然搖頭,“克勞茨那個混蛋真的動手了……這下麻煩大了。”
維特遲疑了一下,壯起膽子提出建議:“您趕緊出去發表演說,呼籲騎士團停止使用暴力怎麽樣?”
“已經來不及了,騎士團隻聽克勞茨的命令,我說話沒用,隻會激化沖突。”從野心的巅峰一下子跌落到現實的谷底,連日來支撐菲利普運籌帷幄的那股力量仿佛突然從他體内抽走,使他顯得格外頹廢。
“克勞茨騎士長應該不會……對您下毒手吧?”維特憂心忡忡。
這話倒是提醒了菲利普,他勉強振作精神施展預言神術,抛出一顆骰子查看兇吉,過後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被你說中了,我們的處境很危險。”菲利普匆忙拉開抽屜,将一疊文件塞進儲物袋,略一思索,又将儲物袋遞給維特,“這些重要文件不能落在克勞茨手裏,你拿着,馬上離開神殿,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
“老師,您還不走嗎?”
菲利普搖搖頭,心有不甘地說:“我留在這裏還有機會翻身,如果逃走……那就徹底沒指望掌控局面了。”
維特還想勸說,菲利普擺手阻止,沉聲道:“你離開神殿,馬上去找一個人。”
“傑尼斯先生嗎?”
菲利普輕輕搖頭:“克勞茨肯定會派人盯着神學院,你不能直接去找傑尼斯……去‘友善之家’,葉夫根尼娅夫人或許有辦法幫我們擺脫麻煩,你告訴她,我在寫給魯道夫将軍的那封信中所做的承諾,仍然有效!”
“好的,我記住了!”維特含着眼淚擁抱菲利普,“老師,您多保重。”
目送維特從後門匆匆離去,菲利普的心情反而平靜下來。他整理了一下文件,将來不及帶走的重要檔案直接丢進壁爐燒掉,然後抄起法杖大步向正門走去。
咚!神殿大門被重重撞開,一群披着灰色鬥篷的不速之客闖了進來,氣流掀起帽檐,走在前頭的正是克勞茨。
“傑尼斯那個老家夥自作聰明,把牧師團全都帶到街頭去煽動暴民,神殿反而成了整個城市最空虛的地帶,這倒爲我們提供了方便。”克勞茨的心情很好,與身旁的埃爾文大騎士一路談笑風生走進神殿,仿佛對面那位形隻影單的大主教根本不存在。
“克勞茨,你做得太過火了!”菲利普緊握鑲金法杖,滿面怒色走下階梯。
克勞茨冷笑着迎上去,“更過火的還在後頭,你就等着好好享受吧!”
“難道你敢對我動粗?”菲利普居高臨下怒視克勞茨,神力光輝在他手中翻湧,“就算隻有我一人,也足夠打發你們這群犯上作亂的叛徒!”
“呵呵,準傳奇牧師很了不起嗎?我來到這裏,就不怕你負隅頑抗。”克勞茨擡起左手,戴在中指上的那枚藍寶石戒指驟然激發綠色光輝,張開一道“反魔場”将他本人連同菲利普一同籠罩起來。
菲利普臉上的怒色迅速爲驚恐所取代。沒了魔法和超自然力量,克勞茨仍然是一名身披重甲的魁梧壯漢,一位格鬥經驗豐富的職業軍人,而慣于養尊處優的大主教在失去超凡力量之後就顯得手足無措,慌亂中被克勞茨一把扭住。
“該死!你這個瘋子,快放開我——”
菲利普還想掙紮,克勞茨的侍衛已然一擁而上,七手八腳将他死死按在地上捆了個結實,最讓菲利普感到憤怒和尊嚴喪盡的是這些野蠻的家夥竟然用臭襪子塞住大主教閣下賴以講經布道、處女般聖潔的嘴巴,那股撲鼻而來的惡臭差點把他老人家當場熏昏。
“很好,現在這老家夥不得不乖乖閉嘴了。”克勞茨冷笑着走到菲利普跟前,踏住他的胸口,使他無法掙紮,俯身下去強行将那枚代表大主教權威的白金玺戒從菲利普手上撸下來,轉身命令部下:“埃爾文,去找個大号麻袋,把我們的大主教裝起來,送到神殿地下室的禁閉間,那是專爲懲戒犯罪的聖職者而設的特殊牢房,囚室裏恒定了‘反魔場’,把菲利普關在那裏有助于他反思自己的過錯,派兩個人看守牢房,每天給他一瓶水和一磅面包就夠了,反正他已經過膩了錦衣玉食的日子,粗茶淡飯對他的健康不無裨益。”
“嗚嗚嗚——”菲利普聽見克勞茨竟然這樣虐待自己,氣得奮力掙紮。
克勞茨不悅地使了個眼色,埃爾文大騎士立刻沖到麻袋跟前狠踹兩腳……大主教閣下隻得識趣地放棄抗議。
手下騎士拖走麻袋,克勞茨把玩着玺戒若有所思。這時埃爾文大騎士從窗邊轉過身來,沉聲道:“将軍,暴民抵抗的很激烈,我們的人數量太少,您又要求不得下殺手,很多維持秩序的兄弟被暴民拖下馬背遭受毆打,這樣下去我們很難控制住城裏的局面,甚至會出現大量傷亡。”
克勞茨微微點頭:“我也在考慮這個問題,隻靠我們的人無法對抗數萬發狂的暴民,你去找坎普上校,讓他督促治安部隊協助我們維持秩序。”
埃爾文遲疑了一下,低聲說:“坎普是大主教親手提拔的心腹,恐怕他不會聽從您的指揮……除非得到大主教的手谕。”
“要菲利普的手谕還不簡單,我這就給他寫一張。”克勞茨走到書桌前,拿起紙筆模仿菲利普的字迹寫了一封命令坎普上校治安部隊指揮權移交給埃爾文的授權書,然後以大主教的玺戒蓋上印章。
筆迹模仿的不算太像,但是帶有魔法徽記的印章絕對假不了。坎普上校大字不識一籮筐,更何況依照帝國制度字迹真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沒有印章。
埃爾文大騎士拿上這封僞造的授權書,帶領一支百人衛隊前往治安部隊的營地,要求坎普上校移交指揮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