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蘭眼眸微凝,仔細觀察那些随後趕到的戰艦。首先可以确定,這不是吉斯揚基人的援軍,戰艦的造型風格與吉斯揚基人的完全不同,艦體外觀并非兩頭尖尖的梭形,而是一頭尖一頭圓,看起來如同巨大的水滴,艦體塗層也不是貼近星界天幕的銀灰色,而是呈現出深褐色。最讓羅蘭印象深刻的是這些戰艦都安裝了相同的船首像——水晶雕刻的美麗少女面罩輕紗,凝眸遙望前方。
羅蘭遠遠眺望船首側身像,不由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簡直懷疑這是幻覺。他自懷中掏出秘銀聖徽看了看,與那船首像對照,聖徽上的辛德拉女神幾乎與船首像一模一樣,仔細觀察才發現兩者在氣質上有着細微的區别。
“胖子,那支褐色艦隊看起來好古怪,是什麽來頭?”英迪拉好奇地瞪大眼睛。
“嘿嘿,你沒看到那些戰艦的船首像嗎?”奧托的臉上恢複光彩,顯得神氣十足,“那就是因果女王帝茉絲的追随者,來自混沌海彼岸寺的吉斯澤萊僧兵艦隊。”
彼岸寺第一試煉艦隊,旗艦“磨煉号”艦橋大廳中,一群身着褐色僧袍的吉斯澤萊修行者站在力場舷窗跟前,肅然遙望對面那支吉斯揚基人的艦隊,目光顯得分外冷酷。
這些吉斯澤萊人的相貌與他們的遠親吉斯揚基人非常相似,身材高大而瘦削,粗糙暗黃的皮膚看上去很憔悴,尖尖的耳朵有如精靈。然而兩支吉斯後裔的共同點也就僅限于外表,他們從思想到信仰乃至生活習慣都相差甚遠。
吉斯揚基人大多沒有什麽固定的信仰,這個族群盛産戰士但是幾乎沒有牧師之類神職者;吉斯澤萊人則大多是因果女王帝茉絲的信徒,注重内心修行而非物質欲望,他們的穿着打扮崇尚樸素實用,一襲麻布長袍可堪遮體足以,戰鬥時更信賴自己千錘百煉的拳腳功夫,武器對他們而言不過是可有可無的身外之物,不像吉斯澤萊人那樣熱衷裝飾自己的铠甲,貪婪的掠奪金錢以便購買更好的武器。
吉斯澤萊人天性冷漠内斂,情緒激動在他們看來是不成熟的體現。但是,當他們面對吉斯澤萊人,面對那些有着相似血統卻又仇深似海的宿敵,灰色眼眸中也難免流露出憎恨之意。
吉斯澤萊與吉斯揚基,兩支恩怨糾纏的民族相互憎恨,無論雙方于何時何地遭遇,消滅對方都是最優選項。
“承蒙吾主帝茉絲庇佑,我們的運氣不錯,剛來到星界就逮住一大群吉斯揚基鬼子,歐根大師,我建議先由大炮發起問候,然後讓我們的年輕人用吉斯澤萊鬼子的血來磨煉武技。”一位中年武僧低聲說。
“胡德大師,對面是佐恩·格雷的艦隊,年輕氣盛的小夥子應付不了星界惡名遠揚的‘灰爵士’,這一戰我們有必要調換一下角色,艦隊交給你指揮,我帶領突擊隊會一會那位‘灰爵士’。”
有着一雙銀色長眉的老武僧說完這句話便垂下眼簾,雙手合十低聲祈禱,與此同時,他周身穴竅輻射出濃烈的靈能光輝,于空中凝結成一枚枚神秘的符文,這些符文旋即收斂到老武僧體内。
胡德大師知道他的師兄剛剛發下“緘默誓言”,封閉自己的心靈空間。在這樣的狀态下,歐根大師可以恒久保持心如止水的“靈能集中”狀态,但是也會自我封印與外界交流的渠道,他可以如常看見、聽見外界發生的事情,但是拒絕表态,拒絕交流,一直保持緘默直到明天此時此刻。
歐根大師隻有在面對強敵的時候才會發起“緘默誓言”,對一位在武道與靈能兩個領域都達到準傳奇造詣的“帝茉絲之拳”而言,這樣的機會并不多見,“灰爵士”正是極少數值得他全力以赴的對手之一。
胡德大師的命令經由靈能通信網絡迅速傳達到每一艘戰艦。吉斯澤萊人的艦炮布設方式與吉斯揚基人迥異,數量較少且并非位于船舷兩側,以旋轉炮塔的形式安設在主甲闆中軸線上,這種設計可以使艦炮口徑更大,并且以較少的炮位集中更強大的火力。
炮塔發出震撼星空的轟鳴,直徑10吋的巨炮噴射電弧,魔晶回路将充分加速的八百磅炮彈抛出炮膛,轟向對面十裏之外的獵物。
羅蘭所在的星體距離戰場不遠,隆隆炮聲傳入耳中,目睹炮彈擊中吉斯揚基戰艦,将那銀灰色光滑船殼積碎,在星空中迸發出象征生命隕滅的血色烈焰,心情不由爲之振奮。
與主物質界瓦雷斯天宇的海戰相比,星界海戰無疑更爲壯麗慘烈。吉斯揚基人和吉斯澤萊人的軍事技術比起瓦雷斯的人類明顯高出一個級别,星界戰艦無論噸位抑或火力都表現出跨越時代的差距。這種差距也不全體現在技術層面,更主要的是民族傳承和環境因素。
吉斯揚基和吉斯澤萊自古以來就是生活在星界的“海洋民族”,乘船橫渡星空是這兩個民族必須掌握的生存技能。另一方面,星界自有其特點,這裏的重力法則決定了戰艦可以在無動力條件下航行,炮彈發射出去不會受到引力和空氣阻力等因素幹擾,完全沿着一條直線推進,而星界過于遼闊的疆域迫使大型戰艦必須具備整體傳送(遷躍)能力,否則在橫跨千百光年、無數位面的星域戰争中根本派不上用場。
吉斯澤萊人居住的混沌海,就重力法則而言跟星界是一樣的,所以這支來自混沌海的僧兵艦隊在星界很快就能适應戰場環境。
吉斯澤萊艦隊冷不防遭到伏擊,承受一輪炮擊過後自旗艦“水晶号”以降,多艘艦艇被擊傷,其中兩艘戰艦受創嚴重,甲闆上燃起熊熊烈焰。
但是,吉斯澤萊人通過伏擊占到的便宜也就到此爲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