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他娘的,沖得太狠了。呃,好眼暈。”老熊晃晃悠悠站起來,吃了一嘴沙子。
李源,申晴兒,吳大奎,嫣兒好整以暇走過來,他們在空中起跳,完美的落到地面,要不然熊剛強不至于如此慘,完全是給人做踏闆的結果。
“嫣兒,認識這裏嗎?我對這裏的地形不熟悉。”李源看向周圍。
申晴兒深吸一口氣,在她看來,這個小丫頭就是魔女,不但能竊取别人的想法,身手還異常恐怖。在激烈交鋒中,自己身爲四級機甲兵,居然敗下陣來,最後迎面隻看到一隻小拳頭。
李源爲什麽要問嫣兒?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熊剛強做了好多年宅男,很少活動。申晴兒剛剛進入監獄不久,能把他帶到一處水源地,已經頗爲難得。而應龍星吳大奎,至今還未能說上半句話,牛人總是酷酷的,不關心隊長疾苦。
“嗯,這裏嫣兒來過,對面有一片很大,很大的蘑菇林。”嫣兒很用力的點頭。
“好,蘑菇林适合隐藏行蹤。”李源來了信心。
低空飛行,所能瞭望的距離有限,身邊有一位熟悉地形的向導,那就不同了,可以準确無誤的找到想要地形,如果能繪制出一張行軍地圖,那就更完美了。可惜,目前不具備那種條件。
行行複行行,走出去大概十幾公裏遠,幾人終于看到那片“很大”的蘑菇林。
“不是吧?這就是嫣兒你說的蘑菇林?”熊剛強踩了踩半米高蘑菇苗,無論怎樣看,眼前的蘑菇地,都不能與很大聯系到一起。
“嫣兒,你幾歲來過此地?”李源發現了問題的重點。
“兩歲不到,嫣兒記事很早,媽媽那時好年輕,确實來過這片區域。”嫣兒看向大家,眼淚圍着眼眶直打轉,她知道自己沒有把事情做好,兩歲看到的世界與長大後不一樣,那時認爲很龐大的東西,也許在大人眼中,尺寸再正常不過。
“糟糕。”李源看向來處,滾滾煙塵彙聚,顯然有車隊移動。而且,看煙塵範圍,比石林遇到的車隊都要厲害。
“怎麽辦?”熊剛強看向李源。
隊長就是每到關鍵時刻,能拿出正确決策之人,擔負小隊隊員的安危,肩膀上的擔子可不輕。
“嫣兒,你想一想,這附近有沒有比較複雜的地形。”李源手頭掌握的資料實在太少,這也提醒他,在執行任務時,尤其針對某件事進行布局,如果有條件,一定要先把退路設計好。
吃一塹,長一智,人不可能生下來,就全知全能。更何況,李源缺少了很多引導,統戰部把他擺到隊長位置上,估計也是想借鈞天堡強力犯人之手,來讓天狼小隊運作起來,并未把希望放在他一個二級機甲兵身上。隊裏面誰有能力,誰就是老大,而小機甲兵,可以去做傀儡。
現實就是這般殘酷,隻有具備相應能力,才能坐在那個位置上。
“我不太清楚,畢竟過去了好長時間,周圍環境也許會改變。”嫣兒突然看向吳大奎,高興的說:“我知道了,大奎叔叔曾經來過此地,我能窺探到他的一些想法。不過,大奎叔的心防好強,除了關于地形和吃喝拉撒睡,其他情景都是空白。”
“哎呀!别管吃喝拉撒了,快說說有沒有适合容身之地。”熊剛強手搭涼棚,看到遠處煙塵越來越近,着急的催促道。
“在這邊,跟我走。”嫣兒輕輕一跳,竄出去十幾米遠,這份妖孽般速度,真是讓人沒話說。
“快,急行軍。”李源把身上東西規整一番,向前瘋狂跑去。
他這是與時間賽跑,必須趁敵人趕到前,找到一處有利地點,或能隐遁行迹,或能據勢堅守。
總之,不能坐以待斃,也許到危難時刻,得放出機甲應對。不過,警戒塔小老頭提醒過,有機甲未必安全,甚至還會引來大兇險,不知道指的是什麽。
五個人火速跑動起來,飛速跨越數公裏地界,前方出現一條洶湧大河。嫣兒沒有遲疑,簡單辨識了一下方位,向大河邊沿一處斷崖奔去。
“就是前面,小心河水,它很危險。”
不用嫣兒提醒,大家都知道危險。河水綠油油的,不知漂染了多少土地。幹淨水源地爲什麽珍貴?正是因爲大部分水系都受到劇毒植株污染,經曆了幾千萬年演變,早就變成死亡地帶。
下一刻,嫣兒從斷崖上躍了出去。
熊剛強瞪圓眼珠子,他看到李源跟着騰空,索性把命豁出去,也跟了下來。
幾道身影在空中劃出弧線,落到一處陡峭岩壁上。真的很陡峭,隻有腳下一點凹兜,稍稍支出岩壁,提供了落腳點。
“嘩啦!”
腳下幾塊岩石脫落,熊剛強趕緊向旁邊竄去,吓得夠嗆。
嫣兒徒手攀岩,向一條岩壁裂縫爬去。
“好地方,從空中很難發現。”李源不由得贊歎起來,岩壁上挂滿了褐色菌絲,将岩壁裂縫完美的掩蓋起來,這裏就好像特地爲他們準備的一樣。
必須感謝吳大奎,應龍星在鈞天堡監獄究竟經曆了什麽,沒人知道。李源僅能從對方身上的傷勢和毒瘤,推斷出這個鐵打的男人,每天都不放松,似乎正在對自己進行極限懲罰和折磨。
幾個人鑽入岩石裂縫,大口喘着粗氣。
大約五六分鍾後,就聽隆隆巨響從頭頂上穿越過去,那是飛空車多到一定程度,彼此間衍生出來的反重力磁場,形成震蕩。
“過去了,他們過去了。”
熊剛強一陣慶幸,也就差了那麽幾分鍾,天狼小隊便會落入險境。
“隊長,我們還缺兩個人,這樣躲下去,恐怕湊不齊人手。”申晴兒看向李源,她對這個年輕隊長充滿希望,可是天狼小隊本來就是原編制的一半,再湊不齊人手,戰鬥力會大打折扣。
“别急,會有人找上來的。”李源摸了摸下巴說:“這是一場考驗,誰的追蹤能力強,誰就能找到我們,正好隊裏缺少這方面人才。”
申晴兒剛想說,那萬一沒有人找來呢!結果這話還未出口,就見眼前一晃,他們幾人藏身的岩石裂縫,外面倒挂菌絲被人撩開。
“幾位,你們速度真快呀!”幹巴巴小瘦子擠了進來,把雙手高高舉起,一副我投降的模樣。
“是你?”李源微微一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個小瘦子正是食人者隊伍中,那個盡心盡力讨好老大,表現得十分下賤,又猥瑣的阮衣衫。
“嘿嘿,小的誠心誠意來投靠諸位。說句心裏話,每天跟着那幫吃人的家夥,卑微如我都快崩潰了。還好,遠遠看到這位小哥年紀輕輕,氣派非凡,風流潇灑,不由得心生仰慕,小弟願意全心全意效忠。”阮衣衫納頭便拜,跪到李源面前,砰砰磕響頭,把額頭都磕出血來了。
“你?你什麽時候在我們身上用了三元菌毒?還好,沒有毒性,隻是一些印記。”李源面色稍緩,他也隻是初學乍練,或許理論層面稍高,可是在實踐方面,遠遠不如真正玩毒的人。
“我沒有看錯,大哥深谙毒理毒性,正是我應當全力效忠之人。”阮衣衫表現得極爲謙卑。
“給我起來,誰說收你入夥的?”李源一腳踢過去,卻沒有想到,這個幹巴巴小瘦子任由他踹到臉上,非但不躲,反而帶着笑容。
“老大,小弟這條命送給您。當然,這需要一個緣由。”阮衣衫解開上衣說:“請看,我身上沒有毒瘤,沒有潰爛,身在食人者隊伍,我沒有吃過半塊人肉。那些該死的家夥,已經被我送入地獄,包括他們的老大。”
眼前的小瘦子笑了起來,那笑容竟然帶着一縷陽光氣息:“多年大仇得報,全因哥哥散布到石林的那些粉塵。好,真好,我隻是小小合成一番,就達到了需要十年才能走完的路。十年啊!我不知道這期間會發生什麽,我真的熬不下去了,沒想到哥哥給了我這個機會。”
“你多大了?”李源突然問。
“小弟十三歲,也許您不相信。”阮衣衫規規矩矩跪在李源面前,交代說:“鈞天堡自然環境惡劣,哪裏能和外面世界比?說我是小老頭,都有人信以爲真。也正是這樣,我才能混入到食人者隊伍,依靠的無非是用毒技巧。”
話還沒有說完,李源膝蓋一記沖撞,把阮衣衫轟了出去,砸在近前突起的岩石上。
“我聽明白了,你有血海深仇,你要報複那個食人者頭領。”李源面色一寒,斥道:“你無法毒殺你的仇人,就運用自己的能力,反過來幫助仇人毒殺别人,以求仇人信任。難怪你快要崩潰了,如此大孽,如此惡事,每天睡覺都不安生吧?就算你今天大仇得報,認爲自己還有資格活下去嗎?那些被你害死的人,他們又何罪之有?僅僅因爲你要複仇?”
“不,我沒有,我偷偷放走不少孩子。要知道被那些混蛋盯上,反正也是死。而我讓他們死的時候,盡量少些痛苦。”阮衣衫辯解了一句,便任由拳頭落在身上。就算再注意,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他并非沒有誤殺過,并非沒有冤仇,他确實該死,死在恩人手中,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