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能夠捉鬼的大人物來到了房府,成爲了房老爺的座上賓。
僅僅一會兒的功夫,就将那在房府鬧事的鬼物給捉了去。
特别是在廚房裏忙活的人,一天一半的時間都在忙活着與他準備吃食。
哪怕是十人量的食物,這位仙長也能全部吃下。且不管是吃掉多少食物,都不曾見他那肚皮有一絲的鼓脹。這才一一感歎,果然是仙長,這肚皮也比宰相要大上許多。
就這樣,鷹逆在房府過上了快活的日子,有吃有喝,閑來無事找房裏詢問一些不明白的事情。
卻是使得一些人忐忑不安了起來,聽聞房府的鬼物被人捉了,那幾個曾對黃羽施暴的仆人便是将信将疑,本拟來詢問一番這位仙長,卻又有些猶豫。
直到第三天,一人才帶着一些吃食,鼓足膽子前來尋到鷹逆,遠遠便喊道:“鷹仙長,鷹仙長慢點走,您這是要去哪裏呢?”
鷹逆本欲出門去溜達一圈,卻是被這人給攔住,停下步子問道:“什麽事情?”
他也是剛剛融入人類的世界之中,到是對于什麽事情都比較新鮮,也沒有太多厭煩。
“小的聽說仙長好食鹵兔,這便與仙長準備了一些,希望仙長不要嫌棄。”那人慌忙将手中吃食遞了出來。
鷹逆接過嗅了嗅,便開心的撕食了起來。
其他不說,這人類的食物還是相當美味,與他經常吃的生食血肉相比另有一番風味。
僅僅一天,鷹逆便已經愛上了人類的食物,這便不說其他,先伺候好了口舌與五髒廟再說。
那人到也乖巧,立于一旁安安靜靜的看着鷹逆将那隻鹵兔吃完,不停的吞吐口水煞是難捱。
待鷹逆将這隻鹵兔吃完後,随意在身上抹了一把,這便尋了一個涼亭坐下,開口問道:“有什麽事情?”
“這個,小的有些求仙之念,隻是苦于沒有門路,這便一直未能學得一鱗半角,今天便想求仙長幫忙看看,我可否有那修習的天賦。”那人盯着鷹逆一臉懇求的問道。
鷹逆聞言斜眼看了他片刻,打了個哈哈道:“我看沒戲。”
“可是仙長,今後您要是走了,這房府再鬧鬼了,我們又該如何應對。”那人又慌忙問道。他雖是向鷹逆尋求可有修仙的機緣,實則對此也沒有報太多希望,重要的是旁敲側擊一番,看看這鬼物是否真的被捉。
“再度鬧鬼我就管不着了,花栗鎮這麽多住戶,怎地不去尋别人晦氣,偏偏來找你們房府。這次的事情,我與你們處理了,再有這樣的情況,就自行消受吧!”一說到鬼物,鷹逆就有些生氣,喝了幾聲轉身就直奔房府大門而去。
“小的知道了,小的知道了。”那人這才點頭哈腰的恭送鷹逆離去。
在他看來,鷹逆這是不滿他們之前的做法,警告他們不要再胡作非爲。有了這個肯定的答複,這人的心也算是落實了,那隻鹵兔便沒白費。
離開了房府,鷹逆非常悠閑的在花栗鎮的街道上逛着,人類的世界,對于他來說,一直都是充滿驚奇。
“鷹仙長,你這是去哪呢?”
“随便看看。”
随着近幾天的交流與深度了解,鷹逆也算是漸漸的适應了人類的世界。最起碼他這個從山裏出來的仙長身份已經鐵定了。
就像房府裏的一些人,希望從他身上探知一些消息,鷹逆又何嘗不是在從這些人身上獲得信息。
這一路行來,卻是不知怎地來到了花栗鎮樓門前,擡頭看了看上方篆刻的三個大字,竟如同初次來到花栗鎮一般,擡起步子就再度向鎮内走去。
未有多久,竟又來到了那老頭門口,隻是此時不再是一個人在這裏蹲着曬暖。
門口擺了一張藤椅,上面躺着一個滿頭白發的老妪。那老頭則蹲在他身旁幫他輕輕的搖着。
待鷹逆停下步子,正好擋住了一部分射向老妪的陽光,那老妪張開雙眸,露出一雙沒有黑色的眼睛瞧了瞧,問道:“老伴啊,是不是天黑了,怎麽沒有太陽了。”
老頭輕輕拍了拍自家老伴的肩膀說道:“沒呢,隻是來了客人。”随後又朝鷹逆小聲說道:“老伴年紀大了,眼睛已經看不到了。”
鷹逆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隻是想到了一些山中的年邁生物,或許他們沒有到這一步便已經被激烈的生物鏈淘汰。
人活着不但要抵擋那些外來的傷害,似乎還得抵禦無時不在的歲月摧殘。而那些求仙問道之人,學得的強大神通之中,不知是否有讓自己不會老去的仙術。
“話說小哥,你不是去求仙了嗎?怎地還在這花栗鎮待着?”那老頭開口笑顔問道,手中的動作卻是一直都未停下。那老妪在他的輕搖中緩緩閉上了眼睛,不知是否已經睡着。
“房老财家中鬧鬼,我便幫他捉了,這不非得拉着我在這裏多住幾天。”
“要我說年輕人,你就别去尋那些虛無缥缈的東西,好好在家裏待着就不好嗎?人一輩子就那麽幾十年,你浪費一年便少一年。如我這般能夠陪着自家妻子,就已經很知足了。”
“你這老頭也有趣,你沒見過,又怎知是虛無飄渺的東西。”
“哦?如此說來,你便真的見過仙人了?”那老頭一臉好奇的問道。
“我還見過鬼哩,不知你這老頭信也不信。”
“如此說來,小哥到是不會騙我了。”
就這樣這一老一少,在不知道對方名字的情況下絮絮叨叨聊了許多無關痛癢的話題,就像往常探尋人類的常識,從這個睿智的老者口中獲得一些有用的信息。
倆人正聊的歡愉之時,這老頭卻停了下來,轉頭望向藤椅上的老妪,她像是安詳的睡去一般。
老者卻是沒來由的湧出兩行清淚……
鷹逆愣了片刻,這才看到一道黑影自那老妪的身體上緩緩飄了起來,站在老者身旁。
她的面容不是躺椅上的滿臉皺紋,而是一個清秀的小姑娘模樣。看上去有些怯生生,似乎注意到了鷹逆正在觀看她,開口問道:“你就是他說的客人呀。”
“嗯。”鷹逆點頭回答道。
“那……那麻煩你幫我告訴他,我得走了,讓他好好照顧自己,還有……我能看的見了。”
“嗯。”
這一切來的太過突然,忽然就已經天人兩隔,但是卻沒有任何怨恨,隻有一臉不舍與貪戀。
這究竟是一種怎樣的情愫?
複雜的人類能夠将這些不是血緣關系的感情演化到比血緣關系更加親密,這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對方似乎看到了鷹逆眼中的疑惑,開口說道:“在我還是個小丫頭的時候,便經常與他一起戲耍。随後漸漸大一些了,便有了男女之别,就與他疏遠了關系。”
“等我到了出閣的年紀,他就在我家門口堵着,連續轟走了好幾撥提親的人,自己也給揍了個夠嗆,卻是使得我爹爹軟了心,這便将我許配給他。”
“後來我們成親了,卻是好多年都沒能給他生下一個孩子。直到意外懷上了我家奎兒,卻是有些愚鈍,因爲我沒有照看好,栽在稻田裏溺死了,他也沒因這事怪過我。可我卻因此讓他難受了好久……”
就這樣,她站在自己身形佝偻的丈夫背後,斷斷續續與旁人說着曾經的事情。有歡喜、有難過,更多是則是安心與踏實。
鷹逆安安靜靜的聽着,老頭仰着腦袋,抹了抹止不住的清淚抽搐了幾下,露出一個笑臉。
許久後,她走了,她希望鷹逆能夠替她轉答一些話語與老伴。
鷹逆輕呼了兩口氣,開口道:“她能看見了。”
“嘿,我知道了。”老頭艱難的站直身子,将雙手貼在自己老伴的臉上,看不清面龐的身體似乎又佝偻了一些。
“她還說……”
“我知道,她在看着我,我得讓自己開開心心的,我怎麽舍得讓她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