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不知道,他漸漸已經出了東荒漠洲,進入了蠻荒之地。
這是一片被巨獸占據之地。
盡管他們有着強大的身體與法力,卻因爲沒人傳授知識與道理,腦袋郁悶如同野獸一般,即使有這強大力量,沒有與其相媲美的神魂,也隻是一具蠻獸而已。
而這一切對鷹逆來說則都是未知數,他之前不曾聽說,也不曾見過。
便是此刻見了,也是不曾識得。
隻是憑借本能,在這蠻荒之地上一路向東,扇動翅膀一點點前行。
爲了吃飽肚子與各種蠻獸争鬥。
其中自然免不得烙下許多傷勢,更有幾次鷹逆險些喪生,看到他腹中洞天内的姜尾也是大急。
可是鷹逆卻是毫不爲意,每天做的事情,就是一個鷹該做的事情。
養好了傷勢就一點點向東飛行。
在無法尋到可以對付的獵物之時,也會選擇性的去吃一些其他蠻獸留下來的殘羹冷炙。
殘酷的環境使得這個叱咤幾洲的大妖,瞬間回到了最爲原始的生存狀态。
時間在他的雙翅下一絲絲溜過。
直到鷹逆看到一座大的不可估量的建築,他才忽地停下了前進的步伐。
這個建築看上去像是一座倒塌的房屋,又像是一個擎天的柱子。
鷹逆遠遠的望了過去,竟然無法看到他的盡頭,也無法看到他的起點。仿佛是自這一片大地生長出來一般,任何地方都是他的根基。
這般卻是瞬間激起了鷹逆的雄心,使得他想要越過這座未知的建築。
鷹逆就這樣撲閃着翅膀,一絲絲的向這座位置的建築上空飛去。
雲層一遍遍的被鷹逆拉在身下,他的身形也在一點點向上空拔生。
可是無論如何他都無法飛過這建築的上空。
鷹逆不知道飛了幾天,或許三天,又或者五天,興許是七天,可是依舊無法飛躍這座位未知的建築。
這時鷹逆的肚子卻是餓的不行,最終隻能向下飛去,企圖能夠尋到一些食物。
可是不知怎地,鷹逆飛了好多天,都無法越過這所未知建築。
待鷹逆向下飛去之時,卻是未有多久,就來到了這地面。
而且正好出現在了這建築的底部。
在遠處天空看去,他像是一座大不可估量建築。
但是來到下方之後,卻又是一所極其簡單的建築。
三丈寬,兩邊各有青石鑄成的扶手,中間是一層層堆積在一起的石階,每一個石階高一尺。樸實簡單,未有篆刻任何圖案。
自下方看,這建築似是一座橋,也未有多高,待鷹逆振動翅膀,拔地而起之時,這建築則也跟着變大,無論鷹逆如何飛行,都無法越過這座橋。
這般以後,鷹逆隻得再度降落地面,一步步登上這座石橋,石階而上。
一階、兩階、三階……
十階、二十階、三十階……
一百階,一百零一階……
直到一百八十二階,就已經到達了終點,前方有一個不算太大的平台,平台前方看上去像是斷裂的部位。
一個頭部到臀部足有七八尺長的灰白老鼠安靜的趴在這斷橋之處,打量着鷹逆。
待鷹逆向他撲去,準備将其當作食物之時,一團青色的法力将鷹逆囚禁住。使得鷹逆無法動彈。
“你要做什麽?”那老鼠開口口吐人言的問道。
鷹逆聞言愣了一愣,由于太長時間沒有開口說話,反而有些混混沌沌,最後支吾了半天,隻說出一個字來:“飛。”
“飛到哪裏。”那老鼠又問道。
“飛……到東面。”漸漸鷹逆說話利索了起來。
“這已經是最東面了,再東面就沒有地方去了。”那老鼠一臉淡然的答道。
“不信。”鷹逆搖頭道。
下一刻,那老鼠一甩,就将鷹逆甩出了這所斷橋。
待鷹逆出了這斷橋以後,人就出現了在這斷橋的東面,終于越過了這個阻礙他前進的建築。
待鷹逆煽動翅膀向前飛行之時,卻發現盡管前面看上去是一片非常遼闊的土地,事實上他卻根本無法再向東飛一絲一毫。
就像是一堵無形的大牆阻擋了鷹逆前進的方向,任憑鷹逆再過掙紮都是無濟于事。
徒勞的掙紮了一個時辰後,鷹逆再度回到了這斷橋下方,拾階而上,一百八十二階,又出現在那老鼠的面前。
鷹逆問道:“爲什麽沒有辦法向東?”
“因爲這裏是世界的盡頭了。”老鼠答。
“哦。”鷹逆應了句,有些茫然。
兩人的交談到這裏就戛然而止,老鼠趴着,鷹逆站着。
就這樣沉默了下去,不知沉默了多久。
似是很長時間,又似是一瞬間。
因爲太過安靜,又無法看到日月星辰沒有計時的器具,也是無法去估算時間。
老鼠開口問道:“你爲什麽要來這裏。”
鷹逆愣了愣,他爲什麽要來這裏,這一個問題,他無法給出答案。就像他不知道爲什麽能和這個老鼠溝通一樣。
想了許久,鷹逆未能想明白,搖了搖腦袋。
“那你爲什麽要飛?”老鼠又問道。
“因爲我是鷹,需要飛,需要天空。”鷹逆答道。
“那你爲什麽是鷹,而不是老鼠呢?”老鼠又問。
聽到這裏,鷹逆又愣了下來,自己爲什麽是鷹而不是老鼠。
爲什麽鷹逆就要飛,老鼠就不能飛?這個規矩又是誰人定下來的。
在他成爲鷹之前,在他想要飛之前,在他出現在這裏之前,他又做過怎樣的事情。如潮一般的記憶全部湧入鷹逆的腦海之中。
在他飛行的這段時間,所發生的所以事情都一幕幕重演。
可是,他又爲什麽要飛呢。
總的有一個誘因在促使他做了這麽多的事情。
直到這時,一個字湧入了鷹逆的腦海。
“心!”
“哦?”老鼠饒有興趣的看了鷹逆一眼。
“我是心讓我飛,我的心要我是鷹,我的心要我一路向東,我的心要我出現在這裏。”鷹逆答道。
“可是我感覺你已經差點丢了自己的心呢。”老鼠笑道。
聽到這裏了,鷹逆猛然大駭,他苦思許久,才知道了所以事情的原由,都關乎他自己的“心”,可是卻聽到了這等驚心之言,自己差點丢了自己的心。
若是自己真的丢了自己的心,又會是怎樣。
在自己肯定自己的心要自己飛翔之時,自己又做了一些什麽。
關乎心是否存在的問題,鷹逆反複考問了許久,然後去想他的原由,一隻想到腦仁都快要炸開,鷹逆才緩緩舒了一口氣。
許久後,鷹逆将手放在心口道:“在這裏呢?”
“這麽說沒丢咯?”老鼠又問道。
鷹逆點了點頭。
“那麽你可曾遵循心的指向,找到你要找的東西。”老鼠又問。
鷹逆搖了搖頭。
心給自己了方向,可是卻沒有找到自己想要找到東西。
很顯然心也有出錯的時候。
自己現在雖然是鷹,又真的是鷹嗎?
天地誕生萬物,是以怎樣的界線來區分他們之間的區别。
人與人、獸與獸、禽與禽的區别又在哪裏。
可這些與鷹逆又有什麽關系。
他這次遵循心的指引,卻毫無所獲,反而差點将自己陷入其中,似乎内心所指向的方向是一片混沌,不在似最初那般明确。
“可是方向錯了?”老鼠又問道。
錯了?
鷹逆愣神了片刻,才漸漸想起來原來自己叫鷹逆,有着一群朋友與小厮,還有一個等待他渡化的師傅。
他錯了嗎?
可沒有錯,對是什麽?
鷹是自己,鷹逆就不是自己了?
心就在這裏,我就是我,又何必萬裏迢迢的去尋找所謂的方向。
“對了。”鷹逆嘿笑道。
渾濁的眼眸瞬間充滿了神光。
一股圓潤無暇的氣息瞬間将其團團包谷住,生生不息流淌不止。
一旁的老鼠翻了下眼睑,所見之處,一片光爍爍、圓坨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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