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現身的魂魄,一身白衣,面目模糊,兩腿浮空,飄飄蕩蕩之間,顯得十分呆滞,似乎丢了魂一般。
我暗暗點了點頭,應該是投胎轉世來的魂魄沒錯,不過還要看看他接下來的動作。
爲了不妨礙投胎的魂魄,我之前就取下了玉佩,并停播了佛經,任由孩子自己躺在嬰兒床上。
不知道是不是受佛經和玉佩的影響,這大半夜的時間,那小小的嬰兒顯得十分安靜。
但我知道,嬰兒的這份平靜,隻是一個假象,事實上,玉佩和佛經三天的洗禮,遠不足以徹底壓制嬰兒體内的黑衣男子。所以,嬰兒看似十分平穩的呼吸,更像是一個在默默積蓄力量的活火山,一點都不能小視。
白衣魂魄現身之後,圍着孩子轉了幾圈,便飄飄悠悠地朝孩子的身上飛去。
哇……
一聲凄厲慘絕的嬰啼,陡然撕破沉寂,顯得格外的凄厲。
躺在嬰兒床上的嬰兒,突然睜開了雙眼,一雙黑色的眸子中,瞳孔十分詭異的放大了幾分,幾乎占滿了整個眼眶,惡狠狠地盯着白衣魂魄,像是一頭擇人而噬的惡狼,陰寒森冷的感覺瞬間充斥了整個房間。
白衣魂魄鬼體一顫,剛剛貼近嬰兒三尺之内,忽的又縮了回去,他有些茫然地盯着下方的嬰兒,似乎在疑惑,爲什麽不能成功附身一般。
然而,僅僅過了一瞬,白衣魂魄又有了動作,他到底是沒有意識,隻是本能地完成使命,再次朝着嬰兒俯身貼了下去。
下方,嬰兒森然如墨的眸子中,猛然射出兩縷猩紅的光芒,他那短小粉嫩的胳膊腿,用力一掙,體表頓時鬼氣蒸騰,一縷縷如同鎖鏈一般,爬滿了小小的身軀,皺皺巴巴的小臉之上,之前曾經出現過的那個猙獰的鬼影,再次浮現,對着白衣魂魄龇牙咧嘴。
白衣魂魄再次顫了顫,虛飄飄的身影瞬間彈起,愣愣地看着下方的嬰兒,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咯咯咯……
有道是,鬼笑比鬼哭吓人的多!
由嬰兒喉嚨間發出的咯咯笑聲,在這個漆黑的後半夜,顯得格外的瘆人,我隐約都能聽到隔着馬沖的嚴老闆,兩排牙齒咔咔打架的聲音。
連一旁跟着我有過不少經曆的馬沖,呼吸也有些亂了。
我輕輕拍了拍他肩膀,深吸一口氣,差不多了,準備出手。
呼……
忽的,怔怔發呆的白衣魂魄,再次朝着嬰兒俯身下去,而且動作比之前快了許多,像是要一鼓作氣一般。
哇,哇哇……
凄厲的嬰啼,更加的詭異,隐約似乎還帶着絲絲的得意。
我臉色一變,暗道一聲不好,身體一縱,從隐藏處跳了出來,朝着嬰兒床撲去。
與此同時,那小小的嬰兒,嫩嫩的雙臂忽的一擡,像是迎接母親懷抱的歡喜慶祝一般柔和,可他兩隻小手手腕之上的黑色印痕,卻陡然騰起一道黑色的鬼氣,轉眼間就凝結成手臂粗的黑色鐵鏈,兜頭朝着白色的魂魄攏了過去。
而嬰兒頭部上方,那個猙獰的鬼臉,也驟然變大,同時長大了嘴巴,如同一條吞噬體型碩大的獵物的蟒蛇一般,嘴巴撕開到了一個驚人的地方,朝着白色魂魄一口狠狠咬了過去。
“大膽!”我雙目一睜,一聲暴喝如雷,震的白衣魂魄和嬰兒身上猙獰的鬼臉同時一顫。
身體尚未攻到,随着我劍指一并,手臂一劃,背後的銅錢劍,光芒一盛,浮空耀起,唰的一聲飛速射出。
嗤嗤兩聲之後,束縛着白衣魂魄的兩根漆黑鐵鏈,已被銅錢劍割斷,白衣魂魄本能的用力一掙,瞬間掙脫鬼臉的束縛,飛到一旁。
陰氣激蕩,鬼氣如洪,我随手一巴掌朝着嬰兒臉上的黑色鬼臉拍了上去。
哇……
一聲凄厲的嬰啼過後,鬼臉應聲而散,但嬰兒詭異雙眸之中的兇芒卻不減反增。
我來不及去管他,這混蛋黑衣男子無論是躲在嬰兒體内,還是離體而出,問題都不是很大,短時間内造不成什麽威脅。
倒是這白衣魂魄若是就此飛走了,就麻煩了,我到時候去哪裏找他?
丫的,先不說讓魂魄出走,地府會不會和上回黑白無常走失魂魄一樣,死皮不要臉的賴到我身上,就說我收拾了黑衣男子,嬰兒體内無魂魄,時間一久,這肉身可就挂了。
别信什麽小說中說的,人死之後,隻要肉身不腐,把肉身放在蒸籠裏,蒸一蒸,保持體溫,回過頭來把魂魄往肉身一送,嘛哩嘛哩哄一下,人就能複活,哪有這麽扯淡的?
你當是蒸大肉呢?
要是這麽說的話,常人死之後,隻要把屍體冷藏,不管是過個七八天,還是千兒八百年,屍體一解凍,魂魄重新入住,人就能活過來,那天下還不大亂了?
不錯,魂魄離體之後,肉身可以複活,但那是有時間限制的,而且肉身确實不能腐爛,否則複活過來,也是一具不能呼吸的活死人。
現在兩個魂魄,争一個肉身,一旦我将黑衣男子搞定,又遲遲找不到白衣魂魄的情況下,這脆弱的嬰兒肉身,要不了一時半刻,就徹底成了無藥可救的死屍了。
到時候,這一條人命可就算在我身上了。
一抖手,取出養鬼牌,念了一句咒語,将已經飛到窗前的白衣魂魄收入其中。
轉過身來,我再次看向掙動着手腳的小小嬰兒。
“是你自己出來,還是我請你出來?”我盯着嬰兒兇厲的雙目,冷冷地說道。
哇……哇……哇……
啼哭聲一聲比一聲凄厲,嬰兒咕嘟粉嫩的小嘴巴,一張一合,啪啪作響,這也就是沒有牙齒,估計有的話,看他那個狠勁,早就把牙齒咬碎了。
“呵,架子不小,看來是不請不行了!”我嘿嘿冷笑道。
“周哥,接下來怎麽辦?”馬沖老唐三人,帶着畏畏縮縮快吓破了膽子的嚴老闆,走過來問道。
“當然是抓住他,然後把肉身原魂植入嬰兒體内了。不過,在此之前,我得先布個陣,你們三個待會搭把手,纏住他片刻,我要騰出手來,先給嬰兒附魂!”
“我們三個?”老唐老臉一抽,随即讪讪道:“還是不要了吧,我怕我們搞不定,壞了周大師的大事!”
“放心,我會布個陣,協助你們!”我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看來這老貨上回被黑衣男子虐的不清,這丫的都有陰影了。
“那就好,那就好……”老唐拍了拍胸脯,松了一口氣。
“周……周先生,那……那我呢?”嚴老闆跟個小媳婦似的,緊緊抓着馬沖的衣角。
我咂了一下嘴,這家夥膽子怎麽這麽小,累贅啊,早知道就不帶他了,要什麽證人啊?
“你負責暈過去就行,馬沖你負責讓他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