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知怎麽的,到了成功之前的一刻,我反倒是有些猶豫了,緊握紫霄劍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松了下來。這是以前的我,很少出現的狀況。
隻因爲,旱魃的成功與否,也關系到我自己和老沈的命運,如果旱魃養煉成功并被鎮壓下去,我就有機會分得一塊旱魃肉,距離七邪湊齊,擺陣逆天,也就隻有一步之遙了。
可是,我們真的能在幕後兇手一夥人手中成功搶到一塊旱魃肉嗎?就算搶到了,我還差一件狐仙尾。幕後兇手在暗,我在明,直到如今,我都不知道,他們的老巢在哪裏,如果他們隐而不出,我是絕對沒有辦法找到他們,更别提搶奪狐仙尾了。
這還要撇開幕後兇手,來搶奪我手裏的其餘五邪不談。
也就是說,七邪全部湊集在我手中,看似隻有一步之遙,但成功的幾率小之又小。
況且,萬一我們出手,非但沒能阻止眼前的一切,甚至還給了旱魃機會,讓他趁着我們出手的時機,掙脫佛陣束縛,從而使得我們兩邊都來個雞飛蛋打。
到時候旱魃脫困,先不說我們的下場,就是他出世爲惡做下的每一件事,我們都要擔上一份罪責,這是陰債,即使死了也擺不脫的。
我的腦海裏,天人交戰着,腦袋都快炸了,不出手,出手,各占半邊天,各種考慮,各種擔憂,塞滿了我的腦子。
“你的心亂了!”大叔的聲音,在我耳邊冷冷響起,驚的我一哆嗦,有些茫然地望着他。
“你在猶豫什麽?”
我咬牙默然不語,甚至低下了頭,不敢與他對視。
“你爸都是這麽教你的嗎?”大叔繼續冷冷問道。
“我爸?”我擡起頭,訝然望着他。
“我不知道你在猶豫什麽?又有什麽顧忌?但你要知道,養煉旱魃,本來就是逆天的兇事,一旦被他們成功,世間必将大亂。旱魃有血有肉,肉身卻比鋼鐵還堅硬,又有縱跳滑翔的能力,這東西一旦的脫困,危害甚至遠超鬼王,周家子弟,既然身逢其會,又怎麽可以坐視不理?”
大叔的話,如同當頭一棒,打的我嗡嗡亂響的腦袋一陣空明,所有的擔憂猶豫都瞬間煙消雲散了!
對啊,出手阻止這等惡事,是身爲周家子弟的我,必須要做的。成功與否,且不去管它,心中無愧即可。
如果我還沒出手,就一直這麽畏畏縮縮猶猶豫豫地胡思亂想,我以後還能幹什麽?再說,年輕人不就得有點血氣和沖勁麽?
萬事都謀定而後動,那是一群手腳半廢隻能靠腦袋說話的黑白胡子老頭的無奈選擇!
想到這裏,我的嘴角不由挂起一絲微笑,但大叔可沒這麽好的耐心,見我好一會不說話,還以爲我還沒想通,他冷哼一聲,指了指面前的屍血棺材:“你看看那個!“
我一愣,擡頭看向前方。但見咝咝的血紅色煙氣直冒,在我天人交戰的這一會,屍血棺材中濃稠的血液竟然少了兩尺有餘,很快就要露底了。我再轉頭一看,一旁的古井形成的噴泉,也徹底啞火了,就連之前噴的到處都是的水迹,也消失不見了。
“旱魃将成,赤地千裏,絕非虛言,如果不出手,隻是他出世前的一刻,就要傷及多少無辜,你自己掂量掂量!”大叔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渾身一震,是了,隻從棺材山的屍血和水流快速幹涸,就不難判斷,旱魃将成,赤地千裏,這八個字所言非虛。旱魃在成功之前,千裏範圍之内的水分,都将被抽取一空,這會造成多大的災難?
如果,旱魃隻是吸取山川河流間的自然水,也還罷了,因爲以現在社會的發達程度,是斷然不可能因爲一千裏的範圍内找不到水而死人的。頂多,這千裏幹旱,成爲一樁讓人百思不解的奇談,在世間流傳。
可如果旱魃吸取的,不僅僅是自然水,便是連人、獸等動物體内的水分,也摟草打兔子,一起給吸收了,那可那麽辦?
真到那時候,就不是千裏幹旱的怪事了,而是千裏之内,盡是幹屍的駭人聽聞的秘辛。
而我本有機會阻止,卻因爲種種原因沒有出手,眼睜睜地看着這等無雙慘劇發生,在那之後,我即使能從棺材山中脫身出來,這一輩子也無法原諒自己了。
我不是什麽舍身取義的英雄,也不是什麽人民的保護神,但這旱魃的出世和形成,必須阻止。
“無辜,呵呵,真是好笑,你姓周的,你什麽時候也顧忌過無辜了?”黑衣人一号冷笑說道。
我眉頭微微一皺,在葬着水井村村民的山谷之中,大叔急于出谷,冷然面對魯志深幾人生死,又漠視成群的僵屍出谷的一幕,不由自主地就浮現在我腦海裏。
卻聽黑衣人一号冷笑着,又說道:“說無辜,魯家和那個叫田雯的女人,就不無辜嗎?”
魯家,田雯的死,和大叔有關?一個驚人的想法,猛然躍入我的腦海,我下意識地看向大叔。
大叔冷哼一聲,大袖一甩道:“我做事,不需要任何人指手畫腳!小子,你到底想清楚了沒有?”
事有輕重緩急,我知道自己這時候不該胡思亂想,于是硬生生抛開一腦門子疑問,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想清楚了,這旱魃不能出世!”
“那就準備出手……”
砰!
一聲大響,因爲屍血幹涸而露出身形的屍王,猛然一拍棺材底部,落滿血漬的身體,騰空而起,如同一顆出膛炮彈一樣,生猛無比地撞向半空中的那個巨大的如來神掌。
轟隆隆……
整個山洞,都爲之一陣轟鳴,石壁上的燈火被那交擊引起的狂風吹的幾乎熄滅,而屍血棺材上方更是金光搖曳,一直以來神威赫赫,穩若貼了佛偈的五指山似的如來神掌,卻在此刻光芒閃爍,近乎當場崩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