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口石頭堆砌的古井,位于院子一個陽光照不進的隐蔽角落,井口高出地面半米多,上面壓着一塊大石頭。這井口模樣很是稀奇,一般來講,爲了取水方便,井口都會砌成圓形,再不濟也是四方形,可這個井口周圍凹凸不平,而且刀削斧砍的痕迹極重,像是刻意雕砌而成,仔細看去,竟是一個張開的虎口。
據魯廣川說,在他的印象裏,這口井從建成以來,就沒人用過,好像隻是個擺設的景觀一樣。
“怎麽樣,看出什麽沒有?”我見阿文看得仔細,于是問道。
“沒有啊,這古井周圍清潔溜溜,除了有點陰濕,毛都沒有一根!”阿文搖頭道。
“那沒錯,就是它了!”
“爲什麽?”
“這古井既陰又濕,陽光又照不到,想必仍是一****井,這種地方最容易滋生苔藓,可你看這井沿周圍,卻什麽都沒有,想必是因爲陰邪之物侵蝕所緻!”
我一邊說着,一邊繞着古井轉了兩圈,越看越覺得這壓着古井的石頭形狀有些古怪,就像一塊橢圓形的磨盤,上面壓着一個小山頭。我要過一把笤帚,将整塊石頭細細清掃了一邊後,盯着石頭發呆。
“老周,你幹什麽?”三戒問道。
“你看,這塊石頭的造型,像什麽?”我問道。
“下面這一部分像個圓餅,上面刻着花紋,咦,這裏還有四個縮進去的東西,不對,是五個,老周,我怎麽越看越像一隻縮頭縮尾的王八殼子?“
“王八殼子”,我喃喃重複了一句,突然心中一動,說道:“我知道了,這是玄武背山!”
“玄武背山?”紫惜一雙大眼睛一亮,食指點着自己下巴說道:“不錯,玄武喜靜,身背高山,那更是亘古不動,用來鎮壓局陣之眼,确實合适不過。那這虎形井口就是……”
“白虎!”我緩緩說道。
“這有什麽講究?”阿文問道。
紫惜解釋道:“玄武背山鎮壓,白虎吞咽凝煞,這些不但被用在風水局中,就是陣法中也很常見!”
“我們搬開麽?”阿文又問道。
我擡頭看了看天色,說道:“等晚上再行動吧,白天這井中邪物,很可能會隐匿不顯,我們移去井口鎮壓之物,不能下去,又不能一直看守,萬一被它逃了出去,就麻煩了!”
幾人點了點頭。
夜色漸濃,冬春時節的天,黑的很快,像是在天地之間支起了一個大口袋,将山川、河流、村落、山溝,一下子全都裝了進去。
農村的晚上,靜谧而安詳,萬家燈火灑落,沐浴在尚未消散的炊煙之中,給黑夜增添了幾分活力,卻又不像城市那般嘈雜,那獨特的韻味,讓人沉醉。
一彎毛月,在這時候,悄然爬上半空,卻被浮雲遮住了半張臉,顯得神秘而詭異。
今晚,注定又是不凡的一夜。
魯廣川将後院的燈全開了起來,但古井旁平時沒有人靠近,也沒有裝燈,所以光線依然很暗。
紫惜在古井周圍布了困陣,我和阿文帶着兩名警察動手,慢慢移動着井口的石雕玄武搬山。
“嗬!”猛一用力,将石雕推到一旁,我一伸手将兩名警察拉到了身後,然後抓起胸口的陰陽鏡,道力蓄勢待發,對準了井口。
出乎我的意料,井口很安靜,什麽也沒有,就是陰陽眼也沒有觀測到任何變化。
“難道弄錯了?”魯廣川疑惑地看了我一眼。
“不懂别亂說!”紫惜十分不客氣地瞪了他一眼。
我小心地走到井邊,扶着井沿,探頭向下看去,井下漆黑一片,似乎真的什麽都沒有。
不過井口倒是有些凹凸不靈,像是雕刻了什麽。我凝神去看,卻見整個井沿上,刻着一條首尾相連的龍。
“好家夥,手筆真不是一般的大,玄武搬山,白虎吞咽,青龍盤旋,四大神獸竟然來了個四缺一,要不是朱雀屬火,與水井相沖,隻怕也會用上了!”
說完,我擡頭對阿文使了個眼色,阿文點了點頭,從地上撿起一塊核桃大的石頭,對着井口丢了下去。
咚!
水聲濺起,空洞沉悶,顯然這井水很深,可是整個水井仍是沒有别的動靜。
“周大師,我能看看麽?”魯志深走到我身旁問道。
“你小心點!”我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魯志深深吸一口氣,探頭向下看去。
“啊……”魯志深一聲驚叫,身上藍光一閃,随即消滅,井口之處也是隐約閃過一抹青色光華,應該是那個青龍圖雕的作用。
“你看到什麽了?”我心中一緊,上前将跌倒在地的魯志深扶起。
魯志深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手指着古井,吞了口吐沫,說道:“鬼……鬼臉,是鬼臉,井水中也……也有鬼臉!”
“鬼臉?”我們吃了一驚。
“是,我看到血紅色的井水中,浮現一張猙獰可怖的漲大的人臉……就是我們昨天在田雯背上,看到的那個鬼臉!”
“我們怎麽沒有看到,你會不會看錯了?”阿文手持雷劫蛇鞭,低頭看了一眼,随即納悶地問。
“不會!剛才井口的青龍雕刻起了作用。”我搖頭道。
“讓我看看!”一旁的魯廣川,突然自己走上前來,兩手扶着井沿,探頭向下望去。
我臉色一變,連忙阻止道:“别動!”
咦嘻嘻……
一聲鬼笑響起,水井之中煞氣大作,怒噴而出,半空之中化爲一個被煞氣包裹着的碩大鬼臉,對着趴在井口來不及離開的魯廣川張開了大嘴。
我幾步沖了過去,伸手抓住魯志深,向後一扯。
但終究晚了一步,陰陽眼下,魯廣川身體一抖,白色的魂魄立刻離體而出,被那鬼臉一口吞了下去。
“爸,爸,你怎麽了?”魯志深撲上前來,抱住了魯廣川,一邊搖晃,一邊問道。
“你爸的魂魄,被那個鬼臉吞了!”我沉聲說道。
“周大師,你法力高強,快救救我爸吧!”魯志深一聽,頓時急了,連忙爬了過來,拉住了我的衣袖,哀求道。
“救不了了!”我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