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陽光,斜斜灑落在白雪皚皚的山脈之間,說不出的空曠壯美。
“呀……”
一聲凄厲的慘叫,劃破了天空,讓壯美之中,平添幾分詭異與陰森。
圍在院子矮牆外的人群,本來還在叽叽喳喳的議論,卻因爲那聲慘叫陡然一靜,一絲驚恐悄然爬上他們的面龐。
“快走,出事了!”我抱緊了囡囡,湊到人群外圍,發現馬沖他們三人,也都來湊熱鬧了。
矮牆不到兩米,最上層是用磚頭間隔着搭建,中間都是碗口大的洞,所以不用進院門,也能看清院中的情景。
此時,院子中站着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看不清容貌,但從身條曲線來看,應該是個二十來歲的成熟大姑娘。
這女孩低着頭,站在那裏,沒穿厚外套,上身隻有一件黃色的羽絨馬甲,裏面套着粉紅的毛衣,下身穿着一條藍色牛仔褲,鮮亮的衣服,更加映襯出身上的随處可見的塊塊灰痕,似乎之前在地上滾過一樣。
在她身旁不遠處,一個四十來歲的婦女歪倒在地,手裏拿着一件厚厚的棉襖,看樣子似乎是怕這女孩凍着,想給她披上。
“小影,來,乖,快把棉襖穿上,大冷的天,别凍着了!”婦女爬起身來,一邊小心的湊過去,一邊柔聲勸道。
“啊……”叫小影的女孩,似乎察覺了婦女的靠近,猛地一轉頭,嘴裏發出一聲兇狠的嘶吼,一把将婦女推倒在地。
“瘋了,小影這孩子真瘋了,連她媽都不認識了……”牆外,一個四十來歲的婦女喃喃說道。
“不像是瘋了,上午我來他家借斧頭的時候,還見到過這孩子,雖說當時臉色有點白,但還認識人,叫了我一聲王爺爺,依我看啊,是什麽髒東西上身了吧……”一個老頭咂摸着嘴裏的煙袋鍋子,很有把握地說道。
“怎麽不是瘋了,羊癫瘋、間歇性精神病沒聽說過?”那婦女雖然小上幾歲,卻明顯不是個吃虧的主,見老頭一口否定了她的話,頓時有些不爽。
“精神病?呵呵,精神病就算是瘋了但說話還是說人話,你看小影這孩子發瘋後,嘴裏說過一句人話嗎?”老頭直起磕了嗑煙袋鍋子,梗着脖子,不屑地瞥了她一眼。
“你瞅啥?”婦女脾氣相當火爆,叉腰瞪眼道。
“我就瞅你了,咋的?”老頭也不肯示弱,煙袋杆子往腰間一别,老腰也挺起了幾分,跟隻掉毛的老公雞一樣。
一旁一個三十來歲的婦女,轉過身來不滿地說道:“哎呀,我說董家嬸子,王家老伯,你倆就别跟着添亂了成不?沒看到人家都亂成一團了,你倆還有閑心鬥嘴,真是的……”
兩人被個後輩教訓了一句,同時一滞,相互瞪了一眼,同時哼了一聲,别過頭去。
“哎,淑芬,你來的早,你跟嬸子說說,這小影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董家嬸子轉口問道。
“還能是怎麽一回事,就和前幾天差不多呗,之前還好好的,說犯病就犯病,隻不過這兩天發作的越來越頻繁了。就在剛剛,我和小影在院子裏說這話,這孩子就突然叫了一聲,扯下了身上的皮衣,披頭散發的沖出了屋子,又是打滾,又是撕咬的,眼神也兇兇的,像是要吃了人一樣,好吓人的!他爹怕傷着人,就把人都趕出來了,門也從外面鎖住了。”
“小影他爸呢?小影犯病,他咋也不出來看着?”王家老伯問道。
“什麽不問,小影他爸一見情況不對,就趕緊打電話聯系仙家弟子馬三爺和何仙姑,這會估計是馬三爺他們快到了,小影他爹出去迎去了!”
幾人正說着,小影突然掙脫了母親的手,仰起頭來,露出暴突的兩顆眼球,白皙還算秀麗的臉龐,向上昂着,鼻翼翕動,似乎在用力嗅着什麽。
這時候,院子裏一個隐蔽的角落裏,叫聲一直沒有停歇的大黑狗,扯着鐵鏈子嘩嘩直響,沖着院子裏的小影,撕心裂肺地叫着,聲音很是凄厲狂躁,又似乎有些畏懼,好像看見了什麽極爲害怕的東西!
周圍院落的土狗,也跟着此起彼伏地叫喚起來。
“咦,小強強,你怎麽不叫啊?”囡囡歪下半個身子,探頭看向趴在我腳邊的小強。
與院子裏的這條黑狗相比,小強顯得十分平靜,它懶洋洋地趴在地上,兩隻前爪搭在一起,爪子的尾端一根,不時地翹起,扣着牆壁上的小洞,顯得十分随意。
小強這家夥的德行,我現在摸得十分清楚,一般搞不定的家夥,它不會輕易露頭,旗鼓相當之下,它一般會先發狠,吓唬吓唬對方,瓦解對方的膽量,隻有它看不上對方時,才有這種輕蔑的表現。
也就是說,院子裏的東西,不是什麽厲害玩意,我們大可不必太放在心上。
院子裏,小影暴突的眼珠子轉了轉,嘴裏突然發出一聲嘶吼,唇下那兩顆小虎牙,竟然閃爍着一絲寒光,隻見她突然俯身下來,四肢着地跑了起來,看那方向,卻是直奔院子一角的雞籠而去。
撲棱棱……
咯咯咯……
頓時,院子裏雞飛狗跳,毛羽紛飛,亂作一團,小影死死地盯着一隻羽毛鮮亮的大公雞,身體像是裝了彈簧一樣,縱跳如飛,幾步就追上了大公雞,兩隻手如同兩隻敏捷鋒利的爪子,一把探出,然後死死抓住了公雞。
“她……她這是要幹什麽?”董家嬸子顫聲說道。
“該不會是想吃雞肉了吧?”王家老伯澀聲說道。
“你家吃雞肉,吃生的……”
董家嬸子的話說了一半,突然說不下去了,因爲小影用一隻手,死死地将公雞按在了地上,另一隻手扯住公雞的脖子,然後歪着自己的腦袋,左右打量着公雞的模樣,那神态,活生生像是一隻獅子打量着自己捕獲的獵物,在尋找肉質最鮮嫩的地方。
緊跟着,小影張大了嘴巴,在衆人的目光之中,一口咬在公雞脖子上,死死地咬住,腦袋搖晃,拼命撕扯,任由嘴下的公雞掙紮蹬動,就是不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