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他已經準備了結這件案子,風風光光地到任,但這下是徹底泡湯了。
他這人有能力,但有能力的人,往往都有倔脾氣,遇到專業的問題喜歡較真,這一次,他又跟自己較上了勁,硬是扛着不上任,死活要查明案情,找到失蹤的人,抓住兇手。
可此案頗多詭異之處,他以尋常的警察思維,也注定破不了,最終病情發作,他失去了行動能力,迫不得以将此案交給了下一任,也就是姜局長。
好在譚樹桐腿廢了,但腦子沒廢,作爲市局副局長,又不需要他事事沖到第一線,所以上級領導并沒有因爲他身殘而輕視他,依舊将他提了上去。
隻不過,他爲了查案,滞留在縣局好長時間,使得這新上任的姜局長,來了以後就處處受其掣肘,梁子也就是這麽結下的。
剛開始,姜局長心裏隻是有些疙瘩,前一任破不了的案子,大不了封存備案,可這案子偏偏就是在他任期發生的,而且是大案要案,在市局甚至省廳都有人在盯着。
可要說和他有關,偏偏這案子從頭開始,就不是他負責,他一直說不上話,後來人家平升一級,撒手不管了,他被迫隻能中途接手過來。
問題是譚樹桐是因爲身體原因,迫不得以退出此案,在領導眼裏并非沒有能力偵破,尤其是譚樹桐做了大量前期工作,弄不好真破了案,也算不到他頭上。
更讓人想不到的是,這案子最終不但沒破,而且類似的案件,時有發生。案子破不了,他在不少領導眼裏,也由此成了無能的代言詞,哪怕他在别的方面表現再好,也沒有用。
其實,他在任期間,整個縣城的治安,還是不錯的,隻有這一點,就是這個曆史遺留的殺人案,不但沒破,還愈演愈劣,隔一段時間,就發生一次,而他一次都沒有解決!
姜局長心裏,是恨得牙根直癢癢,他覺得自己一直在爲譚樹桐頂缸,要說心裏沒點怨氣,那是不可能的,怨氣積壓久了,會發酵的!
所以呢,兩人心裏這疙瘩,不但解不開,而且越結越深了。
前段時間,市局的一把手,局長陳有名離崗了。本來還差幾年退休,但他身體不好,腦血栓導緻了半身不遂,比起坐輪椅的老譚,還不如,所以幹脆在前段時間申請退休,回家養病去了。這局長的位置,就空了下來。
市裏的兩個副局長,一個姓張,年紀小一些,但資曆尚淺,升任局長有些勉強,而另一個副局老譚,資曆夠了,可惜身體又不行,所以上面的意思,是要研究一下,看看是不是空降一個過來。在新局長到任之前,市局也一直是這兩位副局撐着。
這事本來和姜局長,也沒多大關系,但姜局長在這縣城熬了這麽多年,早就有了向上爬的意思,并且早就搭上了張副局長。
向上爬當然可以,條件是上面必須要空個位置出來。
本來老姜同志是寄希望于,陳局長再挺兩年後,光榮退休,這張副局長再熬兩年,資曆也差不多了,繼任局長是妥妥的。而他就有機會向上爬了,可哪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老陳同志撐不下去了,張副局長現在不夠格。
試想一下,新局長過來以後,肯定會有好長一段繼任時間,市局三個位置都穩定了,他這晉升之路,也就徹底堵死了。
聽到這個消息,姜局長大失所望,他把所有的怨氣,都歸結到譚樹桐身上,就想着這老東西一個殘廢,卻占着茅坑不拉屎,還不趕緊滾蛋,給他騰地方,等什麽呢?
兩人越來越不對付,譚樹桐看不上他,他看譚樹桐如生死大敵,所以兩人雖然是上下級關系,可這姜局長有兩一個副局罩着,也不看他臉色做人。
譚小慶在老譚的關照下,進了縣局之後,硬是被他毫不顧忌地下放到了鎮派出所,由此可見兩人成見之深。
這次好不容易看到點破案的曙光,姜局長不激動才怪,可是這時候,前兩天回老家探親的譚副局長又冒了出來,偏偏撞上他急于破案,犯了不少過錯,結果被譚樹桐抓住了把柄,不郁悶才怪。
“原來你倆的恩怨,還有你這雙腿,都是這殺人案鬧的!”我默默點了點頭,現在越來越覺得譚樹桐的一雙病腿,和這樁連環殺人案的案情有關。
也就是說,很可能當年譚樹桐去市局上任之前,破案危及了兇手的安全,所有兇手才出手報複,讓老譚失去了行動能力。
而那位志向高遠,卻黴星高照倒黴透頂的老姜同志,限于能力能,危及不到兇手安全,所以他一直平安無事。
不過,這裏面似乎有一點不對,旅店裏藏着的薩滿一脈,啥時候對風水也有研究了,居然能從祖墳入手,神不知鬼不覺地暗害譚樹桐。
這完全沒有必要啊,憑他們的本事,和殺人剝皮的陰狠手段,想弄死譚樹桐,應該不是啥大問題。
爲啥還要大費周折,繞一大圈子暗害呢?
難道是因爲不想暴露,又或者譚樹桐身爲國家官員,氣運太濃,隻能用暗害的手段?
我覺得這倆理由都有些牽強了!因爲,他們已經毫無顧忌的出手了。我留在譚樹桐身上的封印的破解,和他們肯定脫不了關系。
試想一下,誰特麽閑着無聊這麽關注譚樹桐?是誰能趕在呂賈不在的時候,趁虛而入?譚樹桐現在一個廢人,現在能危及到什麽人?又是什麽事,危及到了别人?
無疑,答案隻有旅店老闆這些薩滿支脈的殺人兇手了!
雖然沒有證據,譚樹桐當時迷迷糊糊的聽的不太清楚,但我懷疑他睡夢裏聽到的那聲音,就是薩滿一脈作法時特有的鈴鼓和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