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老爸拿到書信之後,向來穩重沉着的他,也是欣喜欲狂,他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家那個沒見過面的爺爺,還有這種先見之明。
于是,他收拾收拾行囊,把喪事店的兩扇大門一鎖,連關門歇業的牌子都沒挂,就按照地圖上的地址,匆匆趕赴東北而去。
事情到了這裏,其實都和老媽沒有啥關系,事情發生在老爸見到黑蟒之後。
且說,這黑蟒果然忠義,太爺爺托付的事,他一點都不敢馬虎,硬是逼着自己護佑那戶人家搬了家,從一個靠近城市的鎮子上,搬到了偏僻的狐王嶺,當然這也讓這戶人家,免去了衆多波折磨難。
不過,黑蟒及那戶人家并沒有落住在平家屯,而是距此有一段距離的南山村。
老爸手持書信和家裏的八卦鏡,花了些力氣,來到南山村,一打聽,就很快找到了這條黑蟒所在的家庭。
這家裏的人,也傳了好幾代了,自然不可能由當年的太爺爺,認出現在的老爸,不過,這黑蟒倒是第一時間就将老爸認了出來。
老爸爲人中正,見那黑蟒現身,依照太爺爺在信中的吩咐,老老實實地叫黑蟒蟒爺爺。
可他哪知道,這黑蟒說啥也不願意。沒錯,太爺爺是不在人世了,可這接連幾番的恩情,黑蟒卻是終身不忘,他心中奉太爺爺爲再生父母,如何肯與太爺爺一輩。
雖然按年齡來說,黑蟒他老人家,活了好幾百年了,當我太爺爺的太爺爺,都綽綽有餘,但在黑蟒心中,自己未開靈智渾渾噩噩之時,自然不算數,生有靈智之後的壽命又很長,對比人類百餘載的壽命,他化形那會在太爺爺面前,不過是孩子,心中又念太爺爺的恩情,便自願認太爺爺爲義父,與我爺爺一輩。
老爸推辭不過,也不敢慢待,老老實實恭恭敬敬的叫着蟒伯父。
黑蟒大喜,又見老爸與太爺爺的相貌有那麽幾分相似,性情差不多,很是歡喜,總是不自禁的把老爸當成太爺爺,心裏自然生出幾分親近之意。
于是,這黑蟒化身一個十七八歲的青年,拉着年齡差了他一大截,看起來卻年紀相仿的老爸,喝了幾天之後,就将我周家的道書完璧歸趙了,并且拍着我老爸的肩膀,說是以後有什麽搞不定的,盡管來找他,蟒伯父給你撐腰。
說來,這黑蟒還真不是吹的,他生出靈智,不過區區數十年,但天賦異禀,血脈出乎意料的和蟒仙太爺相似,生來就是最擅長戰鬥的一族,自從拜入仙家門下,向來很得蟒仙太爺和蟒仙太奶等幾位仙家至尊的寵愛,得賜名蟒天齊。
到了東北,僅僅過了這幾十年,黑蟒蟒天齊實力突飛猛進,比起幾位仙家至尊或許還有不如,但普通的仙家,早已不放在他老人家眼裏,一句話——戰鬥力爆表!
老爸自然滿口的答應,心裏卻有些不以爲然,因爲老爸雖然性子沉穩,到底也是心高氣傲之人。
他心想我周家傳承源遠流長,決不比你東北仙家一脈弱,隻要我取回家傳古書,潛心修行,日後成就就算比不上施恩與你的爺爺,也絕不會低到哪裏去,到時候咱爺倆誰用得着誰,還真說不定。
不過,這話老爸自然不會挑明了說。
老爸拿到古書之初,倒也沒有心急着回家,他尋摸着,就算是回家了,店裏的生意也不怎麽樣,便寫了封書信,先給奶奶報了平安,打算先在蟒伯父蟒天齊這裏,潛心修習一下應付鬼邪之物的各種法術,然後再回家,重振家門。
一個多月之後,道書老爸已經看了幾遍,法術也學了一些,自覺有了些手段,應該可以勉強應付一下喪事鋪的日常事務了,又适逢年關将近,他便動了離開的念頭。
蟒天齊蟒伯父雖然不懼在白天出現,但畢竟蛇蟒出身,不喜陽光,而老爸要趕到齊齊哈爾去坐白天的火車回景南,算算時間,晚上動身最合适,所以天黑以後,老爸才向蟒天齊告辭。
從南山村離開,必須要途徑平家屯。
路過平家屯時,老爸發現,大冷的天,本來應該家家戶戶緊閉房門、上炕取暖的晚上,這平家屯的一戶人家,竟然敲敲打打的很是熱鬧,像是在辦什麽紅白喜事。
老爸看了看時間,已經到了深夜十一點多,他心裏覺得有些奇怪。因爲就算是哪個大戶人家娶親,請了什麽有名的班子來,鄉裏鄉親的湊熱鬧看大戲,也熬不過東北這大冷的天,早該散了,這是怎麽回事?
心裏泛着嘀咕,老爸雖然沒有好奇心大起的前去一探究竟,腳步卻不由慢了下來。
這時候,那鑼鼓小号吹吹打打的聲音,越來越近,隐隐的還聽到一些哭哭啼啼的聲音。老爸心裏更覺奇怪了,這咋回事,難不成還有人晚上出喪?
老爸正尋摸着,那村裏的一條主幹道上,人影一晃,兩排手持喇叭賣力吹着的人,從一條巷子轉了出來,後面拖拖拉拉一大幫子人,吹吹打打跟了出來。
家裏就是開喪事鋪的,喇叭匠吹的曲子入耳一聽,老爸就認了出來,那是一曲鳳求凰,标準的喜事專用曲,再看人群中那些個跟在喇叭匠後面的人們,也是穿的大紅一片,無疑這是一件喜事。
大半夜的娶親,難道是有人在結陰親?
老爸心中一驚,就像我之前所說,這陰親在正統修道之人眼中,可不是什麽好玩意,動不動就是誤人一生,虧損陰德。
側耳去聽,後面那些跟着的人哭哭啼啼的,好不凄慘,老爸越發的肯定了,這是一樁男女雙方一死一活,由死人和活人之間締結的陰親,所以這活着的一方,父母親人才會有這麽傷心難過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