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這個文化人說話真是累,說了半天,隻是描述病情,但具體的東西,卻是一點沒講。
“嗯呢……”輕輕的呻吟聲傳來,床上的陳若冰似乎已經醒轉過來。
“啊……”緊接着,她張口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猛地掀起被子,坐起身來。
一旁的兩個護士,連忙撲上前去,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按在床上。
我和阿文吓了一跳,總算弄明白兩件事。第一,爲什麽那管家不進來。因爲陳若冰穿着一件寬松的睡衣,胡亂掙紮之下,不時有些走光,作爲男子自然不太方便,要不是徐正鴻把我倆當成高人,隻怕也不會随便讓我們進來。
第二件事,爲什麽徐正鴻請來的護士,都是身材高挑,在女子裏面算是很有力氣的那種,因爲陳若冰胡亂掙紮,力氣小點的還真控制不住她。
“若冰,若冰……”徐正鴻走到一旁,焦急地伸手想去抱住她安慰幾句,陳若冰猛的一張嘴,險些咬到他的手指,他驚慌之下,連忙退開幾步。
陳若冰的叫聲,很快招來了另外兩個護士,四人合力,方才将陳若冰徹底控制住了。
阿文輕輕碰了碰我:“小默,怎麽像是羊癫瘋?”
“别胡扯,羊癫瘋也不用包着腦袋,更不怕傳染!你覺得,要真是這病,醫生們會診斷不出來?”
“也是喔!”阿文撓了撓頭。
幾分鍾後,陳若冰的似乎掙紮累了,暈厥了過去。
“兩位看到了!”徐正鴻拿出紙巾,擦了擦額頭汗水說道。
“徐總,這就是表現出來的病情嗎?爲什麽要在頭上抱着紗布?”
徐正鴻搖了搖頭說:“若冰剛才的發瘋,隻是間歇性的,是因爲受了過度的激所緻,這方面醫生也給出了結論,隻要是原本的病情康複,以後會恢複的!棘手的,就是這病情!”
“病情到底怎麽了?”我皺眉有些不耐地問。
“把夫人的頭上的紗布,解開吧!”徐正鴻吩咐道。
“徐先生,依照之前的經驗,夫人很快就會醒過來,醒來後是徹底清醒還是發瘋,我們也不知道!”一個護士爲難地說。
“沒事,你們去找幾條柔軟厚實的長布條,将她的手腳,固定在床腿上,這樣不會傷到她!”我吩咐道。
護士轉頭看向徐正鴻,見他點頭同意,立刻去辦了。
綁好手腳之後,兩個護士配合,一點點的揭取陳若冰臉上的紗布。
紗布包的很厚,揭開了一部分之後,露出了右側少半張臉,看起來沒什麽問題,而另半張臉連着頭部仍然包着,這也讓我越發的好奇起來。
紗布下,到底是什麽?
“周先生,能看出什麽原因嗎?”徐正鴻問。
我拍了拍額頭:“徐總你讓你夫人露出半張完好的臉,讓我看什麽啊?”
徐正鴻尴尬的神色一閃即逝,解釋道:“周先生,并非是徐某人藏着掖着,隻是怕驚着先生!”
“放心好了,僵屍、血屍、骷髅,甚至更恐怖的我都見過,不差你這一個!”我随意地說道。
“那好吧!”徐正鴻再次揮手。
兩個護士接下來的動作,輕柔小心了許多,似乎唯恐碰到傷處,驚醒了病人。
最後一張紗布解開以後,便是以我的定力,也是身體一顫,大吃一驚。
這是半張腐爛到令人惡心的臉,比起小花兒那張臉,還要吓人。
和剝皮的血屍一樣,臉上已經看不到皮了。失去了眼皮的遮掩,眼珠也顯得格外突出,很是瘆人。臉頰上周圍鮮紅的肉芽和正在腐化灰白色碎肉混在一起,許多地方已經腐爛到了深處,露出白森森的骨頭,以及或白或紅的内部器官。
所有的腐爛都是從中間開始,像是一刀劈開,泾渭分明,左半邊從下巴開始到頭頂,盡數開始腐爛,血肉模糊,白骨顯露,仿若魔鬼,右半邊則是标準的鵝蛋臉,膚質細膩,五官端正,眼角幾道淺淺的魚尾紋,更增幾分風韻,就像天使!
半邊魔鬼半邊天使,就這麽詭異的出現在一個人的臉上,像是拍喪屍電影化妝畫出來的半面鬼妝,駭人之至。
又是一聲呻吟,床上的陳若冰醒了,這一次她沒有發瘋掙紮,睜開了右側那隻眼睛,打量着周圍那邊一眼。
“快,面具戴上!”徐正鴻唯恐陳若冰被自己吓到,急聲吩咐道。
一名護士從一旁的桌上,拿起了面具,将那半張臉遮住了。
“打麻醉劑了嗎?”我問道。
“沒用過麻醉劑,隻用過鎮靜劑,不過藥效已經過去了!”護士小聲回答道。
沒有麻醉,剛才護士給她戴面具時,雖然動作輕巧,但她整張臉都爛了,面具難免會碰到傷處,這時候她的臉上沒有一絲動容,好像腐爛的是别人的臉。
“腐爛的臉,沒有痛覺是嗎?”我沉聲問道。
徐正鴻面色沉痛地點了點頭:“是的,從一開始就沒有痛覺,否則隻是疼痛,就讓人無法忍耐了!”
“正鴻,我的臉,是不是好不了了?”陳若冰躺在床上,面無表情,低低地問道。
“不會的,若冰,我請了很多名醫,會治好你的!”徐正鴻動情地說。
“别騙我了,能治好,那些醫生早就治了,可現在卻腐爛的越來越嚴重了!”
“不,若冰,你相信我,我會找到辦法的……”
“正鴻,我求你一件事!”陳若冰開口打斷道。
“你說,我能做到的,都答應你!”
“給我注射死亡吧,我帶着這張面具走,總好過整張臉,整個人都爛成一堆碎肉!”
“不,不,若冰……”
我皺了皺眉,不難看出這兩人感情很深。不過,臉爛成這樣,一個女子你讓她心平氣和的接受,這根本做不到。徐正鴻這麽勸下去,一點用都沒有,主要的還是要找到病根病因,解決問題。
腐爛了不痛,這本身就很奇怪,如果說現在是因爲腐蝕到了神經,失去了痛覺,那一開始沒這麽嚴重時,肯定會痛。再說,腐爛面積這麽大,不可能所有位置的神經都壞掉了。
還有,她隻是半張臉腐爛,身體行動如常,這就說明她身體大部分的神經都沒有問題。
所以,這個不痛,就很值得推敲了!
另一個問題則是,爲何她半張臉不斷腐爛,另外半張卻完好無損。
你說半身不遂,左半身沒有知覺,右半身正常我相信,你見過傷口腐爛,腐爛成一刀切的形狀麽?這在醫學上,是完全講不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