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向,先頂一下!”
他大聲吩咐了一句,一屁股坐下,左手握念珠撥動,右手持木槌敲擊置于身前的木魚,閉目誦念佛經,聲音越來越快,忽的雙目一睜,口中發出一聲沉喝。
“唵!”
一道氣勢不凡的佛音裹挾着金色的佛光,猛然間在漆黑的樹林裏亮起,所有的鬼嬰,齊齊一震,臉上閃過一片迷茫,停下了攻擊。
被我舉在胸前的丁丁,猩紅的眸子中,光芒悄悄淡了下來,兩隻腥亮尖細的鬼爪也松弛了下來。不過,她到底是鬼力深厚,受佛音影響不大,非但沒有喪失行動能力,一雙眸子中反而露出一抹思索的神色,她有些奇怪地看了我一眼,然後聳着鼻子,不斷轉動着腦袋,在我身上用力地嗅着。
丁丁的牙齒距離我的脖子隻有幾厘米的距離,我甚至能嗅到她身上的屍臭和嘴裏的腥氣。
手臂支撐了這麽一會,已經有些酸麻,我有心想将她推開,但很明顯她出于某種原因,隻是暫時收斂了氣力,一旦我有所行動,她再猛然發力,以我現在的狀态,是絕對無發抵擋的。何況,現在的丁丁比之剛才,似乎更多了一絲靈性,萬一我的輕舉妄動,重新激發了她的兇性,遮掩了這絲靈性,那真是嫌命長了。樹如網址:heiyaпge關看嘴心章節
無奈之下,我隻能這麽舉着她,聽天由命。
“姐……姐姐……囡囡……姐姐……”半晌之後,丁丁喉嚨間突然吐出了幾個模糊不清的字。
雖然隻是她從腐毀的喉嚨間,摩擦聲帶發出的刺耳難聽的聲音,但囡囡姐姐幾個字,對我來說卻不亞于仙音神曲。
我身體猛地一震,是了,三戒的那一聲佛吼,讓丁丁恢複了幾分靈性,然後她沖我身上嗅到了囡囡的氣味,怪不得她會有這等怪異的行爲。
我臉上一熱,想不到我最終還要靠囡囡這小家夥來活命,不過囡囡現在是我的女兒,這也沒什麽丢人的。
不過,雖然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但我也沒有忘記身處虎爪狼吻之下,心裏猶豫着要不要告訴她我和囡囡的關系,來博取她的認同,從而讓她放過我們的。
雖然我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聽懂我說的話,但總得試試才知道。
可我還沒開口,忽覺手臂一沉,丁丁已經跳到一旁,掠上了樹梢,嘴裏發出一聲類似口哨的尖嘯,所有的小鬼嬰,齊齊一震,扭頭看向她。
隻見丁丁再度發出一聲極具威嚴的叫聲,小鬼嬰們紛紛仰天長嘯,而後丢下對手,轉過身去,如同皮猴般蹦跳着,向山頂奔去。
隻在片刻之間,黑影穿梭,如潮水般退卻,所有的鬼嬰走的一幹二淨。
呼……
我長長的松了一口氣,四肢松軟,仰躺在地上。
三戒和明向擦了擦汗水,手持法器,戒備着走上前來。
我看了三戒一眼,這段時間的曆練,三戒的進步很快,以前發出一聲佛門六字真言,差不多佛力就耗完了,現在看來還有不少餘力。
“我查,什麽情況?”三戒朝山頂看了看,發現鬼嬰真的退了之後,才撓了撓頭問道。
“丁丁受你佛音影響,恢複了一絲靈性,從我身上嗅到了囡囡的氣味,所以退去了!”
“那就好!”三戒也松了一口氣。
“走吧,先下去再說,否則萬一鬼嬰們再有所行動,我們想跑都來不及了!”明向過來将我拉起。
“等一下,這是什麽?”我剛要撿起地上的銅錢劍,突然覺得手上挂了個東西,低頭一看,卻愕然發現手上不知什麽時候挂着一個光芒暗淡不知什麽材質的藍色吊墜。
“哪裏弄的?”三戒奇怪地問。
“這是……”明向不經意地掃過我的手,随即一臉凝重的将吊墜抓在手中。
我有些奇怪,于是問:“怎麽,你認識?”
明向點了點頭:“我和明飛是一起長大的師兄弟,他是師父在山下撿到的一個棄嬰,這個吊墜算是他父母留給他的唯一東西吧!”
“明飛,呃,你是說這是唐明飛的東西?”三戒訝然道。
明向再次點頭道:“是,我可以肯定。你看這個吊墜,背後有一道缺口,這是我和明飛小時候爬山,一起摔倒時摔破的,不會錯了!”
“奇怪啊,唐明飛怎麽和鬼嬰們聯系到一起了?對了,老周,你這吊墜從哪裏來的?”三戒問道。
我擡起拿着吊墜的手,仔細看了看,又想了想:“我的手之前一直是抓着金錢劍的,後來被丁丁逼到身前,才迫不得以棄劍去推她,但手心一直朝上,所以吊墜不可能是我在地上抓到的,那剩下的,就隻有一種可能了……”
“什麽……”明向問道。
“從丁丁身上抓到的!”三戒接過話來說。
“丁丁,呃,你是說那個鬼嬰?”明向驚訝地問。
三戒點頭:“不粗!不過丁丁身上怎麽會有唐明飛的吊墜?難道唐明飛在景南大學和某個女孩有了私情,又怕曝光被師門知道,所以也和那些在山腳幽會珠胎暗結的男女學生一樣,不負責任的将胎兒打掉,然後把吊墜挂在她脖子上,扔下去了事?”
“胡說,明飛不是這種不負責任的人,何況我們茅山除了自願供奉三清道祖以身侍道的清修者外,是不禁婚娶的,明飛沒有理由這樣做!”明向有些嚴肅地說。
三戒幹笑擺手道:“開個玩笑,别介意,我也就是随口一說!”
明向臉色這才好看一些,勉強點了點頭。
“好了,既然不是唐明飛的,那就隻有一種解釋,唐明飛來過這裏,隻不過他什麽時候來的,現在還說不準”,我想了想,轉頭又問三戒,“三戒,我倆上回來小樹林,你有沒有看到丁丁脖子上,挂着這個吊墜?”
三戒愣了一下,随即搖了搖頭:“想不起來了,當時沒有太在意,怎麽,這有什麽問題麽?”
“暫時還說不好,先回去再說!”
下方,清河老道五人失去了對手,也不急于破陣了,五人瞪着紫惜,氣哼哼地站在陣外休息。另一邊,紫惜也沒有立刻撤去陣法,而是坐在一塊石頭上,毫不畏懼地與五人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