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像秦青青這樣的,因執念逗留人間,算不上枉死橫死,應該成爲漂流世間的孤魂野鬼。可蟠龍峰心想你都成了鬼魂了,還跟我鬧什麽鬧?他一狠心,托人找到了一個邪道,在戲班的換衣間裏,強行擊散了秦青青的魂魄。
可誰又能想到,秦青青執念太強,她的亡魂殘魄,非但沒有就此散去,反而纏繞在試衣間一件她生前唱戲扮演秦香蓮穿的戲袍上。
說來這世間之大,真是無奇不有,這戲袍不過是件普通貨色,充其量也就是絲質的,材料好一些罷了。可誰曾想到,她這亡魂殘魄竟然慢慢的與戲袍融爲一體,并蘇醒了過來。
隻是,潘龍峰此時早已死去。也不知是潘龍峰臨死前動了善念心存悔意還是怎麽的,居然把這件戲袍留了下來,還被當做寶貝傳給後人,直到潘賈文這一輩。
秦青青醒來之後,繼續執着于救助死去的孩子脫離深淵,雖然潘龍峰已死,但潘家又沒斷後,她就順理成章地纏上了潘賈文。
潘賈文與祖宗蟠龍峰不同,他老實忠厚,除了開始時被戲袍吓了一跳外,對這位有些淵源的女子十分同情。他有心了結祖輩這段恩怨往事,就和秦青青約定,幫她救出孩子,可她不得再鬧。擺渡一吓潶、言、哥關看酔新張姐
于是,潘賈文費勁心思,到處打聽,花大價錢先後找來了兩位術法高人,一個高僧,一位道長。這兩位高人,道行有多高沒人知道,他們信誓旦旦而去,卻落得和蟠龍峰找的普通人一個下場,下了深淵,就再也沒有回來。
這死嬰沒找出來,還搭上兩個,潘賈文不敢再冒然找人,隻能慢慢想辦法。隻是,辦法還沒想到,他就被兒子給氣死了。
潘賈文這一死,秦青青沒了救人的希望,約定作廢,自然又開始鬧了。
這故事有點長,跨越的時間也有點久,聽的我們仨一愣一愣的。這個戲袍,不,現在應該說是執念殘魂融合成的靈體,或許叫戲靈更合适吧!戲靈已經不是鬼魂了,自然沒有鬼氣,也沒有多少怨煞之氣,能瞞過陰陽眼,就不難理解了。
難怪秦青青這麽喜歡唱戲,因爲她本身就是戲子出身。她自己的這段故事,又偏偏和秦香蓮有那麽七八分相似。
隻是,潘嶽峰到底有沒有陳世美混蛋,這事還不好說。畢竟誰也不知道,潘嶽峰是不是真的打算抛棄她,或許真的像潘龍峰自己所說,等到一切塵埃落定,他會接秦青青入門也說不定。
當然,站在秦青青的角度上來說,潘龍峰既然能爲了榮華富貴強行打掉自己的孩子,那一切也都可以往壞了想,在她眼裏,陳世美二代這個名頭,潘龍峰是跑不了了!
要知道,那個時代的女子,尤其是戲子,大部分都沒什麽文化,更别提什麽思想眼界了,她們的認知除了身邊人和物,或許僅限于傳唱的幾個戲曲段子。
那麽,秦青青把自己想成秦香蓮,唱成秦香蓮,由于執念不散,甚至從此依附在生前唱鍘美案的一件戲服上,成爲其中的戲靈,也不是那麽難以讓人接受了。
執念成靈,秦青青的願力之強可見一斑,怪不得她有這麽強的禦物能力。不過,她禦物的能力雖強,也隻是強在這一方面,其實本身的戰鬥力很渣,否則也不可能這麽躲躲閃閃的,被發現之後,這麽快就就範了。
“那……那啥,你剛才又關門,又弄收……收音機的,吓唬人,到……到底想幹嘛?”老洋撓了撓頭問。
“潘家沒人了,我想要達成心願,隻能找更高明的術法大師出手,救我孩兒。所以,我隻能用鬧的方式,吓走普通人,引來術法高人!”說了一會話,這戲靈倒也慢慢恢複了正常的說話模式。
“這麽說,你剛才都是在試探我們的本事了?”三戒問道。
“是的,還請三位大師見諒!”戲袍欠身行禮。
我眨了眨眼睛:“那要是我們不幫你呢?”
“先生道法高明,還請先生慈悲爲懷,出手一救,小女子無以爲報,隻有來世做牛做馬,報答先生!”戲袍俯身跪倒在地。
“小默……”老洋朝我看了一眼。
我沖他搖了搖頭,我這話自然是試探之舉,就是想看看這戲靈會不會因爲我們不幫她,而心生邪念,從而決定對她的處置。
至于幫不幫忙又是另外一說,且不說幫了她能給自身積陰納德,單是秦青青的遭遇,就值得同情,若是力有所及,我自然不介意幫她一把。但若是實在辦不到,還腦袋一熱,悶頭往裏沖,那不但是得不償失,而是徹頭徹尾的傻蛋了。
畢竟,那處深淵可不是什麽安全之所,潘龍峰找的普通人也就罷了,潘賈文找的高僧和道士,雖然不見得道行有多高,但至少應該強于普通人,這深淵絕不簡單。
還有,秦青青做噩夢,夜夜夢見打掉的孩子被困在深淵之中,或許不是偶然,很可能源自于死嬰自身的怨念很強,由于死嬰和秦青青血脈相連,所以才會招來噩夢。
這麽看來,這深淵之地,絕對是兇險異常。
深淵,深淵,不對啊,這附近哪有什麽大的深淵?等一下,我似乎突然想到了點什麽。
“秦青青,我來問你,潘家,或者說你和潘龍峰進的這家戲班子,是不是世代祖居于此?”我看着戲袍問道。
“是不是祖居,我也不知道,但是戲班子确實是紮根在這裏,現在的潘家也是在原來的戲班子故居之地,建起來的!”秦青青說道。
“你當時懷孕,潘龍峰把你肚子裏的孩子打掉,不太可能走的太遠,那就是說,孩子被打掉的地方,就在這附近了?”
“是的!”
“在哪裏?”
“就在……”秦青青揚起衣袖,指了一個方向。
“你說的深淵,是不是在一個十來丈高的小山上,說是深淵,其實是小山中間的一道裂縫?”我追問道。
“是的!”
我和三戒對視一眼,吸了一口氣,一字一頓地說道:“墜……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