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頭來,從櫥櫃裏找出一個碗和一根筷子,再拿出一瓶礦泉水,稍微洗了洗,将碗放在桌子上,倒滿水,放入筷子。
“吾行一令,諸神有請,破煞,驅鬼,急急如律令!”我沉聲念道。
碗裏躺着的那根筷子,如同吃了偉哥抹了印度神油一般,“嗖”的一聲,豎立起來。
請神術,是龍虎山一脈看家本領,道法高的,可請天兵天将、祖師甚至仙神上身或降臨,捉拿妖邪。而筷子神,神位較低,請動的口訣自然也極爲淺顯,并非龍虎山一家獨有。
不過,我這不是請神上身,也不是正統的請筷子神法術,隻是以香火咒法,借來筷子神一些法力,指點迷津罷了,所以咒法也極爲簡單。
筷子神一顯靈,地上的收音機裏面的響聲,戛然而止。
我冷哼一聲,猛的一拍桌子,喝道:“神靈容啓,弟子敬奉,妖邪遁形,神靈顯迹,疾!”
咻……
直立的筷子,徒然跳起,在半空中溜溜一個平轉,然後如同離弦利箭,直射一處空地而去。
咦……
一聲尖叫,一縷淡淡的虛影,一閃而過,而筷子神附身的那根筷子,卻毫不客氣,一路尾随,不停地追打。敗獨壹下嘿!言!哥
“什麽鬼東西?”三戒看着我,詫異地問道。
我搖了搖頭,這玩意透明如水,周身沒有一絲鬼氣,也沒有煞氣,根本不像是鬼魂,要不是有筷子一路追殺,我們根本捕捉不到它的行迹。
啪!
一聲脆響,筷子戳中挂在牆角的一口紅漆箱子,這才掉落下來。
“找到了!”三戒喜道。
“怎麽是個箱……箱子?”老洋驚訝地問。
“我查,這破木箱子還成精了不成?”三戒小心撿起筷子,敲着桌子說道。
我們三個湊了過去,圍着箱子看了好一會,可怎麽看都是一口普普通通的老式破木箱子。
“要不,打開看看?”三戒轉了轉眼睛,提了個建議。
我點了點頭,摸出一根鐵絲,先開了鎖。
“我……我來!”老洋湊上前來,用殺生刀挑着箱子蓋,猛然掀開了。
咿呀……
一聲尖細的驚叫,我一把拉過老洋,眼前一個絲質的戲袍從箱子裏飛起,掠過半空,憑空停在那裏。
回頭看了一眼,箱子裏空了下來,看來就是這件戲袍在作怪!
“阿彌那個陀佛,搞了半天,原來就是一件戲袍啊!”三戒砸着嘴道。
我凝視着眼前的這件戲袍,說它是衣服已經不對了,因爲衣服鼓鼓的,仿佛有一個透明的人穿着這件衣服,站在那裏。
“你丫什……什麽鬼,找……找死啊?”老洋揮了揮殺生刀,裝作兇巴巴地樣子問道。
我拍了拍額頭,這麽氣勢洶洶的話,到這貨嘴裏,咋就一點氣勢都沒有了呢?
戲袍并不理會我們,無形的手一招,一旁的椅子移到了它身後,牆上的二胡,也自主飛了下來,落在她身前。
好家夥,我心中一驚,和三戒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忌憚,這鬼東西這手控物的本事,真是驚人!
那件戲袍有模有樣的坐在椅子上,拉着二胡,用女子的聲音,咿咿呀呀的唱了起來:“這一腳踢得我昏迷不醒……”
“它這唱的啥東東?”三戒挖了挖耳朵說道。
“鍘美案!”
“咋沒俺,啥……啥玩意?”老洋瞪眼問道。
“什麽咋沒俺,是鍘美案,就是一個戲曲段子,講的是包公鍘了抛妻棄子獨享榮華富貴的驸馬爺陳世美!”
“喔,你……你咋知道?”老洋追問道。
“我老爸以前愛聽這些玩意!”我揮了揮手,打發了兩個好奇寶寶。
又聽了兩句,我實在沒有耐性再聽下去了,連忙打斷道:“得得……别唱了,大半夜的再把狼招來,有事說事,沒事今天你就可以安息了!”
我掏出八卦銅錢,随時準備出手。
唱戲的聲音和拉二胡的動作,同時停了下來,一個聲音哭哭啼啼的說道:“小女子……”
“stop”,我一伸手打斷了她,這丫的唱戲唱魔怔了是不,不唱戲,不會說話是吧?
“你是什麽東西?”
戲袍揚起了一隻衣袖,“小女子,不……知。”
我皺了皺眉頭,“你爲何鬧的這潘家不得安甯?”
“并非是小女子有意鬧騰,隻是夙願未了!”
“夙願,什麽夙願?”
“救我那未出世被打落深淵的孩兒!”
“啥……啥玩意,你一件戲袍,還有孩子,還未出世被打落深淵?我沒聽錯吧?”三戒瞪大了眼睛。
“是,小女子之前也是人!”
“人怎麽會變成一件戲袍?”三戒追問道。
“說說看,你到底是個咋回事!”我說道。
戲袍咿咿呀呀的講了起來,聽的我腦袋大了一圈,卻總算聽明白了。
這女的還是人時叫秦青青,和這潘家的祖上一個叫潘龍峰的是戀人關系,兩人在一個幾乎要破産的戲班裏唱戲,并偷偷定情。後來,戲班解散,潘龍峰帶着秦青青隐瞞關系,進了一家大的戲曲班子。
潘龍峰戲唱的不錯,很受戲曲班子老闆賞識。可巧,這老闆身體不好,卧在床上,将潘龍峰叫了過來,說是想将獨生愛女嫁給他,讓他繼承整個戲班子。
這時候,秦青青已經懷有身孕,潘龍峰貪圖富貴,跟她許諾,說是隻要她打掉孩子,他就可以娶戲班老闆的千金,等老闆死後,他掌握了整個戲班子,就迎娶秦青青過門。秦青青自然不願意,可潘龍峰過夠了苦日子,如何肯放過這個機會,于是強行打掉了孩子。
秦青青醒來以後,痛不欲生,甚至思兒成疾。從此之後,她夜夜做噩夢,夢見自己的孩子被困在一個深淵裏,叫天不應,凄涼悲慘。她拖着病體找到了潘龍峰,找個想祭奠孩子的借口,問清了被打掉的孩子的下落,竟然真的是一個深淵。
這讓秦青青更加堅信自己的夢,于是她找到潘龍峰,以捅破兩人的關系作威脅,逼他找人救出那個死嬰,并請道法高人超度。那時候,戲班老闆還未斷氣,潘龍峰不得不依從她的請求。
于是,他一邊找高僧準備度化,一邊找人進入那深淵,尋回死嬰。可去找死嬰的人,下去之後,卻再也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