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籲了一口氣,不經意的掃向老奶奶的臉,張嘴就“啊”的一聲,吓得險些扭頭就走。
如果說,昨晚的貓臉同志,身形太過比較壯碩,除了一張臉外和貓臉老太太原形差距較大的話,眼前的老奶奶就讓我懷疑,傳說的貓臉老太太根本沒死,而是跑到這裏安家落戶來了。
“你……你是……”
我幾乎就要拉着李波才向後退去時,李波才咳嗽了一聲,低聲道:“周先生,這是我媽!”
我吞了口唾沫,拍了拍前胸,道:“不……不好意思,我……”
李奶奶搖了搖頭,道:“沒關系,你這已經算是好的了!”
我尴尬地笑了笑,躬身道:“多謝您昨晚出言指點!”
“年輕人,就是膽大,什麽都敢玩,貓臉老太太,那是一等一的兇物,便是你爺爺周雲澤來了,也得小心應付!”
“是……是,小子莽撞了!”我尴尬的笑了笑。
看着李奶奶那和百年老幹屍一般的大半張臉,忍不住出言問道:“李奶奶,您……您的臉?”
“這事說來,都是李家做下的那場惡事引起的。”老奶奶伸手摸了摸自己那大半張幹涸醜陋的臉,歎息了一聲,慢慢說了起來。héiyaпgě最新章節已更新
李奶奶本家姓柳,父親叫柳三明,本是茅山一脈的外傳弟子。那個時候,世道較亂,柳三明道心失守,爲了生活,仗着所學的那點道法,騙人錢财。此事不幸被茅山一脈的傳人獲知,于是将其道法廢除,逐出茅山。
沒了道法的柳三明,隐姓埋名流落到我們縣上,由于他生的相貌堂堂,被縣裏的一個大戶人家相中,召入家中作婿。
柳三明和媳婦生了三個兒子、一個女兒,他自己雖然道法被廢,卻偷偷的把茅山道法和一些騙術法門,傳給了幾個兒女。
于是,他的兩個兒子,長大以後,有樣學樣,也學着自己的老爹,以道法結合騙術,四處騙人錢财。
隻是,礙于我周家在此地的威名,他們都是在别處行騙,反倒是周邊鄉鄰,對此一無所知。
後來,柳三明将女兒柳天玥嫁到了李家,這柳天玥自然就是後來的李奶奶。李奶奶爲李家生了三個兒子,分别叫李波文、李波武、李波才。
李波才父親,是個好吃懶做的主,文那個什麽革的時候,李家家道中落,早已成了貧民,這反倒是讓李家趕上了好時候。
李波文、李波武正好是十八九歲的年紀,在父親的影響下,這兩人從小不學好,一肚子壞水。兩人都參加了小紅衛,積極響應毛主席打倒一切牛鬼蛇神的口号,并很快成爲了其中的小頭目。
我爺爺就是在那個時候,被他們帶人抓了起來。這其中隐藏了一個不爲人知的秘密,李波文和李波武在親自搜查我家的時候,在我家老店裏,搜到了我周家積累幾世的一些錢财,兩人心生不軌,将錢偷偷藏了起來。
爲了将其據爲己有,他們在牛棚裏折磨死了我爺爺。
兩兄弟得了這一回便宜,貪婪之心大起,很快打起了再幹一票的主意。
說到有錢,兩人很快想起了自己娘舅家,也就是柳家家境殷實。
這柳家做的什麽生意,無人知曉。可李波文兩兄弟,卻在無意間從母親那裏,得知了自己兩個舅舅的秘密。
很快,這兩個喪盡天良的家夥,将主意打到了自己舅舅身上。
兩人盤算着,将這事捅出來,絕對是大功一件,兩兄弟再親自搜查柳家,柳家的家當,不就是自己的了嗎?
于是,兩兄弟偷偷瞞着母親,去縣裏舉報此事,并自告奮勇,搜查柳家。
就這樣,李波才的兩個舅舅連同柳三明,都被抓起來折磨死了。隻有小舅柳天啓,被察覺到内情的三姐提前救了下來。
文那個什麽革過後,李波文兩兄弟,偷偷的去别處變賣那些财寶,從此一躍變成了有錢人。有錢了,自然要換個住處。
就在這時候,冒出了一個天棄道長,露了一手道法震懾李家兄弟之後,主動提出幫忙看風水造房子。
不要說,這個天棄道長,就是回來複仇的柳天啓。這小子生的晚,比起李波文還小個幾歲,長大了樣貌大變,稍加裝扮,李家兄弟竟然沒有一個人認出來。
這天棄道長,幫着李家設計了個兇宅,又給李波才的爹,選了墳地,做了個斷子絕孫的局,之後就突然消失了。
這一切,李奶奶都看在眼裏,也認出了自己的弟弟,但她自覺愧對父兄,對柳天啓的做法,放任不管,自隐李家贖罪,隻是将小兒子李波才送給了别家作婿,以求給李家留個香火。
柳天啓雖然沒有和自己三姐相認,但也知道三姐認出了自己。他看出了三姐要保李波才的意思,而李波才當年也沒有參與此事,于是他才勉強對李波才網開一面。
我恍然大悟,原來裏面還有這麽段故事,怪不得這李家兄弟,能入選紅衛兵,又在二三十年前,一夜暴富,蓋起這麽棟樓房。而這麽有錢的李家,偏偏會讓李波才去做别人家的上門女婿。
李波才面色難堪,顯而,有些事裏面的秘密,他也不清楚。
“李奶奶,那李海山是怎麽熬過這二十幾年的?”
李奶奶搖頭一歎,道:“波才忙于生意,要将兒子交給我帶,我心中有苦,卻又說不出來,這些年我的生活,都是波才一家負責,總不能平白無故的趕走孫子,要不外人總要說閑話。”
“而且,這棟房子由于日積月累,裏面的陰煞之氣,越來越嚴重,普通的法器,都抵擋不了幾日,便會被侵蝕。所以,我就用我所學的一點微末法術,在海山身上,做了假身木偶,将海山身上的陰氣,大都過渡到我身上來。”
“本來,我這點微末道行,能保住自己就不錯了,又加上海山身上彙集的陰煞之氣,身體慢慢被陰煞之氣腐蝕,變成了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如今已是行将枕木了!”
“媽,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您老人家!”李波才忽的跪倒在地,哭泣道。
李奶奶伸出她那雙形如鬼爪的手,輕輕撫摸着自己這個四十來歲的兒子,苦笑道:“這是我生的兒子造的孽,自然要我來還,怪得誰來?再說,我活了七十餘歲,已經活夠了。”
我看着她那消瘦幹涸的老臉,心中突然一陣酸楚。
這樣一個老人,本來是這場風波之中最無辜的,卻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兒子、兄弟自相殘殺,看着他們一個個陸續死在自己面前。明知道是怎麽一回事,卻又偏偏說不出口,動不了手,這種悲痛,是常人難以想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