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落胸口的書,掉了下來,我腰肢一挺,坐起身來。
“周氏喪事店開門了,看來周大師回來了,走……”店外,哭嚎聲中,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傳了進來。
我歎了口氣,沒出師也得硬着頭皮上,總不能砸了老爸的招牌。
彎腰撿起古書,一張紙從書裏掉了出來。我随手撿起,隻見上面寫着五個大字--景南大學城。
筆迹熟悉,出自我老爸之手,下筆有力,似乎帶着十分沉重的心思。
我皺了皺眉頭,老爸寫了這五個字,放在書頁裏,絕非無的放矢。但隻有這五個字,我也猜不出到底是啥意思。
砰砰砰……
“周先生,周大師,開門啊……”
我将紙片夾回書頁之中,把書收好,起身把門打開。
店外站着個四十來歲的漢子,身旁還有幾個婦女扶着一個哭的死去活來的女人,呼呼啦啦一大群人,把我家店門堵了個嚴嚴實實。
好家夥,不知道的,還以爲我家是不法商販,毒死了客人,被人堵門呢。
“周大師……咦,你是誰?”
我一愣,翻了翻眼睛,道:“我是周大師他兒子,你有什麽事……”
“周大師不在麽?”中年漢子神色悲痛,卻還有些羞愧之意,目光閃爍間,不斷向店裏張望。複制本地址到浏覽器看最新章節%77%77%77%2e%68%65%69%79%61%6e%67%65%2e%63%6f%6d
我心裏有些奇怪,但也沒有多問。不過,從此人的口氣來看,小鎮上的人,還不知道我老爸出事了,我也懶得多說。
“我爸有事,出了遠門,短時間内回不來了,店裏現在由我打理,你有什麽事?”
這個中年漢子,看起來有些面熟,但我一時想不起來他是誰。不過,都在一個鎮子上,以前難免碰到過,我也沒有在意。
中年漢子羅裏吧嗦,說了一堆,我才鬧明白了,他家兒子在景南市打工,五天前,不知怎麽就跳河自殺了,所以來找我爸負責喪事。
他說完,就不住的打量我,顯而我這個毛頭小夥子,雖然頂着周大師繼承者的名頭,但在他眼裏卻着實沒有幾分可信。
我摸了摸下巴,隻是死個人的話,估計按照我背下來的那張老爸留在店裏的喪事流程明細表來,應該也能湊合着幹。
“誰說我兒子是自殺的,我兒子年紀輕輕的,媳婦都沒娶,怎麽會自殺?李波才,你個天殺的,我兒子是冤死的,你要是敢這麽認了,把我兒子埋了,我跟你拼了!”
哭的最兇的那個老娘們,忽的掙開别人的手臂,沖了上來,扯着中年漢子,又抓又打。
李波才臉色也不好看,隻能一邊拉着自己媳婦,一邊呵斥,旁邊的親戚朋友也七嘴八舌的上來勸說,場面一時間有些亂。
我拍了拍額頭,隻感覺腦仁疼,本來就是一件普通白事,怎麽感覺這麽麻煩呢?
這倒不是我冷血,隻是我習慣了部隊裏的令行禁止,被這七嘴八舌亂糟糟的一鬧,有些頭大,所以我決定快刀斬亂麻。
“我說,人埋不埋是你們的事,事接不接是我的事,你們再這樣鬧,我可不管了啊!”
“周大……小師傅,還請你千萬答應,接下我家的喪事……”李波才急忙推開自己媳婦,滿口應承道。
小鎮上隻有我們一家喪事店,之前的生意都被我老爸壟斷了,李波才爲了省卻麻煩,也不想跑幾十裏路,去别的鎮子。
“李波才,你連我一塊埋了吧……”他媳婦瘋了似的沖了上來。
啪!
一聲響亮的耳光,打的那老娘們一陣發蒙。
“你别鬧了,警察同志都說了,是自殺,再鬧,兒子能活過來嗎?我們認了吧!”李波才眼角含淚,痛聲道。
老娘們挨了一巴掌,流着淚軟倒在地,看的人我心中一酸。
忽的,她好像又想起了什麽,一下來了精神,轉身撲到我面前,哀求道:“周小師傅,你們周家都是大能人。我聽說,你們能斷鬼事。我求求你,幫幫我,我兒子不能死的這麽不明不白啊!”
看她痛哭流涕的樣子,我心中不忍,又有些汗顔,她口中說的能斷鬼事,按照周氏陰陽術上所寫,倒是能夠做到。
所謂能斷鬼事,其實無非就是能和鬼打交道,有沒有冤屈,召了鬼魂,一問便知。
隻是,這事換我老爸來,自然馬到功成,但以我目前的道術,半吊子都算不上,如何能招魂問鬼?
“兩位,你家的白事,我可以接下,至于其他的嗎……”
我摸着下巴,心裏還在盤算着如何應付此事,人群之中,突然有人叫道:“警察來了,警察來了,大家讓讓!”
我眉頭一皺,有些納悶,我們這也沒有啥糾紛啊,警察同志來湊什麽熱鬧?
“小周,周大師還沒回來麽?”人群分開兩旁,五個警察走了過來。其中兩個是小鎮派出所的,前些天因爲我老爸的事,我還和他們打過交道。
說話的叫趙長明,是鎮派出所的所長,四十來歲的年紀。由于在一個小鎮上生活,他和我爸也算熟悉,說話間就随意了許多。跟在他身邊的,是一個叫李海的警員,我們之前也曾照過面,至于中間的兩個面色嚴肅警服筆挺的人,卻有些面生。
我搖了搖頭,問道:“趙所長,你這是……”
“我給你介紹一下,這兩位是市局刑警隊的方正宏隊長和林峰警官,是負責李海山自殺案的……”
我點了點頭,伸出手,道:“方隊長,林警官,幸會,幸會……”
方正宏一臉不耐的點了點頭,林峰幹脆側過臉去,選擇了無視我。
我撇了撇嘴,這兩貨擺明了,看不起我這個開喪事店的,都以爲自己誰啊?
趙長明有些尴尬,轉身讓衆人散了,他上前一把握住我的手,将我拉到一旁,低聲說道:“小周,你别介意。是這樣,這個案子呢,雖然法醫給出了自殺的死亡結論,但李波才媳婦不相信自己的兒子,是跳河自殺的,所以不願意簽字認領屍體,這案子也就結不了。”
我瞥了他一眼,道:“趙所長,這和我有啥關系?我又沒得罪這兩位市局的警察叔叔,他們犯得着在我面前拽的跟個二五八萬似的嗎?”
“李波才媳婦不是相信你爸嗎?她覺得你周家之人,能斷鬼事,所以想讓你爸幫忙看看,否則拒不簽字。但是,你也知道,這個年代講究科學,陰陽先生的話,大部分的人是不信的。這兩位市局的同志,信奉科學,辦案遵循法律,講究證據,鬼怪靈異那一套,他們認爲是封建迷信,自然……那個……有些看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