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蕃這次趕到卡奈姆,一方面是對華宸現有的皮卡車型在非洲的實地使用進行技術摸底,與天悅工業之前在非洲的工程技術人員一起,整理新車型的開發思路,同時也将新招聘的車匠工程開發技術人員都直接拉到卡奈姆進行整合。
雖說他在非洲滞留的時間不長,才短短兩個月就被曹沫召回國,但收獲、感觸極深。
整個西非經濟發展都極爲滞後,汽車市場對新車的需求有限,每年可能就十五六萬輛的樣子,但每年差不多有逾四十萬輛的二手舊車,從歐美等地的國家飄洋過海,主要途經德古拉摩港,擴散到幾内亞灣沿岸國家、城市。
德古拉摩作爲西非人口最密集、最繁榮的都市,每年也就近消化六七萬輛二手舊車——這也使得德古拉摩的二手拆裝業異常的發達紅火,這是顧蕃在國内所難以想象的。
顧蕃到卡奈姆之前,還擔心找不到足夠多的熟悉技工,爲他們的技術摸底提供必要的支持,但到德古拉摩落地後,還沒有從大西洋遼闊所帶來的震憾以及長達三十小時旅行所帶來的疲憊中恢複過,就發現他的擔憂是完全多餘的。
無論對一般車輛的結構熟悉程度,還是手工打造零部件的水平,德古拉摩二手車拆裝廠的技工,都表現出遠超國内改裝廠員工的水準;嘗試改裝車輛提升性能,也是家常便飯。
而天悅工業明确了先上皮卡生産線、繼而在皮卡平台上生産小型越野車的戰略方向後,徐立峥就直接從德古拉摩各大二手車拆裝廠網羅高級技工加入應用技術研發中心。
在顧蕃他們趕到時,科奈羅應用技術中心就已經在一輛華宸皮卡的基礎,手工改裝出一部能夠上路的越野車出來了;而對華宸皮卡的性能提升,科奈羅應用技術研發中心也提出三種方案。
科奈羅應用技術研發中心所展現的底層技術水準太強了,都已經不是車匠所能比拟的,這本身就給顧蕃帶去極大的震憾,也令那些内心驕傲、被招聘過來就被打發到非洲、滿心怨氣的開發工程師心緒冷靜下來,
當然,應用技術研發中心聘用的高級技工,對中高端車身上或者說最近二十年發展起來、在中低端乘用車、運輸車上應用很少的電子、電氣以及整車集成系統技術,掌握很有限。
這使得顧蕃他們找回到自信,确信他們才是整車技術開發的主力。
當然,這強有力的互補與促進,使得顧蕃到卡奈姆工作兩個月,成效卓越;而要不是如此,他都不覺得車匠實驗室能在半年内完成整車技術開發的相關準備工作。
徐立铮這次也是難得回國休假,談及他在非洲工作的思考跟發展工作的思路:
“非洲的新車市場還是狹窄,未來十數二十年恐怕都注定是二手車占據主流,而包括卡奈姆在内,大多數的非洲國家都沒有強制報廢制度,這也進一步鞏固了二手車在非洲市場的統治地位。現在有兩個情況,值得天悅工業去關注、挖掘:一是非洲的二手車目前主要是從歐美左舵車國家引進,随着國内陸續有越來越多的乘用車進入強調報廢期,從國内往非洲輸出二手車,将變得有利可圖。第二個就是剛才說的,在非洲大多數國家沒有強制報廢制度,大量的二手車使用年限超乎想象,出現問題想到不是更換新車,而是進行維修。這使得在非洲,一部車在使用壽命周期時,對零配件的需求要比國内及歐美地區高得多。當然,無論是二手車輸出,還是介入零配件的貿易以及上遊生産,相比較天悅工業未來的投資規劃,還有些小巫見大巫,但天悅的汽車未來想在非洲站穩腳,售後服務以及零配件的易用性、易獲得性,都将起到舉足輕重的作用。我在想,要
如何将二手車及零配件的貿易,跟我們後期在非洲市場的市場服務配套體系的建立結合起來。也許天悅工業不需要介入這一領域,我們注意到塔布曼家族有投資一家留中學生創辦的小型貿易公司,有嘗試将國内的二手車輸往卡奈姆等國家,也涉及到一部分汽車零配件的貿易……”
斯塔麗在中國留學時,成立中西非留中學生創業協會,前後拿出三四百萬美元投資了一批初創企業。這兩年來也就PALM西非電商平台發展較爲強勁,在吉達姆家族垮台後,中西非留中學生協會在曹沫那裏的最大使命就已經完成,曹沫對其他企業都很少關注——他也沒有這個精力。
他都不知道有一家留中學生創辦的企業,竟然有涉及二手車及零配件的貿易輸出,還早就引起徐立铮他們的關注。
通過二手車及零配件輸入,繼而在非洲各國的二手車改裝廠、汽修廠等領域進行布局,确保天悅未來能在非洲市場在售後服務、零配件供應等方面有更強大的基因,這需要在非洲當地進行非常大而深的布局。
這件事倘若是天悅工業直接負責,會顯得大而不當,也未必能更好的融入當地的市場,投資關聯公司,施加影響,引導其往更有利于天悅工業未來市場布局的方向發展,無疑會更加的事半倍功。
…………
…………
零九年春節過後,全球經濟遠沒有從危機的泥淖裏走出來,國内的外貿出口形勢依舊嚴峻,但國内證券市場以及地産、建材等産業,受益于貨币、财政政策的轉向,依賴一大批基建項目的落地實施,出現強勁而迅猛的反彈。
在此期間,東盛地産明面上的負債規模非但沒有下降,反而快速上升到四百億,但在春節過後樓盤銷售持續走旺,到零九年六月底時,預收賬款規模急劇擴大,增漲到二百八十億,使得東盛地産的實際負債總下降一百二十億以下。
東盛地産前後努力兩年,也最終借ST上市公司大連銀星集團的殼,成功實現上市,借着證券市場這波強勁的反彈,東盛地産的市值一度摸高到四百億,跻身十大上市地産公司之列。
而在這一期間,東盛集團的股價也是持續上漲,市值一度恢複到兩百億的高位。
其他資産不算,丁肇強家族持有東盛地産35%的股權、持有東盛集團30%的股權,以兩百億的超高淨值也跻身新海富豪榜前五,繼續将餘晉傑、餘一鳴以及錢文瀚等人甩在後面。
而很多人都清楚韓少榮的個人身家,借這次證券市場的強勁反彈,必然重新登頂新海富豪榜首的位置,但韓少榮個人資産不僅徹底融入華茂資本,同時還注冊成立多家隔離公司,分散掌握華茂活躍于證券市場之中的龐大資本,非常的眼花缭亂,令人難以估測韓少榮個人身家到底達到什麽噸位。
曹沫暫時也沒有精力去梳理韓少榮及華茂資本在國内證券市場掌握多龐大的資本。
趁東盛地産借殼上市之機,天悅投資将對東盛地産的一部分持股轉讓給東江證券,在東盛地産借殼上市後持股降低到10%,但減持股份所得的十八億資金,歸還到科奈羅食品的應付貨款賬戶之中。
也就是說,天悅投資無償借用這筆名義上應列入科奈羅食品債務的資金半年時間,最終換得市值高達四十億人民币的東盛地産10%股份;除此之外,天悅投資還擁有對東盛集團市值高達十億人民币的5%持股。
天悅實業國内的業務元氣未複,表現平平,所披露的海外資産雖然盈利穩定,卻令市場充滿擔憂。
因此,在證券市場這波強勁的反彈中,天悅實業的市值也才恢複到四十億。
天悅投資通過東江證券的并購基金,實際持有天悅實業約32%的股份,折算市值遠不如對東盛地産、東盛集團的持股來得耀眼。
即便曹沫從來都沒有接受過媒體的公開采訪,但因爲信息披露的需求,他作爲天悅投資的實控人,零九年春節之後
也頻頻出現在報端。
即便對上市公司的持股折算成市值,跟丁肇強及丁家還遠不能相比,但在新海富豪榜上,也已經有曹沫的一席之地了。
然而曹沫所關心并非他在新海富豪榜或全國富豪榜上的排名。
他更關心陷入泥淖之中的非洲經濟,還需要有多久才會出現轉機,以及他手裏能動用多大規模的資本。
在次貸危機徹底爆發、席卷全球經濟之後,曹沫一度将三十多億人民币的巨資,通過科奈羅食品的賬戶,調回國内,但随着東盛地産順利借殼上市,對東盛地産的一部分注資獲得高額回報重新轉回到科奈羅食品的名下。
這段時間包括對天悅工業總計高達八億人民币的注資,包括對東盛集團總計兩億五千餘萬人民币的增持,包括接手新海聯合銀行一部分股權,參與并購基金奪得天悅實業的控股權,以及之前陸續參與東江證券所發行的信托基金,曹沫這段時間在國内實際發生的投資總計僅有十八億人民币。
科奈羅食品這段時間比較煎熬,受經濟危機沖擊,主營業務下滑較大,上半年幾乎是顆粒無收,勉強沒有發生虧損,但應付貨款的賬戶上,卻囤積着高達二十億人民币的巨資——這筆資金是随時可以通過給付貨款的形式,轉往海外的。
國際黃金價格在十月時短暫跌到每盎司七百美元左右,但在春節之前,很快就漲回到每盎司九百美元以上,而到零九年六月底,受貨币通脹以及國際資金強烈避險需求的影響,國際金價又重新站回到每盎司一千美元的高位之上。
烏桑河銅金礦前期主要還是以礦山及配套項目建設爲主,難以爲伊波古礦業提供多少盈利,但伊波古、奧古塔以及法涅河等金礦項目則已經建成規模。
這諸多金礦項目以及位于科奈羅湖工業園内的提煉廠,前後總計近三億美元的持續投入,雖說還沒有能将這幾座金礦項目的探儲潛力發揮出來,但包括含金礦砂的提煉業務在内,伊波古礦業的月黃金産量也提高到七萬盎司。
跟國内的黃金開采,需要繳納資源稅、增值稅以及企業所得稅等諸多稅費不同,整個西非大陸的資源開采,稅負成本占比可以說是低到令人發指的地步。
以卡奈姆的石油開采爲例,國際原油期貨最高時每桶接近一百五十美元,而其中稅務成本僅有四點七美元。
這也是非洲國家看似在六七十年代紛紛實現獨立,實際上并沒能完全擺脫殖民統治影響及隐形經濟控制的特點所緻。
伊波古礦業的黃金開采,集中于卡奈姆、阿克瓦以及貝甯,以阿克瓦的稅負成本最高,但将資源特别稅計算在内,每盎司黃金總的稅負成本也不到五十美元。
這使伊波古礦業,能将國際黃金價格上漲的絕大部分都轉換爲淨利潤收入囊中。伊波古礦業的黃金開采提煉規模,還差新海金業一大截,但相關業務的純利潤規模就已經超過新海金業——新海金業更強,是除了黃金開采提煉外,已經全面進入有色金屬的開采、冶煉領域。
阿克瓦、卡奈姆、貝甯等國,經濟結構脆弱,抵擋經濟危機沖擊的能力極弱,經濟危機發生以來,貨币貶值幅度極高。
爲抵擋貨币貶值的沖擊,伊波古礦業則是盡可能囤積黃金實物,甚至平時運營開銷,都是從科奈羅水泥折借現金,目前伊波古礦業囤積逾三億美元的金錠。
而卡奈姆等國的成品水泥價格跌破行業平均成本線之後,不少水泥企業被迫減産、停産,甚至還有一些水泥企業破産關閉,導緻成品水泥供應量銳利,供需關系相對平衡起來,價格也就沒有進一步繼續大幅下滑。
同樣爲了抵擋貨币貶值的沖擊,科奈羅水泥從市場回攏的現金,除了維持自身的運營外,盈利基本上都直接拆借給伊皮古礦業使用,沒有太多的資金積餘。
然而不管怎麽說,曹沫現階段手裏持有将近六億美元的現金,也可以說相當傲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