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盛的債務危機是迫切的,要是不采取措施,可能一兩天内就會全部爆發。
而資金持續吃緊逾一年以來,爲借新還舊,對長短期債務進行騰挪,丁肇強也是使盡渾身解數,這也導緻新海金融圈都普遍知道東盛所面臨的問題,無可遮掩。
一旦東盛的股價跌進|平倉警惕線,丁肇強短時間内想籌集一部分補充資金都難,又如何去徹底的去化解整個如高崖崩傾的危機?
曹沫沒有附帶什麽條件,就直接承諾在接下來兩天裏,先買入兩億東盛股票,并與陳蓉的持股進行合并鎖定,使東盛的股價不至于立時跌進|平倉警惕線,這将爲東盛、爲丁家争取更多的談判時間,曹沫以示他沒有逼迫之意,丁肇強又能說什麽?
當然,丁肇強并不會就此認定曹沫是老好人。
曹沫買入兩億東盛股票,跟陳蓉簽署一緻行動人協議合并計算協股後,從法律規定上,至少會有六個月的鎖定期,但這并不能從根本上解決東盛所面臨的危機。
丁家不管選擇跟哪方合作,不管讓出多大的利益,都必須要解決掉他們所面臨的債務問題,不會讓丁家徹底垮掉;而最終上市公司東盛集團受到的負面影響也會随着時間逐漸抹平,市值也會有一天将回歸到正常水平。
除非丁家最終跟誰都無法達成妥協,将東盛系置于徹底分崩離析的深淵之中,要不然的話,拖來曹沫的這筆投資都是有賺無賠的,要承擔的風險其實很小。
大家都将目光放到丁肇強的身上,就算是老爺子丁學盛也多年不再管公司的具體事務,曹沫都表示出他的誠意了,丁肇強怎麽也要先表一下态。
陳蓉拉着曹雄陪同過來,是她作爲東盛集團的董事股東,無法置身事外,但主要還是看曹沫跟丁肇強能不能達成合作。
丁肇強沉吟片刻,看向曹沫問道:“明天開盤,我們會第一時間先在跌停闆放出三到五千萬的股票,天悅投資能不能第一時間将這一部分股票接走?”
丁肇強明天願意自己先将股價打到跌停位,讓曹沫接走一部分,除了降低曹沫的接貨成本外,更主要的原因,還是他手裏能動用的護盤資金實在太有限。
既然曹沫承諾買進一部分東盛的股票,他便索性将暗中護盤所持有的一部分股票,轉到天悅手裏,以便套現更多的護盤資金出來,也能将更多的籌碼及主動權抓在自己的手裏,以應對有可能更惡劣的局面。
“沒問題,我們明天開盤就先拿五千萬接一部分股票,剩下的看情形再說!”曹沫知道丁肇強的算計,但對他來說也不虧,便直接點頭答應下來,說道,“不過,東盛的股東變化,最好對所有人都能保密,過早讓韓少榮察覺我們已經介入東盛債務危機,并非什麽好事……”
丁肇強看了沈濟一眼,面色沉凝的點點頭,說道:“上市公司董秘周新澤是新換上去的,不會随意洩密的……”
丁肇強之前有意找韓少榮求援,董成鵬隻要有心穿針引線,很難不引起丁肇強的懷疑,但曹沫注意到丁肇強剛才下意識的看了沈濟一眼,很顯然他心裏認爲是沈濟通風報信,自己才會猜到董成鵬或東盛内部某些人有問題的吧!
曹沫對此心裏也隻是一笑而已:
沈濟現在也十數億身家了,還都落在天悅,跟他穿同一條褲子以緻遭到自家舅舅猜忌,那還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嗎?
“爲麻痹韓少榮,接下來幾天我們都不用再直接見面了,老董事長、丁總也可以去找韓少榮聊聊合作,就當是聲東擊西、瞞天
過海之意,最好是能騙他将手裏的籌碼都砸出來,那他對東盛的威脅就能小很多。而但凡我們雙方有什麽意見、條件,以及要形成文本性的東西,都讓沈濟居中負責就可以了!”曹沫說道。
“那我們就先這樣說定了!”丁學盛爽快說道,“我也希望雙方盡快達成一緻意見進行合作。”
“希望如此。”曹沫看了丁肇強一眼,站起來跟丁學盛說道,“時間都這麽晚了,我們就不再打擾老董事長休息,接下來看各自的表現吧!”
曹沫也确實是乏了,他這次回國才第一天,也沒有時間跟錢文瀚、葛軍充分交流東盛的事,事情暫時也隻能談到這一步,更具體的條件還得明天約錢文瀚、葛軍見面商議才知道。
曹沫也不想表現得太迫切、太迫不及待,當下跟他爸及陳蓉先告辭離開。
…………
…………
第一天睡太遲,次日曹沫陪成希吃過早點後,踏着股市開盤的時間趕到木象資本;涉及到東盛護盤資金的換倉,沈濟卻是比他更早就已經趕了過來。
“你怎麽才過來,都快開盤了?”沈濟看着打哈欠的曹沫問道。
“我時差都沒有倒過來,昨天那麽晚又被你叫過去,這會兒應該是我生物鍾正熟睡的時候。”
曹沫拉了一把椅子坐下來,看操盤室牆面懸挂的屏幕,顯示集合競價時間已過,泰華在集合競價時大幅低開四個點,沒有直接跌停,集合競價就大約有兩千多萬的成交,跟昨天他們預測多少有些不一樣。
不過,這一刻大家的關注點則停留在東盛的股價走勢上。
由于丁肇強要将暗中護盤所持的一部分東盛股票轉給天悅,在集合競價時就直接用六萬手、市值近五千萬的股票,将股價打到跌停闆。
丁肇強暗中一下子打出這麽大的跌停量來,自然是吓得其他投資人跟風出貨,沒有幾個人敢在這時候舔着刀口血進場。
曹沫就看到正式開盤後,東盛的跌停闆上堆積來越來越多的賣單,一刻鍾後就累積有十二萬手股票,總市值就已經接近一個億了。
他看向沈濟問道:“确認都是你們的股票挂在前面?”
“确認過了,後面六萬多手是被吓出來的散戶投資人,”沈濟拉了一把椅子坐下來,說道,“避免被韓少榮察覺到東盛跟天悅之間有移倉操作,這邊買進不宜太快,上午能買進五千萬資金就夠了,再低一點也可以。”
“買得太緩慢,就很難吸引遊資進場,你舅舅會不會又誤以爲我們在耍滑頭?”曹沫問道。
“這是我舅舅早上打電話吩咐我的,他覺得這麽操作更合适。”沈濟說道。
“這麽說,他昨天夜裏思來想去,一夜沒睡決定信任我們稍微多一點?”曹沫笑着問道。
沈濟隻能聳聳肩,說道:“要不然他能怎樣?”
“那我們就聽東盛的安排,我們上午就先分批買足五千萬資金吧!”曹沫跟精神抖擻站屏幕前盯着成交數據快速變化的佳穎說道。
“我們是親兄妹,是不是也應該‘明算賬’?”佳穎轉過身來,手抱在身前盯住曹沫問道。
“啊?你要算什麽賬,你白拿我一輛邁凱倫,終于感到内疚了,要補錢給我了?”曹沫裝糊塗的問道。
“邁凱倫是你送我的,你怎麽好意思跟我明算賬?”佳穎嬌嗔叫道,“天悅投資專用賬戶的資金,我們最初答應就幫着買賣泰華的股票,可沒有答應還要協助東盛進行護盤,你得加錢!”
“你這也太不要臉了,東盛的股票買進鎖住不動,我從大街牽條小狗回來都會操作——這邊收費這麽昂貴,我考慮是不是要換一家操盤公司。”曹
沫摸着下巴說道。
“你才是小狗!”佳穎走過來,拽住曹沫的胳膊不放,撒嬌道,“哥,你就給我們先加一筆錢嘛,木象都沒有運營資金了。我們表現怎麽也夠得上專業級的,你也完全不用擔心資金放我們手裏不安全——就這點,木象提供的服務,怎麽也能多值兩百萬啊!”
“另外一個賬戶,你們連運營資金都沒有賺到手?”曹沫問道。
“你不知道現在行情有多慘淡,另一個賬戶能勉強維持不虧損,就已經是夠厲害了,還指望從裏面分紅賺到運營資金?你自己去打聽打聽,新海多少家投資機構,這兩個月有幾家做到赢餘的?就憑着我們沒有給你造成虧損,你就應該給我們獎金。”佳穎叫苦道。
“那咱親兄妹也得做到明算賬,我給你開後門,也頂多讓天悅投資提前将四百萬保底先劃給木象,不能再額外增加費用,太随意,天悅投資以後的賬就做不平了。”曹沫說道。
“好吧,誰讓我有個摳門的哥哥呢!”佳穎高興的站起來,迫不及待跟站門口的吳瑞芳說道,“木象有四百萬保底資金,可以将談的那幾筆資金都接過來……”
木象想要有發展,不可能單靠曹沫及天悅一家大客戶吃到死。
特别是對程新、吳瑞芳來說,不想木象最終變成曹佳穎輸赢都無所謂的遊戲,就必須在曹沫及天悅之外,開發新的客戶跟業務。
他們進入這個行業,即便不借助曹沫及天悅的關系,也多多少少結識了一些有投資需求的人。
雖然這些資金規模都不大,要求還賊多,但他們現在也隻有這些資金及客戶可以争取。
大盤跌跌不休,目前都快跌破一千七百點,曹佳穎她自己也好,又或者是程新、吳瑞芳都認爲新的機會正在來臨,他們更是積極的去籌措資金。
不過,跟曹沫給他們的寬松條件不同,他們在别處接觸到的有理财需求的資金,要求就嚴格多了;外部資金對他們這樣的團隊也不可能放松警惕。
她們接觸了不少小規模資金,談得比較好的,也都要求木象往理财賬戶裏注入一定比例的墊底資金。
木象重新啓航,微薄的管理費收入隻夠勉強維系公司的運營,哪裏能提供墊底資金?
現在曹沫答應将四百萬傭金先劃撥過來,照比例他們就能接下三到四千萬的小規模投資資金,這意味着木象在自主運營的資金方面将有一個更好的開始。
“泰華今天有别的什麽動靜?”
東盛上午就是從跌停闆慢慢先吃夠五千萬,操作就實在無趣了,曹沫重新将注意力轉移到泰華的分時走勢圖上。
屏幕顯示泰華股價從低開四個點,開盤快速下挫到百分之六又迅速反彈回來,目前股價在跌百分之三上下波動,并沒有進一步跳水。
曹沫起床太晚,都沒有時間浏覽新聞跟工作郵件,陪成希吃過早點就直接趕到木象,也不清楚泰華消息面有什麽動靜,看不懂盤上的狀況是泰華連夜放出什麽利好消息,還是泰華暗中調集一部分護盤資金正大舉買進。
不過看成交量并沒有放太大,可能判斷開盤後的跌勢,僅僅是承繼昨天瘋狂下挫的慣性,韓少榮那邊并沒有繼續展開淩厲的攻勢。
“照昨天的氣勢,華茂今天應該會毫不猶豫的繼繼進攻才是,”程新說道,“很可能是東盛自行将股價打到跌停闆,令華茂有所聯想,兩邊的動作都緩下來了……”
“随華茂怎麽猜測去,他們要是能熬住不操作,也是他們的自由;你們照既定的節奏操作就是!”曹沫也不在這裏浪費時間,吩咐過佳穎、程新,就拉着沈濟趕往天悅總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