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喝到半途,肖軍他爸媽跑了過來。
肖軍到阿克瓦負責天悅貿易辦事處還不到四個月的時間,後續跟民主促進陣線的合作以及幾内亞灣礦業投資及貿易公司的工作,肖軍也會跟着勃拉姆、加隆.坦格裏安參與進去。
肖軍這個春節脫不開身回國,他置辦了一些年貨,讓曹沫塞行李箱裏帶了回來。
曹沫還打算明後天抽時間,去看望肖軍他爸媽,将東西帶過去,卻沒想到肖軍他爸媽關心甚切,先跑上門來,忙拉他們到餐桌前坐下來喝酒。
肖軍他爸前年胃癌動過手術,恢複還不錯,但大家也隻敢讓他坐下來倒杯啤酒小飲;肖軍他媽不喝酒,坐下來聊了幾句,就忍不住直奔主題的問曹沫:
“小軍跑到卡奈姆還守規矩,沒幹什麽違法的事情吧?”
曹沫被肖軍他媽說得愣怔,一時摸不着頭腦,問道:“啊?沒做違法的事情啊,我回國前剛跟肖軍見了一面,讓我捎回好些東西,我一會兒拿給你們——他任務重,今年又是第一次到卡奈姆,沒有假期,不能跟我一起回國來,怎麽了?”
“他過去工作才七個月,郵回家的錢好像比當初說的,要稍稍多了點,非洲工作沒那麽賺錢吧?”肖軍他爸這時候猶豫的插話問道。
“他郵多少錢回來了?”曹沫說道,“他在公司是經理,負責一個銷售團隊,聽說他們今年業績很好,回國前跟肖軍見面,他說是光業績提成就超過百萬,他不會都郵回來了吧?也是,非洲生活特别枯躁無聊,有錢也花不出去……”
看肖軍他爸媽的神色,曹沫看得出肖軍真是将他半年多存到手的業績提成都郵回家了;幸虧天悅貿易今年沒有股東分紅,要不然肖軍那一個點的股份,還得多二十多萬美元紅利郵回家,還不得叫他爸媽整天擔心得寝食難安啊?
“真是業績提成啊——他工作都沒有兩年,做銷售也是新手,就能做經理?”肖軍他媽心裏還是不踏實,猶豫的問道。
“嗨,可不就是大家都嫌西非太遠嘛,所有到非洲投資的華企,都特别缺管理人員。嬸,你看我連高中都沒有讀完,在非洲也正兒八經算得上管理人才啊,肖軍怎麽就做不了經理?”曹沫随口胡扯的問道,“嬸,你知道我一年在非洲賺多少錢?”
“兩百萬?”肖軍她媽不确定的問道。
“嗯,比這個還要略微再多那麽一點點。”曹沫說道。
“你在非洲真賺那麽多,東盛對手下的員工,有這麽慷慨?”成希伸手揪住曹沫的耳朵,好奇的問道。
“我在非洲又不是就東盛一份工作,我在卡奈姆人稱西非礦王,你以爲是白瞎的?”見肖軍爸媽還将信将疑,曹沫指向陳蓉跟莉莉說道,“蓉姨跟莉莉都在這——莉莉她爸是卡奈姆聯邦衆議員,在中國相當全國人大代表了——你們要不信,你問她們我今年正兒八經賺的是不是比兩百萬還多?”
“啊?”
肖軍他爸媽說的是新海話聊天,莉莉就聽得懂曹沫說
普通話,還在猜測他們到底在聊什麽呢,愣了一會兒才意識到曹沫要她幫腔,忙不疊的點頭,磕磕巴巴的說道:“應該有吧?部落裏的事,都聽曹沫的呢……”
伊波古金礦開發早期,莉莉待在部落裏的時間稍長一些,之後主要時間都在卡特羅讀書,還輪不到她過問家族及部落裏的事,她對伊波古金礦、科奈羅水泥廠的具體事務都不甚清楚,但她又不傻,還是知道曹沫一年的收入要遠遠超過他說的,愣怔着幫腔都顯得心虛似的。
“牛皮吹上天又不用上稅。”韓書筠黑半天臉沒吭聲,看到莉莉這時慢半拍的反應,這時候忍不住吐槽道。
“韓書筠在英國讀書,沒學乖啊,小時候長得粉嘟嘟的,嘴又甜,多招人喜歡——今天坐這裏半天沒吭聲,吭聲就戳得人心疼,我大半年回趟國,吹個牛容易嗎?”曹沫開玩笑說道。
韓書筠卻不覺曹沫的話有什麽好笑的,甚至覺得他說話輕浮,嫌棄的瞥了他一眼,便冷着臉的看向窗外。
佳穎伸手過來摟住曹沫的脖子,特親密的說:“哥,你明天就帶我選部好車,讓韓書筠看看你到底有沒有在吹牛……”
“我沒那麽傻,我怎麽知道不是你跟韓書筠商量好來圈套我?”曹沫說道。
“哼!”韓書筠似乎更不屑跟曹佳穎爲伍,都哼出聲來表示不滿。
佳穎做了個鬼臉,表示她今天被韓書筠怼好幾回了。
看陳蓉也是一臉的無奈,曹沫看了韓書筠一眼,多少也能明白她的性格爲何變得這麽孤僻。
韓書筠初中就被送到國外,還是英國特出名、學費特貴的一所女校,但陳蓉跟韓少榮分開後,對她影響其實不小。剛才坐飯桌上聽他們聊天,曹沫才知道韓書筠這兩年在英國頗爲叛逆,韓少榮就沒有讓她再繼續留在英國讀書,而是捐了一筆錢給新海大學,被聘爲榮謄校董後,就将已經在英國入籍的韓書筠扔進新海大學“留學”了。
韓書筠對這樣的安排滿心抵觸,卻也無法逆違她爸韓少榮的意志,這半年來一直都在國内上學。
陳蓉跟韓少榮夫妻做不成,甚至反目成仇,但不可能對她唯一的女兒韓書筠不問不聞。
春節期間韓少榮不在新海,陳蓉就将韓書筠帶在身邊。
肖軍他爸媽跟這邊關系不熟,卻是知道陳蓉、成政傑他們的身份,見他們都一臉輕松的跟曹沫說笑,便也放下心來。
衆人最後喝完三瓶白酒,爲曹沫接風洗塵這事才算完;佳穎爲了撈部好車,也使足心眼,拉住成希說定她明天一起去4S店選車。
陳蓉特别想韓書筠跟曹沫、佳穎兄妹倆處好關系,以便她與曹雄的關系能由暗轉明,笑着跟自己女兒說:“要不你明天跟曹沫、成希他們一起也選部車,當我給你的新年禮物。”
“我對兩百萬以下的車沒興趣;我拿到駕證了,爸爸就說他回國送輛法拉利給我。”韓書筠傲然說道。
見陳蓉差點被自己女兒氣出一口老血來,佳穎則挽住曹沫的胳膊,搖晃着叫道:“哥,我也對兩百萬以下的車沒興趣。”
“人家有爸,你也有爸——你爸就站在這裏呢,你自己跟他說看上
什麽車。”曹沫指着他爸曹雄說道。
“一個個都欠抽啊!”曹雄伸手在兒子、女兒頭上各抽了一記腦殼,笑罵道。
韓書筠見自己都尖酸刻薄成這樣,都不能破壞他們其樂融融的氣氛,心裏就更不爽了……
…………
…………
周晗十年來第一次回到新海,雖然下飛機後都跟在曹沫、宋雨晴的身後,坐車經過的地方不多,很多地方已經發展得面目全非,但還是能看到觸動她内心深處、未曾大變的舊日痕迹。
她趴在後窗前,看着青塘河在昏黃路燈光下的潾潾水光,回想到曾坐遊船穿田子坊而過的情形,叫她心潮澎湃,眼眶濕潤。
聽着“吱啞”輕微的聲響,周晗聽得出是宋雨晴在下樓梯,剛想問她這麽晚怎麽還沒有睡,接着又察覺到宋雨晴下樓梯已有意放輕腳步。
這是舊樓,宋雨晴騙她媽說是租下的,當然不可能拿錢徹底的改造裝修,木樓梯都有些松散,正常走路的聲音要比這個大一些。
換作别人,或許會認爲宋雨晴放輕腳步,純粹是怕驚擾到自己,但周晗下意識的就認爲宋雨晴有點鬼鬼祟祟。
片晌後就又聽到上樓的腳步聲。
兩人的房間是木隔斷,但真是有些老舊了,周晗就聽到宋雨晴壓着聲音在嗔怨:
“我都睡着了,你還跑過來幹什麽?不給你開門,你竟然還敢翻牆進來,真該報警将你這臭流氓抓起來——”
“你媽又不在家,我還怕周晗敢拿掃帚趕我出去?你就乖乖的從了我吧,你就算喊破喉嚨,周晗都不敢跑過來救你的!”
周晗啞然失笑,沒想到都這麽晚了,曹沫真還跑過來了。
“你别動手動腳的,我真怕了你——我才不信斯塔麗沒有給你,周晗可是說在阿克瓦,她都跟你睡一個房間的,你不會告訴我她睡床、你睡地闆!”
“天地良心,你别聽她污蔑我——睡一個房間是不假,那是我在阿克瓦住的房子太小,沒幾個房間,才不得不擠一起。我跟斯塔麗睡房間裏,也不至于她睡床我睡地闆,我也承認,不至于沒有一丁點想法,但我打不過她啊,所以我現在跟她還保持着‘蹭蹭不進去’的純潔友誼。”
周晗想到在阿克瓦見斯塔麗第一夜的情形,她當時就睡房間裏的沙發上,确實是在黑暗中聽到曹沫呼痛,暗想真有可能被斯塔麗制服住不得不老老實實的睡覺。
“死去!”宋雨晴嗔罵聲傳來。
“疼,輕點,我承認我剛才吹牛了,打不過她,蹭都沒有蹭到——我就想摟着你睡一覺,真的,想着回國那幾天,這念頭特别強烈,是那種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回來的想,掏心撓肺又掏不到撓不到的那種——我今天可告訴你了,除非你将我扔下樓去,要不然我就賴你床上了,而且還要摟着你睡,死死摟住的那種。”
“你從後面摟着我就好,别瞎動。你的手讓我抓住,我不信你。
“你這睡衣裹在身上,特别不舒服,脫了吧就抱着睡……别動,我就挨着,我要是進去,你掐死我——”
“呀!你耍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