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晗震驚的盯着曹沫,難以想象他的話會是事實。
她倒不是說阿克瓦的高級将領都是純潔無害的。
阿克瓦是一個軍政府統治國家,軍隊直接掌握國家政權,像烏弗.博尼亞這樣的高級将領在阿克瓦,擁有非常大的權力,有權直接插手政府事務。
這意味着他想要發财,有很多的門路,哪裏必要幹打家劫舍這種低級、毫無技術含量的事情?
吉達姆家族控制鋼拳兄弟會,也犯了不少綁架、謀殺等惡性暴力案件,但他們做這些行徑主要意圖是搶奪地盤,打擊競争對手,很難想象吉達姆家族會通過控制鋼拳兄弟會武裝打劫發家緻富。
當然,鋼拳兄弟會的成員也不是不幹偷盜搶劫等事,但就整體而言,鋼拳兄弟會主要幹的勾當,還是控制賭場、走私以及色|情場合經營等暴利産業。
而從小鎮周邊頻發的暴力案件看,瓦卡軍營的這夥敗類,壓根就是武裝搶劫過路的商旅爲生。
阿克瓦最高領導人,是革命指導委員會主席及武裝部隊總司令賽維義,但阿克瓦的陸軍規模最大,賽維義本身也是陸軍軍官團出身,并于八年前聯絡陸軍的軍官發動政變成功奪得阿克瓦的政權。
在成爲阿克瓦最高領導人之後,賽維義也牢牢掌握陸軍的權力,直接兼任陸軍總參謀長——烏弗.博尼亞作爲陸軍副參謀長,在阿克瓦實際是排名前十的人物。
這樣的人物想要發财,随便将手伸進這個國家的石油、黃金、鐵礦等資源開采、開采,又或者說涉及交通、通信等基礎設施建設,錢就會像流水一樣進入他的囊中。
即便曹沫查到烏弗.博尼亞跟瓦卡軍營很有淵源,但周晗也難以想象烏弗.博尼亞會直接包庇這夥人如此低端的暴力犯罪行爲。
幹點别的,不香嗎?
“烏弗.博尼亞僅今年就三次到瓦卡軍營視察,你怎麽解釋?”
爲免引起不必要的懷疑,曹沫不能頻頻走進院子,也不能頻頻上下樓,他不想叫陸彥、謝思鵬知道他這次出來還攜帶小型衛星車載通信設備,就單獨将周晗喊到樓道的角落裏說話。
周晗陷入沉默。
烏弗.博尼亞是從瓦卡軍營指揮官任上發迹,他對瓦卡軍營有着特殊的感情,經常回到軍營是合乎情理,但是烏弗.博尼亞真要對瓦卡軍營有着極深的感情跟關注,又很難相信他對瓦卡軍營近乎明目張膽的犯罪行爲完全不知情。
“他的意圖是什麽?”周晗困惑的盯着曹沫問道。
然而曹沫沒有說話,卻伸手她摟到腰上——周晗先是一驚,但轉念想到必然是那個叫娜娅的劫匪眼線從身後經過或者看着這邊,她反應也是極快,身子順從而軟柔的依偎在曹沫的懷裏,仿佛兩人特意躲到樓道無人的角落玩情趣。
“那個娜娅看着這邊?”周晗雙手輕輕搭在曹沫的肩上,輕聲問道。
“你别回頭,我們這樣說話就好,”曹沫手輕輕搭在周晗的腰間,說道,“阿克瓦最高領導人賽維義,在國際以及西非其他國家的壓力下,近年來有意結束軍政府統治,舉行民主選舉,但烏弗.博尼亞等将領還想着牢牢掌握這個國家的權力——你們對阿克瓦太關注細處了,我還以爲你對這個國家上層的風起雲湧也很了解呢。”
周晗看着曹沫。
他們是通過收購股份,獲得西聯石油的控制權,而西聯石油很早就與阿克瓦國家石油及礦業集團簽下了一份小規模的長期原油供應協議。
因此就算是直接掌握西聯石油的梁遠,也并沒有強勢的直接接管在阿克瓦的業務,還是用原有的員工去維持;而他們這段時間在幫吉達姆家族走私原油上,甚至投入更多的心思。
說起來,周晗也承認她們對阿克瓦高層動态缺乏關注。
不過,周晗早就懷疑曹沫是科奈羅能源、天悅貿易等一系列産業項目幕後的實控人,這次彼此知曉更多的秘密,特别是曹沫對她們針對陸家的騙局完全不感興趣,她更是進一步确認了一點。
因此,曹沫比她更關注西非國家高層的風起雲湧,她并不覺得有多奇怪,立場不同,關注及思考的角度、立場必然是有不同側重點的。
然而曹沫所說的這諸多信息彙集到一起,最大概率所直指的可能性,真是叫周晗内心震驚無比。
她盯着曹沫的眼睛,問道:“你的意思是說烏弗.博尼亞他本人并不是想撈什麽錢,而是在知道瓦卡軍營有問題後,故意将事情壓下來,甚至給予直接的庇護,用意是等到關鍵時刻,能夠利用這夥敗類軍人發動政變?”
“這似乎是唯一合理的解釋了,甚至不乏有國際分析家已經指出阿克瓦有再度發動軍事政變的可能,”曹沫說道,“隻是這些國際分析家都習慣紙上談兵,還沒有誰注意到烏弗博尼亞與瓦卡軍營的聯系……”
曹沫更肯定自己的猜測,還跟他直覺有關,比如第二次進旅館的那兩個男子,那種将他們視爲獵物的輕蔑,都表明他們的肆無忌憚在純粹的人性兇殘之外,還有其他依仗。
“真要如此,梁遠直接安排人手過來接應我們,可就麻煩了啊!”周晗依偎在曹沫的懷裏,心裏卻沒有半點旖旎的心思,隻是爲眼前複雜而險惡的形勢頭疼不已。
之前倘若隻是阿克瓦下面的低級軍官非爲作歹,他們安排更多的人手過來,震懾這些敗類不敢輕易妄動就可以了——這樣的話,這些敗類即便知道自己的行徑敗露了,也拿他們沒轍,曹沫他們大不了以後不再從這個口岸進出阿克瓦。
但要是烏弗.博尼亞這樣的人物是瓦卡軍營幕後的保護|傘,甚至正在密謀軍事政變,這時候梁遠帶着增援人手大張旗鼓的趕過來,事情就詭谲、複雜了。
烏弗.博尼亞會不會擔心他的密謀敗露的可能?
想到這裏,周晗決絕的
說道:“梁遠不能安排人手過來,那樣的話,後續引發的後果更不堪想象——你跟陸彥、謝思鵬,就說你安排留在科奈羅湖工業園搜索瓦卡軍營的消息,覺察烏弗.博尼亞與瓦卡軍營的關系異常緊密……”
周晗心思變動極快,與曹沫一起思索着對策……
“咳……”
聽到身後一陣不快的咳嗽,周晗驚醒過來,轉身卻見陸彥不知道什麽時候從對面的房間裏探出頭來;陳瑤多少有些幸災樂禍或者說樂見其成的站在陸彥的身後看過來。
周晗也沒有怪曹沫沒有提醒自己,她跟曹沫都極專注的在想事情,都沒有注意到陸彥靠近過來。
周晗理了理衣襟站好,鎮定的跟陸彥說道:“剛才有人經過,我們才裝成這樣……”
雖說陳瑤看得極緊,陸彥沒有機會再糾纏周晗,但他從來都沒有想過周晗有朝一日會逃脫他的手掌心。
眼前的一幕,像刀子似的紮在他的心裏,但在陳瑤面前,他卻還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陸彥一臉陰沉的死死盯着曹沫。
他不信周晗的解釋,旅館裏的工作人員不可能聽得懂中文,他們需要依偎到在一起說話?
他這一刻多少能體會到郭建的感受,心裏真是恨不得将曹沫這雜碎活剮了,當然,他這時不得不考慮周晗與曹沫的關系什麽時候這麽親密了,以及曹沫從周晗這裏到底知道他們多少秘密?
想到這裏,陸彥一顆心也如被塞進冰桶裏。
氣氛驟然凝固起來,周晗說道:“事情很緊急,你要是不信,等回到德古拉摩我就從泰華辭職……我現在與陳小姐去喊謝總過來。”
看着周晗将陳瑤拉走,曹沫掏出一支煙點上,沒想到還是被周晗這小娘們給利用了。
周晗知道泰華及陸家太多見不得人的秘密了,正常情況下,她絕不可能輕易從泰華脫身——陸建超、黃鶴斌這些人也不會容她脫身。
雖說硬拉進男女關系之中,會使得關系變得極其複雜,卻無疑是周晗不着痕迹脫離泰華及陸家的最好機會。
而在卡奈姆唯有他公開跟泰華對着幹,周晗與陸彥等人脫離關系,轉身“撲進”他的懷抱,甚至也不怕陸建超、黃鶴斌敢對她采取什麽手段,叫她從此從這世間消失。
當然,曹沫直覺感到周晗的意圖不簡單。
很顯然,周晗并沒有再次得手後就遠走高飛、隐姓埋名的想法,還想繼續讓泰華及陸家落在她的視野之内。
當然,曹沫這時候也不想跟陸彥解釋什麽。
一方面以陸彥、陸建超等陸家人小雞肚腸的性格,隻要找到機會就絕對不會放過他,他又何懼跟周晗有什麽牽扯?
另一方面這種事也解釋不清楚,以當前複雜的情勢,解釋太多也不會有什麽效果,還不如小心翼翼的提防陸彥這孫子半途給他玩什麽幺蛾子……
要說有什麽不爽,就是他壓根就沒有得到什麽好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