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她覺得自己就像不着絲縷的站在曹沫的眼前,她内心既震驚又狼狽,下意識想要逃回屋裏去。
曹沫将周晗拉住,說道:“你這樣回去,陸彥、郭建肯定能看出破綻來……”
周晗也意識她這樣慌亂的逃回屋裏,陸彥一定會質問發生了什麽,這個節骨眼上她還能反咬一口說曹沫非禮她?
她身子生生的頓住,不管曹沫到底是怎樣窺破她們秘密的,但在經過最初的慌張跟震驚之後,她的手就這樣被曹沫抓住,她心裏卻沒有惶然恐懼之感。
稍稍穩住心緒,周晗到底不甘心毫無反感的陷入被動,盯住曹沫問道:
“塔布曼家族撤到貝甯,真跟你沒有關系?”
“你們女人真就是這麽好勝嗎?”曹沫忍不住苦笑起來,說道,“陸彥那個白癡被你們騙走五千萬時,我就懷疑上你了,但我即便被陸建超、陸彥針對,也能猜到有些事是你在背後推波助瀾,卻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拿這點要挾,或者利用你什麽。這次也恰如你剛才所說,事态比較嚴峻,我不想丢下其他人獨自跑路,就隻能指望你們多出點力了……”
周晗并不能從曹沫的這番話裏聽出什麽,也知道曹沫就算真如郭建所猜測,就是斯塔麗及吉達姆家族背後的資助人,她這時候也不可能從曹沫得到一句實話,頹然問道:“你想要我做什麽?”
曹沫說道:“我會想辦法讓謝思鵬、陸彥他們認清當前的事态嚴峻,也會說服他們留在旅館向西聯石油求救而不是輕舉妄動,但你要說服西聯石油立即調派人手過來接應我們,不能故意拖延——你不用擔心我會壞你們的事,而西聯石油真要能派人過來接應,相信更有助你們的計劃……”
“……”周晗點點頭,答應下來。
曹沫說道:“好了,你打電話給陸彥,讓他跟謝思鵬出來……”
…………
…………
周晗打過電話後,謝思鵬、陸彥兩人很快就走了出來。
“有什麽事非要我們出來說?就算真有什麽不開眼的劫匪盯着我們,那就讓他們盯着呗,”陸彥以爲曹沫将周晗拉到院子裏就是爲談這事,他與謝思鵬走出來,有些不耐煩的說道,“你身邊那麽多保镖,手槍還都是大火力的,真要有什麽不開眼的撞過來,你不是正好有顯擺的機會?”
曹沫沒有理會陸彥的譏諷,跟謝思鵬正色說道:
“現在有兩點能夠确認,第一是晚飯前跑過來賊頭賊頭張望的那三個人都跟前台那個叫娜娅的服務員認識,第二是第一個男青年不僅是當地人,還在附近的瓦卡軍營服役——老謝,要是盯上我們的很可能并不是普通劫匪,你想想事态有多嚴竣吧?”
謝思鵬剛往嘴裏叨根煙要點火,聽曹沫這話,吓了一哆嗦,打火機竄起的火苗直接燎到臉上。
他也顧不上臉被燙這一下,盯着曹沫的臉,見曹沫并沒有開玩笑的意思,深深的吸了一口涼氣,皺着眉頭說道:“我們随行三十多名持槍保镖,幾個蠢蠢欲動的小蟊賊是不大可能不開眼跑過來,但真要是被附
近軍營裏的那些敗類盯上,麻煩就有些大了……”
“阿克瓦的軍隊,真就目無法紀到這地步?”陸彥還是覺得難以想象,盯着曹沫問道,“你真打聽到第一個男青年是附近軍營服役的軍人?”
“我沒有必要拿這種事情開玩笑,而且這一點都不好玩、不好笑,”曹沫抽着煙說道,“我也知道你對我成見很深,我這才先将周經理喊出來說這事,省得在屋裏談這事一驚一乍,驚動劫匪的眼線……”
陸彥看了周晗一眼。
周晗點頭說道:“我也覺得前台那女的很可疑,剛才我找了借口跟她說話,發現她是有問題的……”
周晗并沒有說太具體,但她配合曹沫這麽說,就是不想陸彥在細枝末節上糾纏什麽。
“……”見曹沫、周晗都這麽說,謝思鵬意識到事态的嚴重性,見陸彥還有些遲疑,問道,“要是卡奈姆有個别官員,暗中幹打有劫舍的勾當,陸少會不會覺得意外?”
陸彥知道謝思鵬是暗指吉達姆家族,這時候也意識到自己的思維哪裏出了問題。
他到德古拉摩這麽久,知道地方治安很混亂,但他個人一直都受到很好的保護,也因爲他跟吉達姆家族的關系,沒有誰敢招惹,非洲所謂的“治安混亂”,他是沒有切身體會的。
而他跟當地軍隊從來都沒有接觸的機會,下意識裏會理所當然的覺得軍隊是紀律嚴明的存在,然而在這片混亂的土地上,事實卻非如此。
就連魯米蘇.吉達姆這樣的人物,心狠手辣的勾當都不知道幹了多少,他憑什麽認爲阿克瓦的軍隊就是純潔的?
陸彥也不再對曹沫冷嘲熱諷,神色嚴肅起來。
謝思鵬皺着眉頭想了一會兒,還算是比較鎮靜的問曹沫:“現在看來,确實有這個可能性,但你認爲這個可能性有多大?”
涉及到軍營,兇險就不用說了,但倘若他們現在就四處求援,最後卻鬧出大烏龍,那驚動也未免會太大了一些?
“我剛讓人收集了一些當地的信息,”曹沫說道,“我們去樓上我房間說……”
…………
…………
“陸總,什麽事情?”
曹沫與陸彥、謝思鵬、周晗穿過前廳,往樓梯口走去時,郭建從餐廳裏走出來問道。
“沒有什麽,你替我先玩兩把,我們一會兒就下來。”陸彥陰沉着臉說道,沒有讓郭建跟過來。
不管事情有沒有得到證實,陸彥都知道這事暫時不能讓太多人知道。
這事虛驚一場還好,倘若他們真被一夥軍營敗類盯上,他們不将消息控制住,搞得大家亂糟糟一團逃跑,有可能會刺激劫匪提前下手。
郭建疑惑的瞥了曹沫一眼,這時候沈濟、阿巴查還在餐廳裏玩牌,他不知道曹沫這雜碎有什麽事要找陸彥、謝思鵬說。
曹沫卻是理都沒有理郭建,先徑直上樓,等到陸彥、謝思鵬與周晗上樓來,将一張地圖遞給他們看。
安保公司零組有專門負責情報分析的人員,這會兒時間,就已經将當地報紙在過去一年多時間裏,所刊登的武裝搶劫、綁架、人口失蹤等惡性暴力犯罪案件,特别是那些還沒有偵破的案子,都在地圖上标識出來。
曹沫他既然将目标盯上小鎮附近的瓦卡軍營,從這個疑點出
發,去搜集證據相對就要容易得多。
在地圖上,小鎮非常的安甯,附近地區近期都沒有什麽暴力犯罪案件發生,但離開小鎮區域,一是往東南方向到曹沫他們白天經過的邊檢站,一是從小鎮往西北方向,在前往阿克瓦首都佩美港的中點站洞朗地區之前,在兩翼大約四五十公裏範圍内,在過去一年多時間,共發生四十三起未被地方警察偵破的武裝搶劫、綁架、人口失蹤以及謀殺等暴力犯罪案件。
甚至大多數受害者都是在離開邊檢站、前往阿克瓦首都佩美港途中遭遇到裝備精良的武裝劫匪。
這分布實在是太有規律了。
曹沫又将杜甘傑他們剛才搞過來的當地報紙給謝思鵬、陸彥翻閱,從這些報道裏能看出劫匪手段相當兇殘,遇到反抗,或者認爲有身份洩漏的嫌疑,都會毫不猶豫的射殺受害者。
多篇報道裏也指出劫匪組織嚴密,手裏的火力很強。
這些都隐隐指向小鎮附近的瓦卡軍營。
當地的報紙對瓦卡軍營也有常規的報道,杜甘傑他們都标識出來,瓦卡軍營有兩個連隊的駐軍,看上去人數不是特别多,卻是阿克瓦裝備精良的國防軍。
即便劫匪不可能明目張膽的将軍營裏的精良裝備拉出來對付他們,但哪怕是拿着一些的半自動步槍出來,就不是他們所能對付。
無論是射程、精準度以及威力,再強的手槍都很難跟半自動步槍相比。
再說了,他們是過來進行商務考察的,可沒有搞一場槍戰的心思了!
“這夥人在邊檢站有眼線,受害者随身攜帶多少财物,邊檢站都有查驗,他們是從邊檢站得到準确的消息,再選擇對象進行下手?”要說他剛才還有些遲疑,但現在看到瓦卡軍營就位于小鎮東北三公裏方向,看到曹沫已經搜集到手的資料,謝思鵬直覺頭皮都有些發麻,抑不住心慌的問曹沫,“我們要怎麽辦?”
作爲計劃,他們此行也将考察當地的金礦。
在阿克瓦開采出來的砂金,倘若想逃避軍政府的重稅,一般都是通過黑市兌換美元,這裏面跟國際金價存在十五到二十個點的價差。
要是跑一趟帶批砂金出來就賺十幾二十個點的利潤,又沒有什麽風險,誰不樂意幹一票呢?這也是謝思鵬鼓動其他人到阿克瓦考察的一個理由,他們幾個人都随身攜帶大量的美元現鈔。
現在認真的去想,他們應該是過邊檢站時,就落入賊眼了。
陸彥再跟曹沫不對付,也不敢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也是眼巴巴的盯着曹沫。
他這次帶了六名保镖随行,以爲足夠威風了,但劫匪真要是軍營裏心狠手辣的敗類,他心裏清楚身邊六名看似身強體壯的保镖,是完全不夠看的。
謝思鵬、陸彥的心思完全被眼前嚴竣的事态吓住,周晗抱胸站在窗前,這會兒她心思冷靜下來。
曹沫這時候拿出來的材料看上去很普通,但在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小鎮裏,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拿出這些,曹沫手下這些人怎麽看都不像是普通的保镖,菲利希安及西卡家族在隆塔注冊成立,怎麽看都不像是普通的安保公司。
周晗這時候越發确認郭建的猜測沒錯,但奈何陸彥甚至黃鶴斌、陸建超都不相信他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