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許欣這話,郭建腦殼仿佛被悶棍狠狠的抽了那麽一下,無法自抑的厲聲叫起來:
“你說什麽,我們怎麽就不适合待在一起,你到底聽誰胡說八道什麽?”
“你不要這樣子,你先回工廠宿舍吧。”許欣看着已經是完全陌生的郭建,硬着心腸說道。
“你不把話說清楚,我怎麽走?你到底聽誰胡說八道什麽,是曹沫?!曹沫這狗雜種跟你說了什麽?”郭建自覺這些年來吃這麽多的苦,都是爲了許欣,哪裏能接受許欣有心想跟他離婚的事實,拿着拳頭狠砸牆壁,咆哮道,“曹沫到底跟你說了什麽?”
“你能不能别把什麽事情扯到曹沫的頭上?”許欣氣苦道。
她要怎麽跟郭建質穎疑今夜所見到聽到的一切?
“不是他還能有誰?他是不是就在這裏!”郭建氣得青筋直跳,掏出槍沖上去就将曹沫的房門一腳踹開,看到裏面黑洞洞一片,大叫道,“曹沫你這個雜碎,你有種給我出來!”
“郭建!你做什麽?”接到王文的電話,趙新宇、馮睿從一号宿舍樓趕過來,正好看到郭建發狂的将曹沫的房門踹開,厲聲喝止他。
王文以爲曹沫還在房間裏,看到郭建激動得都将槍拔出來拿在手裏,吓得心髒都快要停掉。
郭建完全無視趙新宇、馮睿的喝止,拿着槍在二樓房間、陽台裏亂竄,尋找曹沫的身影,最後還是西非分公司雇傭的兩名保镖上去,将郭建手裏的槍給奪了下來。
許欣臉色發白的站在一旁,郭建發狂的樣子真是吓着她。
她這才知道曹沫剛才在房間裏聽到郭建回來,爲何會寸步不離的将槍拿在身邊了,爲何會毫不諱言的說郭建看到他,他會毫不猶豫的搶先開槍!
“你到底發什麽神經?”今天在拉娜德雷酒店已經夠刺激神經,沒想到深夜還要面對這一幕,但趙新宇也是等郭建手裏的槍被卸下來,才敢厲聲喝斥道。
“我發什麽神經?曹沫對許欣意圖不軌,挑撥我跟許欣的關系,我怎麽可能輕饒了他!”郭建低吼道。
趙新宇見郭建還盯着保镖手裏被奪走的槍,頭皮也是一陣陣發麻,暗自慶幸他沒有跟許欣發生什麽,要不是叫這瘋子盯上,頭皮都要炸掉。
“你胡說八道什麽?曹沫哪裏有挑撥你跟許欣的關系,我看你最好是回國冷靜冷靜!”趙新宇喝斥道。
現在不要說讓郭建頂替馮睿負責市場行政部的鋁型銷售,他都不敢讓郭建繼續留在卡奈姆,要不然他再到别處搞一支槍來,不知道最後會鬧成什麽樣子。
趙新宇這一刻真是頭痛萬分。
他以爲過來頂替楊德山,将西非分公司的業務理順了,就有機會在東盛更上一層樓。他心裏想着即便德古拉摩的治安混亂一些,他們不上瞎逛,公司又雇傭保镖,應該不會有什麽事情,卻哪裏想到他要面對的形勢比想象要複雜得多,哪裏想到會還要承擔這樣
的兇險?
“好,好!”郭建沒想到今夜不僅許欣要跟他分手,趙新宇還要将他踢回國去,他舉起雙手,表示不再反抗、争執,也沒有奪回手槍的意思,側着身子下了樓梯。
看到郭建出門坐上那輛二手豐田,揚塵而去,許欣内心一陣陣刺痛。
她并不認爲曹沫的話完全就是真的,并不認爲曹沫告訴她這些沒有摻雜别的企圖,但此時郭建卻又令她陌生無比,她都後悔在東盛争取這個職位,也許留在國内什麽都不知道,最是幸福……
即便要将郭建調回國,也要等明天先跟李齊慮、王建中兩人商議再跟沈濟彙報才能決定,都這麽晚了,趙新宇、馮睿也是先回去休息,擔心郭建再折返回來鬧事,也隻是吩咐趙玲、王文她們将二号宿舍樓的大門反鎖好,有什麽事情直接通知他們。
今天拉娜德雷酒店發生的事,已經夠讓趙玲頭痛了,她都不清楚許欣跟郭建小夫妻倆怎麽就突然因爲曹沫鬧翻了,她也不想去關心,抱怨了幾句就回房間裏休息。
卻是王文提心吊膽的跑上樓,悄聲問許欣:“曹沫他人呢?”
“他隻是回來拿一下東西就走了,”許欣她心裏需要解答的困惑太多了,而與郭建這麽多的感情,也叫她禁不住擔心今天有事皆是曹沫操|弄,忍不住王文,問道,“你很早就到德古拉摩來了,郭建跟曹沫關系這麽糟糕,你知道是怎麽回事嗎?”
“具體怎麽回事,我也不是特别清楚,”王文不是多嘴多舌的人,但事情鬧到這一步,又有些不忍心什麽都不說,隻是将她知道的一些事告訴許欣,“我就知道最早還是曹沫聽當時公司的一個雇員說伊波古部落有人開采金礦,拉着郭經理一起去看,但最後是曹沫跟當地的部落達成合作,郭經理之後與楊總合作在别的地方找新的金礦開采——我到德古拉摩時,曹沫跟楊總、郭經理他們關系都很一般,也就跟宋經理關系好一些,後來我也稀裏糊塗的,不知道怎麽回事,就看着郭經理被所有人都孤立起來了……”
“你呢?”許欣問道,“你覺得郭建這人怎麽樣?”
“我啊,”王文遲疑的問道,“我實話實說,許經理你不會生氣吧?”
“我都跟郭建鬧成這樣子了……”許欣苦笑道。
“我就覺得郭建這個人挺不好琢磨的,沒有曹沫那麽好相處。”王文說道。
“你知道曹沫跟宋雨晴的關系嗎?”許欣問道。
“啊?”王文有些吃驚,但想想又是理所當然的,甚至心裏都感覺有些空落落的,說道,“曹沫就跟宋經理走得近,有什麽事也是應該的吧,隻是宋經理結過婚,也不知道他們怎麽想的……”
即便王文也不是特别了解内情,但許欣心裏也很清楚,不可能全世界都是錯的,就郭建他一人是對的——也許曹沫說的事,就是唯一合理的解釋,是那件事之後郭建一頭鑽進牛角尖裏,再也沒能走出來過。
至于她跟郭建夫妻一場,真要如此決絕的一刀兩斷嗎?
然而夫妻關系要維系下去,她又怎麽去面對主動跑到陸彥面前提議買兇|殺人以及剛才那般瘋狂
的郭建?
…………
…………
郭建大鬧員工宿舍,曹沫很快就知道了,他第二天上午他在鹹湖島區的維多利亞女王酒店約勃拉姆吃早餐時,還接到王建中的電話,說郭建昨天消停了一夜,都沒有回塔布曼壓榨廠,今天一早趕回到塔布曼壓榨廠,扔下一封辭職信,就将個人物品搬離塔布曼壓榨廠的工人宿舍。
王建中已經知道郭建大鬧員工宿舍的事情,擔心郭建會去找曹沫,打電話過來是想曹沫注意的人身安全。
昨天郭建跟陸彥分開之後,曹沫他們随後也就離開了。
他們目前僅有一輛裝備監控設備的車輛,同時也要防備會引起陸彥、黃鶴斌的警覺,不可能寸步不離的盯着對方,但在王建中打電話之前,曹沫還是知道郭建在大鬧員工宿舍之後又去找了陸彥,夜裏就住在陸彥那裏。
挂了電話,曹沫拿起手機,翻開一條今天淩晨發過來的短信,若有所思的又看了一遍:“郭建今天第二次過來找陸彥,可能會對你人身不利,小心!”
這條短信來自一個陌生的号碼,目前還沒有查找到号碼的歸屬地,他一時想不到陸彥身邊有誰會跟他通風報信。
“什麽事情?”勃拉姆好奇的問道。
“還不就是吉達姆家族那點破事——昨天我回肯尼特社區,有兩部噴塗鋼拳兄弟會标識的越野車,在肯尼特社區折騰到半夜才走。”曹沫擠|捏着眉頭說道。
“幫派份子真是越來越明目張膽了,市政廳真是懦弱無能。”提到這點,勃拉姆也是憤恨不已。
在德古拉摩,族群對立的矛盾以及反殖民主義的思潮雖然有所緩和,但還遠沒有到消失的時候,占城市總人口大約僅百分之三四、卻又占據大量财富的殖民者後裔,受幫派份子的滋擾、侵害最爲嚴重,甚至并沒有因爲軍政治統治的結束,而稍有減緩。
勃拉姆這些人,可以說是最渴望這座城市的治安能夠得到徹底整頓的。
然而卡奈姆這個國家,有着外人難以想象的扭曲。
卡奈姆看似民主國家,但本質是族群政治。
從聯邦政府到州、地區,幾乎所有的選舉官員,都能在特定的族群範圍内獲得最爲熱烈的支持,卻又很難在本族群之外獲得多少選票。
而族群之内又延續着傳統的部族結構,所謂的選票實際掌握在大大小小的部族首領的手裏。
具體到德古拉摩這座西非最龐大的城市,幫派又跟族群政治緊密的結合到一起,哪裏是勃拉姆等少數人心裏想就能夠根除的?
較爲樂觀的變化就是當地大大小小的部族首領,占有越來越多的财富,他們也日益淪爲城市貧民暴力團夥的犯罪對象;出于對自身安全的需求,他們對打擊暴力犯罪的呼聲卻也是越來越強、聲音越來越一緻了。
在德古拉摩即便是幫派勢力很難根除,但像鋼拳兄弟會這種劣迹斑斑、臭名昭著的幫派,也是越來越惹人厭恨了;曹沫現在要做的,就是怎樣叫鋼拳兄弟會以及背後的吉達姆更招人厭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