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害怕老太太對我的來曆刨根問底,隻得假裝是一個聽從師父的吩咐,第一次來鬼市買東西的小道士。爲此,我故意做出一副很無辜的樣子,對老太太說道:“師父吩咐我來鬼市買些制符的材料,他隻告訴了我這個地址,然後他就忙事情去了,倒是沒說起鬼市要晚上才開放的問題。”
老太太倒沒有對我多問問題,擡頭看了看天,頗爲關心地對我說道:“小道士,天還早,你要是沒别的事情要辦的話,就在這裏等着。可以選擇去戲院裏聽聽戲,也可以去茶館喝喝茶。”
說起聽戲,我頓時感覺到院子後面的二胡聲越發凄涼得慌,有一種背脊發涼的感覺,很不舒服。因此,我自然是不可能選擇進去聽戲的了,忙謝了老太太,說道:“那我就先去喝杯茶吧。”
老太太聽我這麽說,頗爲不高興地搖了搖頭,頭上那朵大紅花有一種搖搖欲墜的感覺,像是自言自語地輕歎道:“現在的年輕人越來越淺薄了,不懂得欣賞藝術。”
我頗爲尴尬地笑了笑,見老太太要走,突然心裏一動,忙叫住她問道:“老人家,我第一次來鬼市買東西,擔心誤事回去被師父罵。我想問一下,鬼市是不是就在這裏啊它又什麽時候開放呢”
我真擔心老太太會因爲我淺薄不喜歡聽戲而不搭理我,還好,她沒我想象中勢利,對我說道:“就是這裏,不過要晚上九點才開放,到時候會有很多像你這樣的道士來交易東西。你等着就是了。”
鬼市竟然要這麽晚才開放我十分驚訝,不過也隻好等了。我謝了老太太。
因爲時間還早,又感覺這裏比院子外面冷多了,我就去茶館喝茶打發時間。
裏面一溜有三家茶館,最大的茶館“閑人聚”在中間,我就直接進了這家茶館。一個四十幾歲的中年男子忙笑呵呵地迎了出來,熱情地招呼道:“小師父,裏邊請。”
我還真被别人當成小道士了,我不由心裏暗暗苦笑了一下,跟着進去找了個靠窗的角落坐下,這樣既暖和,又不顯眼。随便要了一個蓋碗茶,一邊暖暖和和地喝着,一邊故作随意地打量起茶館裏的人來。
茶館裏的人還不少,有打麻将的,有打川牌的,也有擺龍門陣吹牛的,吵吵鬧鬧的。
不過,這樣的氛圍好,正好鬧中取靜,耐心地等待鬼市開放了。
下午,對面舞台上唱了兩場川劇,我從來不看戲,也不知道什麽劇目,但内容都與鬼怪有關,看得我毛骨悚然。讓我感到奇怪的是,那些一直打麻将和打牌的茶客都看得很帶勁,連麻将和牌都不打了。
戲唱了差不多兩個多小時,對我來說真是一種煎熬。等戲唱完了,茶館的人就陸陸續續地走了,不一會兒工夫,茶館裏的人幾乎都走光了。我這才知道,原來這些人是專門來看戲的。
茶館裏一下子冷清了下來,茶館裏的兩個夥計就開始清掃茶館,搞得我不知道是繼續坐在裏面等下去好,還是先出去一會兒好。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五十幾歲的老女人笑眯眯地走了過來,一個夥計忙躬身叫道:“王老闆好。”
我便猜想這老女人應該就是這茶館的老闆娘王大娘了。我有些局促不安地看着王大娘。
這王大娘穿了一身藏青色的旗袍,高高瘦瘦的,雖然一大把年紀了,身體和皮膚都極好。想來年輕的時候一定是個絕色美女。
我正發愣,她竟然沖我一擺手,說道:“沒事,你坐着好了,一會兒收拾好了,再給你換杯熱茶。鬼市開放還早着呢。”
她怎麽也知道我是來鬼市的呢我暗暗吃驚。不過,轉念一想,吃茶看戲的人都走了,我還賴着不走,自然是逛鬼市的了。爲此,我雖然頗感不自在,還是客客氣氣地沖她說道:“謝謝。”
王大娘竟然走到我的桌子邊,坐下,随手從我的桌子上的瓜子盤裏抓了一把瓜子,一邊嗑着,一邊跟我閑聊道:“小夥子,剛入行吧看你不像個修行之人。”
王大娘離我很近,我聞到她從她身上散發出一種非常特殊的香味,那香味應該是香水氣味,可我又隐隐地聞到一股淡淡的黴腐味。
我疑惑地看着王大娘,不由暗暗皺了一下眉頭,暗道:“這王大娘穿着講究,整個人看上去幹淨利落,應該不是那種邋遢的女人,她身上怎麽會有一股黴腐味呢”
“我很好看嗎”王大娘竟然沖我很暧昧地一笑,并似笑不笑地問道。
我正因爲她身上的那股怪異的氣味而走神,沒有及時回答她的問題,并有些發愣,聽她這麽調侃我,我頓時臉一紅,不知道怎麽應付。
王大娘看着我的窘态,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很是誇張,有一種花枝亂綻的架勢。
“果然是個剛入行的小道士”王大娘好不容易忍了笑,說道,“别緊張,我就喜歡開玩笑,特别是對你這樣的小道士。”
原來是開玩笑
我尴尬地笑了笑,不敢看王大娘,忙掩飾地伸手端茶來喝。
誰知,我的手還沒碰到茶碗,那王大娘竟然搶在我前面一把将茶碗端在手中,說道:“這差涼了,喝了對胃不好,我給你換一杯。”
王大娘說着,就沖後面的茶爐間大聲叫道:“憐兒,給這位小師傅換杯熱茶出來。”
“好嘞。”
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像銀鈴一般從後面的茶爐間傳出,那聲音很好聽。
幾乎是與此同時,就見一個穿着花布衣服的小女孩端着茶盤輕盈地走了出來。那女孩頂多不過十五六歲,長得十分水靈,皮膚也白得就像從來沒見過陽光一樣。如此漂亮的一個小女孩,卻穿着一件十分土氣的花布衣服,感覺怪怪的。
憐兒行走的速度極快,感覺隻轉眼間,就把一個熱氣騰騰的茶碗放到了我的面前,并沖我甜甜地一笑,說道:“請用。”
“謝謝。”我忙說道。
“不客氣。”憐兒說着,就轉身去擦那些桌子,我竟然沒注意到她什時候手上竟然拿着一塊抹布的。
同時,我還注意到茶館裏發現了明顯的變化,剛才那幾個夥計不見了,忙活在茶館裏的竟然換成了幾個和憐兒差不多大小的女孩子。
這幾個女孩子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皮膚特别白,就像從來沒見過陽光一樣。
估計是我的神色有異,王大娘笑呵呵地說道:“我茶館的夥計是兩班倒,剛才的幾個夥計已經下班回家了,晚上就換成這幾個幺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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