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守夜


楊蕊放不下她的爸爸,這早在我的預料中,我雖然決定不能把她爸爸今晚就會死去的消息告訴她,可我也不能騙着她說她爸爸沒事,我隻能含糊地說道:“醫生不是說你爸爸生命體征很穩定嗎應該會沒事的,再說了,還有儀器監測呢,萬一有什麽變化,醫生一定會通知我們的。”

楊蕊聽我一提那醫生,不由呲之以鼻,說道:“你也看見了,那毛醫生正因爲我爸爸的病情耽誤了她回家過年心裏不爽呢,還是别指望她會很用心的了。”

楊蕊說的倒是實話,一提起那毛醫生,我更火大,剛才要不是楊蕊阻止,我很可能跟她吵起來了。

可是,無論如何今天一定不能讓楊蕊留在醫院裏,我索性将心一橫,說道:“楊蕊,要不我在醫院裏守着吧,你去人多的地方呆一晚上。”

楊蕊驚訝地看着我,連忙說道:“林涵,今天是過年啊,你應該回家過年的,怎麽可以呆在醫院裏不行,這萬萬不行。”

我既然已經決定了,就很堅定,認真地說道:“楊蕊,這過年每年都可以過,不過就是一家人在一起吃一頓飯而已,其實這飯天天都可以吃的,并沒什麽特别的。可是,今天是你的生死關頭,你說是你的命重要還是一頓年夜飯重要不說了,就這麽決定了。”

見我态度堅決,楊蕊也就不說什麽了,原本一直看着我的,此時卻低下了頭。我知道她一定是感動了,其實我也很感動的,懷裏像揣了頭鹿一樣,突然想起舅媽一再問我跟楊蕊的關系的事情來,不由臉上一熱,深怕被楊蕊看出,忙說道:“要不這樣吧,我們先去吃點東西,算是過一個年,然後我帶你去找一家網吧,網吧人多,你就在裏面過一夜,我去醫生守楊叔叔。”

楊蕊點了點頭,答應了。

因爲擔心爸爸,楊蕊根本就沒心情吃東西,爲了趕時間,她說就去吃肯德基。于是我們就去附近的肯德基店吃了個漢堡,算是年夜飯。

然後,我就把楊蕊送到一家網吧,讓她上網玩,并一再叮囑她千萬不要離開網吧,等天亮後我去接她。

而楊蕊則更加哆嗦地叮囑我,說萬一她爸爸情況不好,有什麽變化,一定要通知她。我自然都答應了。

安頓好楊蕊後,已經是傍晚五點多了,我懷着忐忑不安的心來到醫院門口,這才想起舅舅和舅媽來,心裏想着該怎麽給他們說呢這些年以前這還是第一次不跟他們在一起過年,估計他們無法接受的。

就在這個時候,電話響了,是舅媽打來的,一定是見我還沒回去,急了。

我有些不敢接這個電話,可是,心裏更清楚,必須接,而且還得講清楚,不然舅舅和舅媽會擔心的。

拿着電話在接與不接這掙紮的一瞬間,我已經想好了,與其辛苦地找借口,還不如直說,直說雖然舅舅和舅媽會驚訝,但一定不會擔心我,甚至舅媽還會高興。

于是,我忐忑地接了電話,并直截了當地告訴舅媽,就說楊蕊的爸爸病重,住進了醫院,我要陪楊蕊在醫院裏照顧她爸爸。

果然如我所料,舅媽雖然責怪了我幾句,但并沒有反對,還關心地問了一下楊蕊爸爸的病情。

搞定了舅舅和舅媽,我也就不擔心回家過年的事了,接下來就是面對醫院的狀況了。我知道楊蕊的爸爸今晚必死,既然是已經注定的,所以我心裏反而淡定了。唯一擔心的仍然是楊蕊的安全。不過,楊蕊已經離開醫院這個最危險的地方,在人多的網吧裏,這還是讓我心裏安定了很多。

時間過得很快,我一個人守在監護室的外面,長長的樓道裏隻有我一個人,醫院爲了省電,就開了我頭頂的一盞燈,兩頭的樓道都隐沒在深深的黑暗中,看不到頭,就像兩頭怪獸張開黑洞洞的大嘴,正虎視眈眈地看着我,随時都想要撲過來吞噬我一樣。

我心裏漸漸地生出一股恐懼之心來,不敢看向兩邊的黑暗,眼睛死死地盯着玻璃窗内的楊叔叔。楊叔叔就像死了一般靜靜地躺在病床上,要不是心電圖儀器屏幕上那規則的曲線在不停地延伸着,我一定會以爲他已經死了。

時間總是在不安中過得特别慢,不過這種慢是心裏的感覺而已,其實時間過得并不慢,不知不覺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

這期間毛醫生例行公事地來看了看,見沒什麽問題,就對我說道:“病人一直很穩定,應該沒什麽危險,你好好守着,如果發現不對勁就去樓下的護士站找護士,那裏有護士值班。”

聽她這麽說,我知道她是要回家了。因爲我心裏清楚,就算她在這裏,也救不了楊叔叔的命,爲此也沒有說什麽,隻是點了點頭。

毛醫生走後,樓道裏又恢複了讓人壓抑寂靜,過了一會兒,楊蕊竟然打電話來了,原來她始終不放心,找網吧的老闆借了充電器,把手機的電給充好了。

我們簡單地說了幾句後,楊蕊又特别叮囑我,如果她爸爸病情有變一定要通知她。

我自然是滿口應承。

時間很快就到了十一點多,我的心也越來越不安了,突然感覺到懷裏在動。

原來是方可棟在儲魂袋裏提醒我了,我慌忙把儲魂袋摸出來,把方可棟放了出來。

方可棟鑽出儲魂袋,幻化出張柯的樣子,站在我面前,不滿地說道:“林涵,你心裏就隻要那楊蕊,是不是早就把我給忘掉了”

我不由心裏暗暗慚愧,确實差點忘了他了,不過嘴上自然不會承認,辯解道:“怎麽會呢不是還沒到時間嘛,這裏是公共場所,我擔心把你過早放出來,萬一讓人看見了就不好了。”

方可棟挨着我坐下,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樓道,說道:“連鬼都沒一個,怕什麽放心吧,你看我現在這個樣子,别說那些普通的人看不見我,就算看見了也沒人會相信我是鬼的。”

确實,方可棟現在的形象跟張柯一樣,要不是事先知道他是鬼,恐怕我也不會懷疑他不是活人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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