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間,我腦筋轉得特别快,我一下子想到這車恐怕不是真的中巴車,這上面的人也必然不是真的人,它們很可能就是從火葬場出來的鬼魂。
我哪裏還敢去問那串手鏈是怎麽回事我唯一的要做的就是立刻下車,從這輛鬼中巴上逃下去。
我一下子跳到車門口,猛烈地拍打着車門,并大聲地叫喊着停車。可是,那鬼中巴仍然不快不慢地往前開着,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我又急又怕,仍然不斷地狠狠拍打着車門,又驚恐地回頭去看那司機。那司機就像聾了一樣,似乎根本就沒聽見我的叫喊聲,也或者是聽見了隻是不予理會。他根本就沒把頭轉向我,而是專注地開着車。
而且,我明顯地感覺到車上其他人,不,應該是鬼,都齊刷刷地看着我。不過,它們都很安靜,一動不動地坐在各自的位置上,隻是茫然地看着我。
那個張柯,不,我已經知道它根本就不是張柯,而是被醫院太平間那個鬼換了臉皮的另外一個不明身份的鬼,也坐回到座位上去了,直挺挺地坐着,和其他鬼一樣靜靜地,茫然地看着我。
我一邊警惕地防備着那些鬼,怕它們會突然撲過來抓我,一邊絕望地拍打着車門,并透過車門上的玻璃窗看着外面。
奇怪的是,外面的街道還是真實的街道,我甚至能夠看見人行道上行人的表情。
看到車水馬龍的街道和鮮活的行人,我求生的越發強烈了,我更加猛烈地拍打着車門,發出“哐哐”的巨響,連我自己的耳膜都震痛了,可外面的人就像根本就沒聽見一樣。而且,我明明看見外面有人在看着我,朝我這邊張望。可是,他們的表情卻一點變化都沒有,好像根本就沒看見我。
慢慢地,我終于明白了,這輛鬼中巴雖然行使在陽間的大道上,可它是無形的,外面的人根本就看不見它,因此也看不見裏面的我。
果然,很快就證實了這點。
鬼中巴眼看就要行使到十字路口,此時本車道前面正好是紅燈,我都能看見交警在前面值勤。可這鬼中巴仍然不快不慢地往前開。我眼睜睜地看着它闖過紅燈,并穿過對面車道上的車輛,一直往前開。
我此時已經知道了,我所在的鬼中巴行使的路雖然跟陽間的大街重疊,但彼此**。它行使的必然是冥道,隻是在我眼裏顯示的是陽間的街道而已。
猛烈地拍打車門和撕裂般的叫喊都是徒勞,我慢慢地認命了,放棄了掙紮,絕望地靠在車門上,眼睜睜地看着它從繁華的大街開進僻靜的小街,然後又開向郊外。它經過的地方,不管是高樓大廈,還是江河水面,都暢行無阻。就像行使在一條無形的時空隧道上,根本就不受現實的實體空間限制。
這一路開過去,我從最開始的恐懼慢慢地變成了絕望,絕望讓我不再那麽害怕了,我慢慢地變得冷靜下來,甚至開始想象着這車究竟會開向哪裏是不是就這麽一直開向陰朝地府
看到這裏,或許很多讀者朋友會覺得奇怪,我怎麽不害怕了呢其實,這是真的,人在經曆了極度恐懼之後,恐懼的神經就會很快變得麻木,變得對恐懼不那麽敏感了。這就叫恐懼免疫,也叫恐懼神經暫時失去知覺。總之,就是人不會在長時間内一直處于恐懼之中,因爲這樣神經會受不了。不過這不影響其他感官神經,甚至也不影響正常的思維。
因此,我真的變得不那麽害怕了,反而對這鬼中巴究竟要開向哪裏産生了好奇。當然了,這種好奇中也參雜着對未知的不安,不過這種不安絕不是害怕。
鬼中巴一直往前開,我當時對時間已經沒有什麽概念了,也不知道開了多久,前面出現了一個隧道,鬼中巴開進了隧道,隧道中漆黑一片,一點光亮都沒有,車上也一下子變成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的深淵。
因爲鬼中巴行使時一定聲音都沒有,上面的鬼也非常安靜,因此一進入這隧道,我就感覺自己像是被寂靜的黑暗吞沒了一般。要不是我的身體還能明顯地感覺到冰冷堅硬的車體的話,我真懷疑自己已經不在車上了,而是掉入了一個無盡的黑暗的深淵。這時候,我又開始感到害怕起來,是對黑暗的恐懼。
鬼中巴在絕對黑暗的隧道中行使了很久,這期間什麽聲音都沒有,我隻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雖然我什麽都看不見,可我還是努力的睜大眼睛,甚至眼睛都睜痛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終于看見一絲亮光,我以爲是出現了幻覺,或者是眼花了,忙閉上眼睛,閉了一會兒,穩定了一下緊張的心情才又睜開雙眼。
我眼前突然一亮,終于可以看見了,原來鬼中巴已經駛出了隧道。可是,車外卻是白茫茫的一片大霧,簡直就是霧的海洋,外面的能見度幾乎爲零,不過,已經能看見車内的情形了。
那些鬼又出現在我眼前,雖然我并不想看見它們的尊容,但總比在黑暗中什麽也看不見要好些,這讓我心裏反而踏實了一點。
接下來,這鬼中巴一直行使在白茫茫的霧海中,感覺又進入了另一個無盡的空間,慢慢地我又開始變得不安了。
誰知,随着鬼中巴在霧海中不斷深入,那些鬼慢慢地開始有反應了,不再像之前那麽沉默,一動不動就像真的屍體一樣。它們開始動起來了,就像坐久了車的乘客想要活動活動筋骨的那種動作,而且眼睛竟然感覺有神了,就像變成了活人一般。
我十分驚詫于它們的變化,便顧不得去注意車外的霧海,警惕而不安地看着那些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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