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因爲他們知道,今天就可以離開這座充滿血腥殺戮的城市了,永遠的。
然而,空氣中傳來的淡淡血腥氣息,以及……接下來的這一聲驚恐,打破了這個短暫的幸福,猶如破碎的鏡子。
“啊啊——救,救命啊!死……死……死人啦!”
一道驚慌的男聲從走廊中傳來,聽到的幸存者皺緊眉頭趕忙下床,鞋也來不及穿便慌慌張張地從房間之中跑出來。可當是到了走廊上,他們立馬被眼前所看到的場景刺激到嘔吐起來。
隻見這條走廊鋪滿了密密麻麻的鮮血碎肉,十幾具屍骸面目可憎地倒在地面上,沒有一具完整屍體,要麽缺肢少腿、要麽缺肝少髒、再要麽,就是腦袋與軀體分隔兩地。總而言之,這條走廊要多惡心就有多惡心,幾乎快要被鮮血與碎肉給渲染成紅色的了。
除此之外,還有濃濃到嗆鼻的血腥味熏得衆人喘不過氣來,伴随着這種味道以及視網膜中所看到的畫面,幾乎到達這種場景的人、全都忍不住地捧腹嘔吐或者幹嘔起來。昨天隻有兩三具屍體,而今天,卻是十多具屍體,屍骸被分割的殘忍程度絲毫不亞于納粹屠殺的猶太人屍體。
王徹與那最後的四位保镖,他們冷冷地看着屍體,就連他們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緊接着,他們立即跑到樓上。十二樓也是,那也是遍地的屍骸……其中大部分都是小孩子的屍體,其中唯一一具成年人屍骸,卻是那名女教師的。她的死相也是相當的殘忍,幾乎是達到了面目全非的地步,身體上下數百道乃至數千道猙獰的切割痕迹……
當張芃以及小雨看到這一幕時,她們兩人卻是大聲痛哭了起來,女兒家的軟弱在此時畢露無遺。除此之外,其實不少幸存者也全都落下了眼眶中的液體,就連王徹這個男人,也忍不住伏在牆壁上痛哭流涕。
“這究竟是誰殺的啊!”
不少人都在咆哮,可以感覺到他們的恐懼之下還隐藏着深深的憤怒。這還是未成年的少男少女啊,竟然連他們都未曾放過,這兇手與幾年前的幼兒園血案的兇手一樣殘忍。不,或者說更殘忍血腥。這是幸存者們給那位不知名的兇手下的标簽。
這就是所謂的人性,人會被人的情緒所感染,當他們還存在時他們便感覺到厭惡,可當他們死亡後,又感到懷念、依戀……
“屠殺,這是屠殺……”
這是張郁見到這種場面後,說出的唯一的一句話。
此時,幸存者全都集中在了樓下大堂,他們本以爲這裏會“幹淨”些,可沒想到,地面上也是躺倒着四具猙獰的屍體。這不是幾個小時前守夜的保镖還是誰?
王徹等保镖非常憤怒以及傷悲,可以用“悲痛欲絕’這四字來形容,這四個大男人也不理會地面上的污濁物,竟就這般趴在血肉模糊的屍體上大聲痛哭個不停。小雨是個軟心腸的女孩,她見到此景,竟然也忍不住痛哭了起來。
因爲就在幾個小時前,他們四人還在微笑地面送她離開呢。
可如今,就在這個短短的幾個小時中,卻已物是人非了……
“拜托,拜托堅強點!你們要堅強着啊!”小雨哭着勸他們。
王徹卻是大聲地咆哮了起來:“堅強,你的兄弟死了,你堅強的起來嗎!少在這兒跟老子說風涼話,死的又不是你們親密的人,你理解我現在的感受嗎!”
小雨依舊是淚流滿面,“拜托,拜托……”她已經跪伏在地闆上了。
王徹也不再看她,他生怕自己會被這個小女孩的情緒所感染,他生怕心中會感到内疚。
這時,一道聲音忽地傳來:“你們看,他們好像留了什麽字在這裏!”
說話的是楊振甯,此時他正用手指着一塊地闆,“這裏有些字,可能是他們留下的!”
此人絕對是一個轉移話題或者說目标的天才,剛剛還有些僵硬的氣氛此時全都放松了下來,衆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接着全都圍了上去,果真發現那兒有幾個歪歪扭扭的血字。
怪物……
“怪物嗎?”
…
“博士,你來看看這個!”
mh鎮的某個秘密的實驗室内,一個身着白大褂制服的白種女人對一位黃種中年男人說。
被稱爲博士的男人走上前去,白種女人連忙在鍵盤上噼裏啪啦地敲動,顯示屏上立即顯示出了畫面。
那是一條走廊,走廊上盡是密密麻麻的猩紅肉沫,甚至還有幾十具面目全非的殘忍屍骸,肝髒、大腸等等。黃種男人的面龐忽的嚴肅起來,他緊緊地盯着顯示屏上的畫面,過了半晌,他才喃喃地問道:
“這是什麽?”
“這是屍體!”
“這究竟是什麽原因造成的?”
白種女人的手又在鍵盤上噼裏啪啦地敲動,一邊敲一邊說:“我一直按照博士的指令監視他們的動靜,昨夜淩晨二點二十五分的時候d離開酒了店,我們的監視衛星無法鎖定住他的位置。可是,我卻發現了一道特别的身影,從監視衛星上發現的……”
說完,顯示屏畫面一閃,那是某個公園的湖畔的俯視圖,在一條歪倒的街燈邊,存在一道模糊的黑影。
“這是……”黃種男人皺緊了眉頭。
白種女人将圖像放大,接着修補了一番,那道模糊的黑影逐漸清晰起來。
“博士,這是獵嗜者!”白種女人一邊說一邊又在鍵盤上敲動,“準确地說,這是獵嗜者的b1型号,是失敗品……”
黃種男人點了點頭,白種女人則繼續說:“博士,這是我剛剛入侵酒店監視系統截獲的監視畫面……”
…
張郁一直在看着王徹的哭泣,之後,他便低頭看看地面上的“怪物”二字。揉揉太陽穴,這才說道:“昨天我有在十一樓與十二樓的八條樓道口上安裝攝像頭,如果他們真的是所謂的怪物所殺,那就讓我們來驗證下吧,看看是否存在……怪物!”
此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轉過頭來看着張郁,而他也不故作姿态,道了句跟來便邁開腳步走出了酒店,直直走向那輛7号越野車。所有的幸存者都跟在了他的身後,保镖們走在前方,一大行人就這般跟着張郁走了數十米的距離。
看着屍體上的傷痕,張郁已經知道這是什麽怪物了,那些屍體的死亡日期也已經被他确定在了淩晨的四點多鍾附近。而他也沒有感到奇怪,這多半又是六葉草派來的殺手。他沒有想到的便是六葉草會在這麽短的時間内再派出這種怪物來。
張郁立即鑽入車内,接着熟練都打開顯示器連接上攝像頭網絡。這種網絡屬于酒店内部的網絡系統,準确點說,隻有某種特定的儀器才能接收到相對儀器所發出的信号。然而中國的現狀就是“隻許周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換句話說,政府掌握着人民的一切,哪怕是認爲最隐秘的隐私。政府用的一切物品,都對民用物品存在“兼容”。
在連接信号的過程中,張郁真的是感歎世事滄桑,除了指那些幾個小時前還是生動活潑的人兒、如今卻變成了冰冷腐臭的死屍,更是指這個原本被他當成雞肋輔助效果的監視器、如今卻不得不利用其來調查那個所謂“怪物”的真正身份。
事實上,張郁這麽做的目的也是想要讓剩餘的幸存者們看看,看看他們目前的處境、看看他們目前的掙紮、看看這場喪屍災難背後的幕後黑手,如果有必要的話,張郁可能還會對他們透漏出一絲内幕。
可是,打開監視器監視翻看錄像資料後的不久,張郁卻猛地愣住了……
(這不可能啊,這根本不可能!爲什麽會沒有,這根本不可能沒有的啊!);
張郁幾乎是在内心中咆哮了起來,這些話他當然不可能說出來,可是他的表情卻已經顯示出了他的緊張,隻見他滿頭大汗地翻查着一段又一段的視頻資料,上齒幾乎是要将下唇給咬裂了,但是顯示頻上卻始終沒有那段時間的錄像資料……
張郁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顯示頻上的所有監視錄像末尾的日期。衆所周知,監視錄像是到達某一段時間後便會自動儲存下來,酒店中他所設置的時間段是一個小時,換句話說,就是每隔一個小時就自動儲存下一段監視視頻。
可是,張郁感覺自己的眼睛發昏了,淩晨四點鍾到五點鍾這兩個小時之内的錄像資料完全沒有,其次往下便是六七點鍾的錄像資料,往上便是二三點鍾的監視資料,唯獨沒有四點到五點這兩個小時内的監視視頻。
…
mh鎮,某個隐秘的實驗室。
那位白種女人說:“博士,這是我剛剛入侵酒店監視系統截獲的監視畫面……”
顯示屏的畫面再次變動,畫面上是一條走廊,接着在走廊邊緣出現了一道黑影,黑影沖進一個房間中,之後便有一具具屍體從房間之内抛出來。這些屍體大多都是孩子,其中一個女人被抛出後還幸存着,但她竟然沒有離開,反而沖進了房間中……之後,那個女人的屍首殘忍地出現在了畫面内的走廊上,一道黑影還沖出來殘忍切割其屍骸……
還有一個監視畫面,将之全都看了後,黃種男人的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咽了一口唾沫後開口說:“b1型号不是一直在醫院中冷藏嗎,怎麽會出來?”
“我從它的腦部信号中截獲了一條訊息!”
一邊說她一邊在鍵盤上敲動,不久,便又一道聲音傳來:“殺光mc城所有的幸存者。”略帶電子合成音,聽起來非常古闆以及僵硬。白種女人又繼續敲動鍵盤,“衆所周知,b1型号作爲失敗品的原因是它們經常失控,腦部的控制裝置沒有b2穩定。”
黃種男人說:“那麽,我下達的指令爲何會在b1的身上?”
“b1與b2都冷藏在同一間醫院,其中有一具b2冷藏在了b1的房間内,或許是試管連接在一起又或者是别的什麽原因,導緻您的命令傳達給b2的同時,又被b1給接收了。于是,這也導緻了b1的蘇醒去殺害那些幸存者。”
黃種男人問:“既然b1聽從我的指令,那爲何隻殺掉一部分的幸存者?”
白種女人在鍵盤上噼裏啪啦地敲動,畫面上出現了一幅獵嗜者b1型的三維圖像,圖形在轉動,一連串數據指标不停地浮出。在畫面的右下角那是獵嗜者b2型的三維圖像,同樣也是一連串的數據指标浮出。數據指标二者有相互吻合的地方,那是一連串的綠色,相異的數據指标,那是一連串的紅色……
黃種男人緊緊地盯着顯示屏上的畫面,白種開口說:“博士,b1型号非常地不穩定,雖然它的腦袋中的電波儀器可以對我們的指令傳達至它的肉身體,借此來讓它完成我們的指令,但是它的身體對異電波的排斥性很強,雖然偶爾會吻合,但是相互排斥卻是占了大部分……”
“所以換句話說,它會對我們的指令去行動僅僅隻是一時的巧合罷了,當自身電波與指令電波排斥時,它便放棄了執行指令,這也是它沒有殺掉所有幸存者的緣故……”
黃種男人贊賞地看着白種女子,“說得很好,今後你就當我的貼身秘書吧。”
白種女人點了點頭,黃種男人繼續說:“現在b1型在哪?有沒有辦法查到?”
白種女人依舊是點頭,正當她打算敲動鍵盤時,黃種男人卻忽然說:“那兩段監視錄像,删除掉吧……”
“欸?”這是她第一次産生疑問,“爲什麽?”
“真相,如果就這樣被輕易地揭開了,那就不有趣了……”
“是,博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