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了人總會令人感到傷悲,特别是陪伴在自己身邊幾載,已經情同手足的人死亡。
那是一種鑽心劇烈地痛楚,保镖們在忍受着,不讓男兒淚落下一分。
張郁透過窗戶看着馬和宇的屍體,屍體的慘不忍睹的狀态讓他不由地抽了抽嘴角。他看了屍體好一會兒,忽然轉頭看向了屍體之前擺放的地方,那面牆壁下還印着一灘已經發黑的凝固血液。之後,張郁将目光移向了正對着保安室的樓梯口。
原本被木闆或是其他什麽東西堵住的樓梯口,現在卻是出現了一個大豁口,這個豁口隻能夠讓——小雨這樣身材苗條的女孩通過。豁口邊緣有凹痕,非常對稱,兩邊各有五道,每一道凹痕的深度大概是二三十公分。
而且,凹痕的切口很平整,仿佛是被什麽利器給破開的。
張郁看着樓梯口忽地迷茫了,而安傑此時也順着他的目光看去。
這才剛剛看到一秒,一種莫名的吸引力便吸引住了安傑。緻使他一步一步地走到樓梯口前,腳步聲輕輕地在瓷磚上響起。他仔細地看着這個豁口,用手在那十道凹痕上輕輕地撫摸。一種熟悉感湧上了心頭,不,或者說是惺惺相惜感複蘇了沉睡的基因,他的腦子此時出現了暈眩。
一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不感到孤獨是因爲存在同類。
一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不感到孤獨是因爲有人了解。
但是感到孤獨呢,則是因爲沒有相互了解的同類。
眼前的這十道凹痕,以及這個豁口上殘留的氣息,都隻有是同類才會留下的。
安傑迷茫地看着豁口之中,裏面是平平無奇的樓梯台階。但是那股吸引感似乎在吸引他進入裏面,腦海中還有一道聲音在呐喊,“進去吧,你内心中極度渴望的、想要得到的都在裏面等着你!進去吧,你想要擁有的、渴求的、企盼的一切都在裏面等着你,進去吧!”
他動心了,正當他即将邁進腳步之時,張郁的聲音傳來了,“安傑,我們現在下樓,這件事情比想象之中的還要嚴重。如果不及時處理好的話,我們整個集團都會被那個東西給抹殺掉。”
安傑猛地回過神來,腦袋立即不再暈眩,他甚至都有些奇怪,自己爲什麽會站在這裏。
而且自己的手,爲什麽要輕輕地撫摸這個凹痕?
再怎麽想也不想不明白,他便沖張郁點了點頭,兩人一同往樓下跑去。
由于這裏隻是封住了往上的樓梯過道,所以他們兩人還能夠從這兒跑下樓。由于張郁還受着傷,所以安傑故技重施,一把将他給背到了背上,奔跑出了超越凡人視力捕捉極限的速度,感受着空氣中的黏稠,感受着張郁這個白癡即将嘔吐的胃。
“你小子,想,想殺了我啊!”背後的人在大叫,風吹得他嘴巴說話含糊。
“怎麽可能嘛?”某人無恥地反駁。
…
終于到達了樓下,這裏是一樓。
安傑一将張郁放下,他立即沖進了洗手間……胃裏翻江倒海一陣,他便從洗手間裏出來了。他惡狠狠地盯着安傑,那種眼光,足足可以殺死十幾億人,如同原子彈般犀利。
酒店大堂,所有的幸存者已經聚集起來了。張芃發揮出了當過教師的經驗,她看着幸存者的名單便大聲說,“現在開始點名,念到名字的幸存者請舉手報道!”她是念的,小雨死記錄的。
“王二麻。”
“到!”
“李小牛。”
“到!”
“……”
幸存者總共五十三名,加上他們四人便是五十七名。可是被點到名字出聲報道的幸存者卻隻有五十四名,馬和宇已經被确認死亡了,那麽其餘的兩個人呢?
“他們一定還在這棟樓中,我們去把他們倆人給找出來!”
命令下達了,所有的幸存者全都開動起來,張郁将他們分成四個小隊,沿着四條樓梯尋找其餘的兩名幸存者。每個小隊負責每一條樓梯附近的房間、走廊、廁所等等。
可以說,群衆的力量是偉大的,還沒有出發到半個小時,其餘兩名幸存者的屍首便被發現了,一名是二十七八歲左右的女性,另一名是一個十一二歲左右的男孩。他們兩人被發現的地點是:女人是在十六樓,男孩是在十八樓。
他們兩人死狀與馬和宇的屍首大同小異,其中最相似的便是身體上,那五道深可見骨的裂痕……他們兩人的屍體被搬了下來,這一次是在張郁的建議下搬下來的,他的表情已經轉變爲了嚴肅。
看來,這件事情真的和他說的一樣,沒有那麽簡單呢。
搬運屍體的幸存者可也是承受了相當程度的煎熬,最後還是保镖們出手,這才穩穩地搬了下來。
此時,這兩具屍體就放在大堂中央,目前已經給他們倆蓋上了一層白布,目的可能是爲了不讓幸存者們害怕。可實際的情況是,就算是給屍體蓋上了白布,可當幸存者們看着白布上鼓起的兩具時,就會忍不住聯想到腦海中的猙獰畫面——當場嘔吐起來。
孩子們開始痛哭流涕,嗚嗚的哭喊聲不停地充斥着在場衆人的耳中。
不知道他們是在爲了同學的逝去而哭泣,還是爲了最原始的恐懼而哭。
除去保镖集團與學生集團外,其餘的幸存者則是一臉的麻木,仿佛地面上躺着的隻是兩隻豬的屍體。
也是,他們本來就和這兩人非親非故的,他們憑什麽要爲他們傷心,爲他們做出多餘的表情。科學家說過,人微笑時觸動的神經隻是幾十條,但是愁眉苦臉時觸動的神經就是成百上千條了。
愁眉苦臉還會縮減壽命,他們憑什麽會爲兩具陌生人的屍體減少壽命。
雖然麻木,但是他們的臉上還存在着某種莫名的恐懼,對于自己結局的恐懼。
那兩具屍體,很有可能就是下一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