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年輕女孩從床上醒過來,剛剛走下樓梯,忽然看見約翰先生坐在客廳沙發上與一位衣着嚴謹的女士說着話,她有着一頭柔軟的淺金色頭發和淺藍色眼睛,年齡約在三十七八歲的左右。
蘇曉琪走過來的時候,那位女士擡起頭來打量了她一下,颔首笑道,“卡特琳娜小姐,我是你父親的朋友,過來看望你一下。”
約翰先生也擡起頭,望了蘇曉琪一眼,微笑道,“梅森女士過去在英國工作,職業是禮儀教師。”
“你好,梅森女士。”蘇曉琪點點頭,尋思這位女士不僅是來看望父親的吧?
蘇曉琪詢問的眸光向父親望去,隻見約翰先生輕輕歎氣道:“卡特琳娜,你将去的地方會有不同的場合和規則,梅森女士會教導你一些注意事項。”
“原來如此。”她點點頭,想起自己上次無意中去了巴黎社交酒會,顯得格格不入,頓時就明白了父親的想法。
梅森女士擡頭看了看她,聽說眼前這個女孩在外面流落了許多年,今天看起來卻是落落大方。
“請您教導我吧。”蘇曉琪對她道。
梅森女士目光注視着蘇曉琪,這個女孩子聽說自己要給她禮儀訓練,也不是那麽排斥,真是孺子可教,放下茶杯道,“很好!我會向你講解有關禮儀方面的知識,如果你中途覺得受不了,也可以随時向我要求中止。”
梅森女士開口了,“既然如此,話我就先說在前頭了,我在英國呆了很久,通常培養一位貴族子弟要花去八年的時間,培養一位紳士則需要花去十二年時間,有些東西在這裏不盡相同,但所有的社交場合基本上都是相通的。”
梅森女士說道,“在這麽短的時間内,我不指望能把你變成一位上流社會的淑女,隻希望你不要失禮就行了!”
英國禮儀教師淡淡地瞥了蘇曉琪一眼,“卡特琳娜小姐,這個您不可以戴,在出席宴會時,已婚女子才佩戴它的。”
“那我應該怎麽打扮?”
“卡特琳娜小姐,參加正餐時要盤頭穿禮服。下午茶時,着裝要穿teagown茶會女服那種低腰連衣裙,記得讓您的女仆記錄下您在宴請賓客時穿過的禮服,以避免重複。
“不過,穿着相同禮服參加家宴是沒問題的。”梅森看着她若有所思道。
梅森女士在一旁看着她用餐,末了開口道:“小姐,用餐的時候,身體應坐直并将食物送至嘴邊。即便吃容易掉渣兒的點心,也不要俯身去夠。喝湯是唯一的例外——您可以稍微颔首。”
“卡特琳娜小姐,坐姿,背部永遠不要接觸椅背!”随後,她立刻坐得僵直。
禮儀教師梅森女士微笑道:“卡特琳娜小姐,喝茶時的規矩是:先倒茶,再倒牛奶;攪拌牛奶時,要來回反複地攪拌,茶勺要放在茶碟上離您最遠的位置。”
梅林女士點頭道,“對!就是這樣。”
禮儀教師對她講:“如果去參加下午茶,下午6點前女士進餐都要求戴帽子和手套。用餐時,可以将脫下的手套放在腿上,再将餐巾蓋在上面。”
“請記住爲了不冷落任何一位客人,您應當遵守‘turningthe’和您身旁的男士交談。之後,如果女主人輕咳一聲,這時您要轉向身側另一位男士,這就是所謂的輪換原則。”
“好,我記住了。”她應了一聲。
下午,她坐在家裏喝完半杯紅茶,道:“這個不錯,再來一點兒紅茶?”
禮儀教師視線瞥過來了,“卡特琳娜小姐,如果您在參加社交活動時,用下午茶如果還想再要點兒,直接要求再來點兒食物或飲品是失禮的。”
“那我要怎麽做?”
“您可以詢問離茶壺最近的那個人,他是否想再來點兒茶。出于禮貌,被詢問者通常也會反過來問您同樣的問題。”
“嗯,”她應了一聲。
“下午6點前,女士進餐都要求戴帽子和手套。用餐時,可以将脫下的手套放在腿上,再将餐巾蓋在上面。”
一天下來,蘇曉琪保持坐的姿勢累了,拿起一根香蕉,剝了吃。
禮儀教師又開口了,“卡特琳娜小姐,香蕉不能舉着吃,那樣的吃會像猩猩噢!”
她優雅的面部表情快要抽搐了,這樣維持下去,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崩了啊!
禮儀教師跟在她身後進行全方位指導,經過一段時間,她終于達到了看起來像個淑女,表現得娴靜優雅,稍微一放松,有時會原形畢露。沒辦法,習慣的力量太強大!
于是,在梅森女士的要求下,堅持完善禮儀改掉這些毛病,她終于可以讓禮儀教師不再挑剔了。
“卡特琳娜小姐,若你不介意的話,讓我看看你的衣櫃?”梅森女士問道。
“好的,請吧!”她答道。
“這套衣服是誰送的?”禮儀教師看了下衣櫃,忽然問道。
她想起離開巴黎前,唐娜送了她一套禮服郵寄過來,“嗯,我的一位朋友送我的。”
“卡娜琳娜小姐,你的朋友是明星吧?”
她點了點頭。
梅森女士皺眉道,“明星可以這麽穿,但是你不可以,如果您穿這套衣服出場,你将成爲上流場合的笑話!”
她思索了一下,提問道:“那該怎麽着裝呢?”
梅森女士解答她的疑問道,“卡特琳娜小姐,衣着的低調往往更容易突出和反襯出華麗,選擇不刺眼的顔色,佩戴不引人注目的裝飾品,這樣可以解決您有關服裝的任何疑問。”
“到了宴會您就知道了,明星可以這麽穿,她們通過服飾制造種種時尚效果,上流社會則從不如此——無論您表現得有一點傲慢,贊美一切或又鄙夷一切,覺得一點好笑,那都是适合身份的,但有一點無論何時都決不表現出驚奇。”
梅森女士接着說:“如果被邀請去了某個地方,記住不要誇贊食物,因爲菜是廚子做的,也不要誇贊女主人的穿着,一般都默認女主人打扮得很得體,也不要誇贊家居擺設。如果您表現得似乎不适應良好的環境,那等于自降身段。”
她聽了,肅然道,“謝謝您提醒我。”
禮儀教師微笑道,“我剛剛看下了你的衣櫃,很好!沒有奇裝異服,你的衣着都是合适的。隻要按照我的話去做,基本上參加大的場合是沒有問題了。”
這是一個極不尋常的宴會,從走進宴會大廳,蘇曉琪感覺踏進了一個極爲陌生的不屬于自己這一類人可以到達得了的領域。
歐洲最頂級的國際古董展會。
到這裏來,她隻不過是做幾天優雅的看客。
國際古董展會的開幕酒會向來是上流社會社交界的盛事。
社交名利場上,國際古董展除了令世人稱奇的古董珍玩之外,它還有一個主要的職能,就是扮演着歐洲重要社交活動的角色。
宴會廳外寬敞的接待大廳兩側是一條長長的自助冷餐桌,桌上豎立着一尊女神像的冰雕。在冰雕的周圍,堆滿了歐洲鳇魚子醬、漬鲑魚片、小蝦、龍蝦、蟹肉以及成籃的冰鎮香槟。
巨大的水晶吊燈投射出璀璨耀眼的光芒。
頂級的古董展開幕晚宴,向來與凡爾賽宮迎新年晚宴、紐約大都會博物館時裝慶典、美國總統就職舞會等上流社會重要的社交活動齊名。除了上述重要社交活動之外,舞會和晚宴也是名流和歐洲皇室聚集的場所。
展會開幕晚宴更爲古董熠熠生輝,政要和社交名流也紛紛前來助興,一支專爲上流社會演奏的管弦樂隊奏響歡快的樂曲,侍者端着酒水,悄步走在賓客們中間。
宴會大廳折射出滿室華光,古樸雅典宏大低調又奢華,這裏的每一個角落裏都無聲息的綻放繁複的花紋,宛如财富與權力的蔓延。
大廳裏擺放着上百張桌子,供客人使用。在每張桌子的中央,都有一個用白蘭花和白鸢尾花精心拼置的圖案。
宴會上有一些國際巨星應邀請成爲座上賓。
她看到了一位國際女明星身着路易威登秋冬系列禮服長裙,佩帶珠寶創意總監設計的珠寶系列,與lv總裁一起亮相。
意大利性感女神泰勒絲看起來是這裏的常客,她穿着一襲黑色禮服裙,佩戴着卡地亞昂貴珠寶與該品牌全球總裁一起赴宴。
一位比利時的古董商人自稱帶來的一尊公元十世紀的高棉塑像,而另一位俄羅斯商人則微微一笑,說他帶來了一位公主的畫像,畫上優雅的公主身穿禮服盡顯華貴氣質,她戴着天鵝絨貝雷帽與鴕鳥羽毛和絲綢襯裏的披肩點綴,畫像突顯皇室貴胄風采。
蘇曉琪在宴會上認識了一個有趣的前任律師先生,他渾身充滿了幹勁,要讓他家畫廊展露光芒,這一次帶來了大批珍品名作,其中包括某名家的一套漆制和蛋殼作品,别具一格風格五鬥櫥和家具。
同樣是古董藏家的藝術館也來到這裏露相,蘇曉琪遇見了一對父子,他們自稱帶來了皮埃爾-夏洛的多功能家具以及18世紀的宮廷沙發。
歐洲很多私人博物館都是家族性的,像他們父子這樣的共同經營家族産業,傳承家族财富和智慧的故事,在這樣的場合裏有很多。
家傳之寶?蘇曉琪微微咋舌,參展商全部都是最具特色和最具實力的畫廊或藝術收藏機構,展品涵蓋了古董精品、雕塑、油畫、版畫、珠寶、紡織品、瓷器、銀器、善本手稿等完整的藝術品。
蘇曉琪覺得自己能到這裏來真是囧又意外,以家裏在這樣的羅馬小古董商人身份能到這裏來,真是稍稍有點驚訝了!
“看來有大人物進場了!”前任律師帶着調侃的語調道。
比利時、盧森堡、匈牙利以及德國北部的歐羅巴王公貴族,以及各式新晉首富與傳統巨賈們乘私人飛機到達這裏。
蘇曉琪聽了男人話,轉過身瞥一眼。
一群人伴着一道高大的藍色身影走到了大廳中央,她認出了那位年輕人是朱利奧,這次在他身邊的人幾乎全是奧地利、法國、意大利等地的貴族。
而在另一邊,一群人中一道高挑的白色身影走進了大廳。
他們是最有錢的世襲金融家族,以及最有權勢的權貴,這裏面有馬瑟、漢納、漢弗萊、伊頓等家族,也有著名的洛克菲勒家族等人。
這些歐羅巴王公貴族以及大西洋兩岸首富們來參加這次盛會,更使得這個展會盛大而又熱鬧非凡。
人們無法将目光從一位年輕人身上移開,金發在燈光下閃着迷離眩目的光澤,手工地毯上前進着的挺拔身影,發絲輕輕飄拂在耳邊,金發白膚藍眸映襯年輕人整個人氣質馥華,仿佛世界生來是爲了這樣的人而轉動的。
她有些驚訝,艾倫也來了?然後,聽到有人議論道:
“剛才走過的那個人,可真英俊呢!”
“那可是羅斯家族家族的掌權人啊,近年來已經投資了多個基金領域,據說是個天才型的投資人。”
她微微沉思,是啊,連漢弗萊、伊頓等家族都來了,他怎麽可能不來?
前任律師放下酒杯,沖她笑道:“嗯?看入神了?”
蘇曉琪回過神來,“啊……這個……”因爲她剛好有心事出了神,該不會在别人面前變成花癡了吧?
前任律師笑了笑,“他看起來頗爲英俊,也相當年輕,女孩們都喜歡這樣的類型吧?微笑灑脫不羁、他既耀眼奪目又溫雅,估計我是女人也會喜歡吧!”
他說道,“這是個很有魅力的年輕人,不僅繼承了祖父的商業基因,還擁有很好的頭腦。聽說他投資過的企業無一不名列世界前列。”
的确,她心中比誰都要清楚,隐藏在他那英俊外表下魔鬼一般的才能。人群面前的他總是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但這種低調卻從來沒有抹殺過年輕人的野心。他早已經不再是她記憶中黑發的模樣,眼眸中仿佛淩駕于萬物之上的北極之冰,冷漠而又溫柔的顔色。
艾倫做事一向很有計劃,她唯一希望就是艾倫不要變成自己書上的艾格伯特。
她曾經和他相處很愉快,卻又時刻警惕自己要與艾倫疏遠,愛上女主的男友是一件很危險的事,可究竟還是愛上他了,與艾倫這樣耀眼奪目的人在一起,就像被對方漸漸地吸去了心魄一般,不管怎樣都抗拒不了面對他時的心動。
前任律師對她感慨道:“這個世界上,竟然有這樣令人羨慕的人,簡直是上帝的龐兒!年紀輕輕就已經擁有了一切,容貌與頭腦、金錢權勢與地位……”
他站在那一行人的中央,水晶吊燈的光芒下,金發染上了一層高貴的色澤——那頭金發的顔色竟讓人感覺到至高至美膽顫心驚的美麗,充滿誘惑的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