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徐徐地低下頭,唇瓣擦過她的嘴唇邊,這時,空中響起了直升機螺旋漿的轟鳴聲。
那樣輕輕地挨着貼過,仿佛隻是她的幻覺。他轉過了身,已經将她放了下來。
腳落到地上時,下意識反應過來,剛才發生了什麽事?
方才在他的懷抱中,意識到他們之間有一種平衡被打破了,她的心亂了,感覺到兩人長久以來的關系發生了某種微妙的變化。
對于美國人來說,彼此貼着吻一下嘴唇是常見的事,她和艾倫在過去雖然親近,卻從來沒有這樣親密過,除了他給予她的那個初吻。
她側了側頭,或許,它根本不能算是個吻。
也許骨子裏是中國人的自己還沒有習慣這種吻禮。
直升機落在了草坪上,兩人随後登上了飛機,蘇曉琪在坐位上,艾倫在的旁邊,但是她在發呆。似乎他觸到了她的唇,那真的算是一個吻嗎?他與她方才是一個單純的吻?還是男女之間的吻?
如果是吻,又代表着什麽?
自己要如何去面對他?那究竟意味着什麽?
與身邊的年輕女孩微微颦眉的糾結相比,金發的年輕人正在細細打量她,研究她的反應,他知道冒進會吓壞她,相反這樣若無若無的接近,卻隻會讓她迷惑不已。當女人感到迷惑或好奇的時候,往往是墜入愛情的開始。
他與她重逢的時候,從意識到他想要這個女孩開始,就明白他們之間的位置逆轉。
金發年輕人心裏清楚的一件事:男人在追求初期,會失去主控權。這時,主控權在女人手中,生殺予奪。但當明白雙方的位置逆轉,他們會采取策略來讨好姑娘,但當成功奪取了對方的芳心,主控權将從女人手裏重新轉移到男人手中。
他不是普通男人,在他看來,在追求期失去主權控這種事,對自己來說從來不存在。
她像一隻驚惶失措的蝴蝶,已經撲入了一張大網中,實在逃無可逃。
一直以來,他并不急躁。
他隻需要慢慢地收網,軟化她。
之後,按照他想要的樣子,把這個女孩塑造成他期望的存在。
蘇曉琪心不在焉的坐在飛機上,一路上沒去看外面的景色,也沒看身邊的人,直到感覺機内發生了搖晃,陡然的失重狀态中她感覺直升機正在迅速下降,駕駛室裏的機師不可能不察覺機艙中的混亂,除非他是聾子。
催淚瓦斯在地闆上滾了兩圈,嗆鼻的白霧頓時彌漫了整個機艙。
她難受地整個趴俯在了地上。駕駛室的通道打開了,一個高大冷峻男人出現在客艙裏,身上帶着一種職業殺手漠視一切生命的氣息,對着機艙裏的人說道,“現在這裏由我控制。”
高大男人伫立着拿起一把槍,“誰是艾格伯特?”
“是我。”金發年輕人回答道。
“你好,我叫吉斯。”冷峻的長發男人笑了笑,“諾蘭先生讓我來會會你。”他手持着一把閃着冷光的長槍道:“你呢,現在,是自己跳下去呢?還是讓我用槍送你?”
年輕人擡起頭來,靜靜地凝視着對面的男人,“這既然是我們之間的事。”
“不過,你不會爲難這位小姐吧?”
長發的男人說道,“一般說來,我不殺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
艾格伯特望向安格斯,沉靜地道:“你想要殺的人是我,既然我在這裏了,那就把她放了。”
金發的年輕人走到一旁,重重地拉開艙門,轉瞬間跳了下去。
“艾倫——”
蘇曉琪大喊了一聲,跑到門前想抓住他,可是那裏看得到人,隻看得到一片雲霧掠過。
“你爲什麽要對付他?”蘇曉琪雙手死死地抓着艙門又急又氣的問,她想起了這家夥說什麽諾蘭,諾蘭是誰?書上可從來沒有這麽一号人物出現過。
“他爲什麽會和你在一起?”長發男人仔細地看着蘇曉琪,似乎在研究着她的一切。
“什麽?”蘇曉琪不明白他的話。
“諾蘭先生知道他有神奇的天賦……像我一樣。先生還有他、我,不是凡人……是超人。”長發男人任風吹過他的前額。
“超人?”蘇曉琪覺得這人一定是個瘋子,他難道是從精神病院裏跑出來的
長發男人微微笑了笑,“自然是因爲從小就擁有超出常人的智商或能力,所有人見到都會自慚形穢,凡俗世界又怎能容納得下我們。”他淡淡地笑了,“愚蠢的人類又怎麽會理解并非凡人的我們所思所想?”
“你說你和他是‘超人’?”蘇曉琪問道,“爲什麽會有這種想法?”
“在一百年前,就流傳一種說法,這個世界上存在着不一般的人類,也就是尼采所說的‘超人’。而這種看法很早很早就出現了,一直深藏于世間。”
“你以爲你是神嗎?”她忍不住反諷道。
長發男人微笑道:“世上隻有‘超人’能不受控制的主宰這個世界——”他的長發也被風吹動了起來,黑色的發飄散在風中,那冷淡的目光讓人看了有些顫抖。
“不論你理解與否。”
他接着搖頭,“沒想到,他也不過如此。”
“是麽?”她擡頭向艙門外望去,呼嘯的罡風下是一片蔚藍無際的海面,離他們七八百米的距離——這距離還在飛速縮短中。
蘇曉琪沒有猶豫,她直接跳了下去。
長發男人神情淡漠的看到女孩子從艙門跳下去,沒有想過要殺這個女孩,如果不是艾格伯特對她有興趣,也不會有興趣和她對話。
諾蘭先生半路上突然對艾格伯特有了興趣,他是心甘情願爲他殺人、組織陰謀、做任何事情。
她感覺自己在空中自由飛翔,劃出清晰而肆意的軌迹,落進碧藍海水的懷抱中。在冰冷海水中漂浮,像一根輕盈的羽毛,被海洋帶到任意的地方去。
水波中傳來大型輪船螺旋槳的聲音,然後是快艇馬達的轟鳴聲,一雙手抓住了飄蕩在水面上的蘇曉琪的肩膀拖上船去。
她頭發濕漉漉地貼在前額與脖子上,渾身濕透了的躺在甲闆上,像一條剛剛從海裏被撈起來的魚,胸脯起伏喘着氣,唇色發白。
一道白亮的光線直刺入眼睛,女孩緩緩睜開眼睑,神志還沒有恢複過來,一雙大手捧起她的頭來,拍了拍她的臉,“你爲什麽跟着跳下來?”
她眼睛漸漸有了焦距,看着映入眼前的金發男子依舊英姿勃發的漂亮身影,慢慢地回過神來,從快艇上坐起來,“艾倫,你沒事,太好了!”她伸出雙手握住了他的手臂,“我知道,你一定沒事的。”
金發的年輕人隻是凝視着她,跟随自己不顧一切的跳了下來,完全沒想過嚴重的話會這場墜落中嚴重損傷,因爲無法得到及時治療而徹底死亡,輕則水時造成雙腿骨折什麽的。
若不是他想要來看看,就這樣錯算一步的話,也許她就這樣一直漂在海中,直到永遠。
而他自己是絕對不會這樣做的。
他是無法理解,縱然折斷手腳、舍棄一切,這個女孩也要随着他一起跳下來,帶着怎樣決絕的決心,可這樣的她卻無法直面自己的感情。
現在她已經完全卷進去了。
在這一部局裏,每一個人都是棋子。
夢中,在一片白茫茫的冰原上,她看到了一個年輕女孩。面前是一片一望無際的雪原,鑲着日光,發出水銀色焰。
年輕女孩在那片白雪紅塵之中,隻想要擁抱他。
她想要和他在一起,折斷手腳、斷了羽翼、舍棄歸途也要擁抱他。
冷峻陡峭的阿爾卑斯山山脈,冰天雪地的場面壯觀浩瀚。
一道挺拔俊秀的身影伫立在那裏。
純粹而耀眼的白大面積鋪墊視野,在寒風雪粒中明晃晃照耀人心,冰冷的空氣如刀鋒一般割過臉——
他在那高不可攀耗盡她三生三世也無法企及的颠峰傲睨着她。
世間如此荒蕪,寂靜深不可測……
她一直以爲自己不會輕易相信别人,卻在某一刻毫無理由地相信,直到最後,被吞噬了心,黑洞吞噬了自己……
他最後看她的那一眼,爲什麽比這片冰原,更令她感到寒冷徹骨?
他看着她的眼神沒有溫度,就如同阿爾卑斯山冰寒徹骨的雪,完美的白色,無懈可擊。
她看到了她緩緩地倒在了那片冰原裏。她輕合上眼睛,在那些光與影的幻覺裏,仔細的辨别某個刹那的影像,承諾和誓言是沒有任何張力的,甚至蒼白得讓人覺得的可怕。
溫熱的感覺在身下蔓延開來,疼痛夾雜着窒息感緩慢的,吞噬着四周的顔色。在呼吸困難的那一刻,靈魂變得前所未有的清爽和暢快——
終于能像這一片雪原一樣,用寒冷徹骨的美麗白色進駐到自己的心中,完美的白色,無懈可擊的白色,隔絕了一切。
她輕輕睜開眼,原來是個夢,如果那些僅僅是一場夢的話,它一定會在清晨的陽光中散去,畢竟什麽都未曾發生過——
蘇曉琪撫着自己的胸口,驚魂未定,房間裏除了她的呼吸聲,靜谧的幾乎聽不到其他聲音,眼前一片黯黑,隻有從陽台外透過的月光讓她不至于伸手不見五指。
擡手,想去開床前的台燈,摸索了半天,也沒找到按鈕,就在這時,她的手腕突然被人抓住,
蘇曉琪都心吓到了嗓子眼,張嘴就要叫,在下一刻,嘴就被緊緊捂住,陌生的氣息,陌生的冰涼。
“唔,唔,”她開始用力掙紮,但那股力量之大不是她能抗衡的,無法掙脫。
她睜着眼睛,試圖看清站在床前的人是誰。
月光僅僅隻能照出了一個大緻的輪廓,蘇曉琪發現他是一個身材修長高大的男人。男人低低笑起來,“不用白費力氣了。”
他的聲音陰冷,有種濃重的殺氣,說完單手就制住她的兩隻手,牢固的讓她無法動彈。
這時她感覺到喉嚨上有種尖利的觸感,“不準叫嚷,否則你的小命可就保不了了,到時候大名鼎鼎的艾格伯特也救不了你。”
冰冷的刀鋒順着咽嚨慢慢劃過,直到抵住她的下巴,“噢,我怎麽忘了傑瑞是栽在你手裏的,不過如果連小命也沒有,會不會讓那男人傷透了心?”男人又是一陣笑。
極寒的冰冷刺激着她的皮膚,蘇曉琪完全相信這個男人是認真的,他随時可以殺了她,她強忍着心中的恐懼,盡力讓自己鎮定,對方出色的技巧顯然經過專門的訓練,毫無疑問是職業殺手,連一個門外漢都感覺得出來。
第二天,等其他人發現時,屋子裏除了略有皺痕的被子和空蕩蕩的床鋪,哪裏還有人在?
待蘇曉琪再清醒時,已經到了距離不知多少公裏外的地方,一片冰天雪地中的屋子裏。
白皙的手腕上還有兩道不淺的紅色痕迹,她感覺自己全身的骨頭都有一股酸疼感,記憶隻停留在昨晚驚吓的片刻,再睜眼便是白天了,而且距離艾倫似乎很遠了。
“艾格伯特,這是怎麽回事?”調查員羅蘭此時正站在艾格伯特的房間裏,“在你的地方,她怎麽遭人綁架消失?”她得到消息後趕過來,隻是遲了一步。
“我現在去救她出來。”羅蘭立即打算動身出了發。。
一名身材高大的西裝男人擋在門前,他禮貌的說道,“請等一下,羅蘭小姐。”
她回頭一看,将滿腔怒火壓抑了下去,“艾格伯特,你幹什麽?”
艾格伯特明澈無比的眸光看着前方道,“現在,你去也救不了她,隻是傷害到她。”艾格伯特卻很平靜,平淡的語氣就好像看見整個的經過一樣,“那是pdora的殺手。”
年輕人停頓了一下,“這個團夥并不簡單。”
“你知道他們的成員來自各國吧?”艾格伯特冷冷地問。
他轉過身,對身後一個西裝男人道,“查查那個五年前林肯德基地所有入職校官的情況,我懷疑有人混進了對背景調查相對嚴格的特别行動組。”
年輕人冷靜地說道:“這對人質的安全是一個威脅。”
他回頭對她道,“你知道的。”
眼前這個家夥竟然會知道得這麽清楚?她忽然想起他是羅斯希爾家族的人之一,就算是擁有專屬情報網絡什麽的,實在不在話下。
她作爲調查員,不久前曾收到内政部門警告的消息,據稱已有危險極端份滲入政府和主要公用設施,甚至以僞造的身份加入其中,有内部消息指稱有多達八名的軍官及文職人員被懷疑與“pdora”組織有聯系。
金發的年輕人說道:“這個組織分裂成了無數個下層組織和許多的中等組織,之後才是上層和總部。組織嚴密,分工明确,各個級别的組織之間除非是上下線,否則根本不知道對方的存在。”
“上下線之間也是單線聯系,一旦下線被查到,上線會立刻隐匿。”
她皺眉問道,“你爲什麽會這麽清楚?”
艾格伯特說道,“羅蘭小姐,我不隻過是一個合法經營的商業人士,若不是人身受到威脅,也不會關注它的來曆。”
羅蘭眼光掃了他一眼,沒有再詢問什麽,兩人彼此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