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巴黎
依稀的暮色中,一道身影行走于昏暗的巨大建築下,來到了停車場内,他與等候在那裏的一名女子見面,遞給她一份資料,男人低聲說:“這是從内政部拿出來的案子。”
“羅蘭,你怎麽會懷疑到她?”男人環抱雙手道,“我去她住的地方去查了,莉莎,24歲,巴黎第十區電視台錄音員,畢業于法國巴黎大學。那是一個單純的女孩,她怎麽會和危險人物扯上關系?”
羅蘭擱住手中的資料說道,“不,我懷疑這個女孩子卷入了危險事件,我想救出她。”
“可是她不相信你。”男人說道。
“我們的工作内容和性質不爲人所知,被誤會也很正常。”羅蘭聳聳肩道。
羅蘭接過資料袋,從扣着的袋裏抽出,看了一遍,又擡頭道:“你跟蹤了幾天,最近可有異常?”
“她星期五出去了一趟。”男人回答道。
“星期五?”她說道,“現在立刻過去看看,我有種預感。”
十五分鍾後,他們到達了那個女人住的房子,遠遠地便能感應到那幢房子裏面死寂詭異的氛圍。男人掏出手槍來,一步步地接近門口,猛地撞開了虛掩着的那扇門。
羅蘭随後走進來,掃了一眼屋子裏面說道,“來晚了!”男人跪在地上,查看了一下那具屍體面前的血迹,用手指觸探了一下,說道:“死亡時間不超過三十分鍾。”
走到那間房子的客廳裏,她環顧四周,看到電視上播放的雪花,羅蘭蹲在地上查看了痕迹,走到錄像機前打開一看,裏面果然是空的。
他們複原現場後,推測出三十分鍾前,有人進入客廳裏,拿走了錄影帶。她若有所思道,“我們去内政部,某些機構恐怕已經不可避免地被*的滲入了。”
摩納哥歌劇院。
咖啡色頭發的女子蹲坐在空蕩蕩的廣場街道上,傾聽着街巷深處傳來低沉悠轉的吟唱。
一個高大的男人身影從巷道裏的陰影裏走了出來,走到一排台階前,他從深邃的眼窩擠出一道笑容道,開口道:“你還是這麽準時。”
他不緊不慢地點燃了一支香煙,問道:“還記得偵探福爾摩斯的卡片遊戲麽?”
年輕女子起身道:“你想說什麽?”
男人好整以瑕地看着她,遞給她一份裝在盒子裏的磁盤資料,“你還記得嗎?那個故事裏人着裝一樣,意思是卡片寫到誰,抽到誰,誰就會聽從誰去死。”
男人沙啞低沉地嗓音道,“但凡知道‘福爾摩斯陰謀’的都要死。這就是走到哪裏,哪裏死完人的真正的真相。”
他眸色變暗,插滅了手上的香煙,連同煙蒂都仔細地放在随身口袋裏,“别以爲是笑話,這是真的。”
男人垂下眼,向她揮了揮手,“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他從她的身邊經過,說道:“小心,明牌就在你身邊。小心的判斷、聽懂事件的涵義。小心,你的左脅!”
“明牌就出現在各種各樣的人中間,抽絲剝繭,歸納出對自己有利的信息,最重要一點就是判斷。錯失一步,可就滿盤皆輸了。”
“你要去那裏?”她問道。
“離開ett1,”他擡起頭,唇角拉出一道淺淡的笑,“保重!”
“我們不再見了!”
十五天後,一幢白色大樓裏面,一位穿着軍裝的男人在走廊上行走,他進入一間辦公室裏,立正了彙報道:“歐席先生,aurora突然遞交了辭呈已經離開了,羅德準備把aurora踢出ett1。”
諾大的辦公桌前,一位珀金色頭發的西裝男人從手中文件擡起頭來,眼光掃了一眼那張辭呈,淡淡地說道,“壓下去,就說她已經被轉調到e處。”
他坐在辦公桌前說道,“就當是我給她開的度假。因爲,她一定會回來的。”歐席先生轉過頭,凝視着落地窗外升起的朝陽道,“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就知道,這孩子跟其他人不一樣。”
ett1作爲一個特殊案件的調查組,近些年來,他們破了很多案子,可謂成員個個都是精英。
在一次中層會議上,aurora第一次對新調來的頂頭上司的話産生了懷疑,對方說她擔心的是小概率事件。羅蘭反對道:“你說什麽?還記得上任的金先生嗎?”
“金先生?”
“對,我的前任,他被扔在垃圾桶裏,肋骨全斷了,我們發現金先生的時候,他的内髒已經碎了,沒有救了!”
“隻要你們别暴露,行事有分寸,一般不會被做掉的。”
因爲aurora與上司的激辯,堅決拒絕執行其安排的任務,她帶隊的權利被剝奪,變成了這支隊伍裏可有可無的人物被孤立了起來,隊員們爲了撇清關系,他們都不大敢接觸她。
她沒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會遭遇冷暴力。
過去選拔了她的歐席先生出現在羅蘭面前,他安慰她道,“aurora,在這個世界上隻有強者才會遭遇冷暴力,不要灰心。”
羅蘭知道歐席先生關注她,但是從來都不會偏袒自己,她向他提出質疑道:“這次行動,難道沒有人看出有問題嗎?”
歐席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着她道,“aurora,你這麽聰明,怎麽會不懂得呢?”
“因爲你不是卒子而是将才,所以才會提出置疑,但你的長官不會喜歡一個不聽話的下屬。”
羅蘭提出異議道:“可是,除了我,我身邊的隊員也是活生生的人,也會受傷,會死亡的。”
他說道,“這是你受冷遇的原因了,他們不想讓你影響到整個隊伍的穩定。”
羅蘭低垂下睫毛,“爲了所謂的大局?”
“就讓這些人去送死?”她目光冷銳道。
歐席先生開口道:“ett1隊伍裏面,你是唯一獲得了我的特批的人,這個特例,僅限于你。”
他說道:“真正的強者,從來都是迎難而上。”
迎難而上,談何容易!他們接到的任務越來越邊緣化,越來越危險。前任金先生可以說爲ett1立下汗馬功勞,最後卻被扔在垃圾桶裏,結局尚且如此,其他一些隊員境遇就更可想而知了。
事實上,除了金先生以外,這一年來,他們對自己人見死不救的例子還有很多,至今已有七名ett1調查員不幸殉職或被以身殉職。
她隻是沒有想到,這種*還有滲透到ett1的一天,甚至就在自己的身邊。
這些事件都足以令她心灰意冷。
某次調查工作結束後,與ett1的合約也快要到期了,羅蘭決定了離開。
在那之前,發生了一件事情。
大爆炸,燃燒的火海,尖銳的笛聲,還有……血。十五分鍾前,ett1一位成員沙啞的聲音還從通訊器中斷斷續續地傳出——“aurora,你不要過來……有埋伏。”他們到一個地方參與調查,決定離開之前,卻突然遭遇了槍戰。
年輕女子到達現場後,悄悄地在一片混亂之中将受傷的搭擋拖到安全的地方。槍林彈雨中,文森特的血噴濺在牆壁上,胸腹上的血不停湧出。
他在合上眸子前,冰冷的指尖抓住她的手,一字字說:“快走……”這是她最後一次聽到他溫和冷絕的聲音。
她冷靜地摘掉耳邊的隐形通訊器,從陰暗的角落裏走出,不忍再朝地上看去,因爲腳下的每一步都踏着鮮血。
手腕上的指針秒數冰涼無聲地跳動着——再過一秒……通訊就此中斷。
她可以肯定,正是新來的那個指揮官,他們的頂頭上司把下屬的命運推向了死亡。
羅蘭離開了現場,上了一輛車。換乘到客機到達目的地,又轉乘巴黎。
侯機大廳裏,羅蘭在遇到了一位熟人。“你來度假?”她視線瞥過去問道。
男人嘴角拉出一道微笑,“我來工作。”他問道:“你呢?”她向他點點頭,一旁人們或見到他們意味不明的微笑,彼此卻心知肚明。
男人的工作是解決各種牽涉到機密的事件,爲了執行公務,被賦予了某種特權。
他們都是身着便衣被派往各國境内,處理各種棘手案件。
登機的時間到了,咖啡色女子起身離開坐椅位置,“我送你!”身旁的男子緊跟了上去。
走到檢票口,背對着這個男人時,腦海中突然迅速閃過一幅清晰無比的畫面——那位資深調查員從她的身邊經過,他說的一句話,“小心,明牌就在你身邊。明牌就出現在各種各樣的人中間,小心你的左脅——”
她輕輕皺眉,心中旋轉出一片清明——小心左脅?
左手姿勢?一霎間轉過身牢牢地抓住了身後男人的手,以防衛的招式制住了這位看似溫和無害男人的動作。
“你……”她的聲線冰涼刺骨,眼底一絲不易察覺的情緒消失了。難以置信!這麽多年了,你竟選擇以這種方式背叛彼此之間建立起的信任!
垂下眼,她低低地道:“還沒有弄清楚對手,你就來對付我,未免太自信了!”
對方霎時臉色大變,“求求你!”他的聲音已變成了哀求,目光中滿是驚懼。她眼底随之取代的是一片冰冷,幾乎同時抓住那隻手毫不容情地推了過去。
兩人之間整個攻防過程毫無破綻,沒人察覺這一切。“别那麽利欲熏心,其實也該想想退路了!”
他們就像兩個才認識的人,親密地打了一下招呼,就在這一瞬間,生死懸于一線間。
登機的時間到了,年輕女子轉身離開,就像做一次普通告别。她擡頭對着機場上方頭頂的監控鏡頭,臉上露出毫無瑕庇的微笑,踏上登機通道的一瞬間,她看向他做最後的告别。
捏碎手中的一個透明的小瓶子吸了一口解毒劑,擦幹淨手後,然後把它放進口袋裏,等到下飛機時再和針頭一起扔進垃圾桶。
對方站在那裏,已經藥性發作,無法動彈。幾分種後,他倒了下去,那霎間就像是心髒病突然發作。
機場大廳的人員驚呼了一聲,沖過去救他。
她心中很清楚:男人手中的針管隻要注入人的身體内,最多五分鍾,就會停止呼吸;即使被人的皮膚吸入後,也會在幾天内不治而亡。而這種毒氣隻要在0.46米之内噴到人臉上,受害者的心髒一會兒就會停止跳動。
伸張正義,并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
在救别人之前,要學會救自己。
雖說是自衛,她卻已冷酷地奪走了一個人的生命。“但凡知道‘福爾摩斯陰謀’的人都要死,卡片抽到誰,誰就會聽從誰去死,這就是走到那裏,那裏死完人的真正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