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載滿乘客的巴士到站台停靠,蘇曉琪從車上走下來,路過一條街道上人聲嘈雜喧嚣酒吧,借着昏暗的光線,她看到路上有幾個高大的法國男人圍在一個顯得嬌小的身影旁。那幾個男人見她走來,馬上散開了。
不遠處跌跌撞撞的人影沒走幾步便倒在了地上。蘇曉琪走到那人身邊瞥了一眼,覺得有些眼熟,再次看過去心中頓時吃了一驚,唐娜!她怎麽會在這裏?出現在這種酒吧附近?
她彎身把唐娜從地上扶起來,瞬間明白發生了什麽,難以置信,唐娜是一個很有上進心的女孩,居然會淪落到染上毒品?
倘若放着唐娜不管的話,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麽可怕的事情。蘇曉琪叫了一輛taxi,便将唐娜扶上了車,車子開到了她的住處,蘇曉琪用鑰匙打開門,把渾身無力唐娜帶到了屋子裏,将唐娜整個人放在了沙發上。
“有多久了?”她站在客廳裏冷冷地問。
“半年。”唐娜縮倦在沙發上。
她記得第一眼在地鐵口看到的女孩,神采飛揚,粉嫩的下巴還帶着一點兒嬰兒肥,看起來那麽漂亮。可現在呢?她變成了什麽樣子,在這個地方,沒有人會同情一個自甘堕落的人。
“這半年來,你有沒有去上課?”她問道。
“費安……”唐娜神色清醒過來,她立刻哭起來,“對不起!我再也不會想費安了。”
“唐娜,如果你再這樣下去,我将會毫不容情地将你趕到外面去。”她說道。
“我心裏好難過,和那個人分開後,一直緩不過來……”唐娜用手指擦着眼道,“我不想這樣的!”
“我同情你的遭遇。”她淡淡地說道,“但我不能完全相信你的話。”因爲毒品最能徹底地摧毀一個人。
蘇曉琪正色道:“記住不要越過我的底限。否則,我對你的幫助隻有這次。”
現在不可能真的把唐娜趕出去,因爲這個女孩無處可去,“現在,我會盡力來幫助你。”
“請相信我,艾麗絲,”唐娜靠在沙發上聲音虛弱地道,“我并不是沒有底限的人。”
蘇曉琪靜靜地注視着唐娜道,“但願如此。”
蘇曉琪陪着唐娜一起度過這段艱難的時期,盡心幫助唐娜戒毒。因爲過去有同事孩子沾上毒品,她去探望過商議幫助其戒毒,所以知道怎麽減輕唐娜的痛苦。
唐娜開始覺得有些難受時,蘇曉琪會遞給她一杯牛奶,裏面放了鎮定劑或安眠藥讓她靜靜地睡一覺。這幾個月下來,唐娜看起來瘦得可怕,蘇曉琪就每天下廚炖雞湯等各種補品。
唐娜低垂下睫毛道:“沒想到你還會做中國菜。”
蘇曉琪拉過一床柔軟的毯子,蓋在了唐娜的身上,“你不知道的事情還有很多,以後我會慢慢告訴你,現在重要的是,養好你的身體。”
隔日,蘇曉琪在屋子裏用吸塵器收拾東西時,她從唐娜的行禮裏拾到一份催繳通知單,上面标注着這學期欠繳的學費。
她拿着那張通知單問:“你沒有交學費?”唐娜垂眸縮坐在床上慢慢地道,“嗯。”
蘇曉琪進了自己的房間裏,幾分鍾後出來,來到唐娜的身邊坐下,掏出裝在信封裏的一袋錢放在唐娜面前,說道,“你先拿着去補上。”
唐娜眼淚立刻像珍淚掉線一樣掉下來,“我非常感激你……但是——”她低着頭,“已經用不上了!”
“發生了什麽事?”
“學校将我除名了。”唐娜縮倦在床上一動不動,道,“對于學校來說聲譽即是生命,最近爆出的醜聞,加上我一直沒去上課又欠繳學費……”
“如今,我已經什麽都沒有了。”她低着頭掉眼淚,慢慢地說道:“有時會覺得,我這樣活着,還有什麽意義?”
“不,你并非一無所有,”蘇曉琪打斷她說道,“你還有生命,這是上天的恩賜;更何況你還有遠在中國的親人、還有朋友在關心你。”
“對,”她低垂下眼,“我還有媽媽,可是我已經沒有臉去見她了,我曾經信誓旦旦的要在法國闖出一番天地……”
蘇曉琪把唐娜慢慢地扶到床上躺好,“未來的事情就不要去想了,好好休息,把你的身體養好。”
“嗯。”唐娜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蘇曉琪細心地照顧唐娜,看着她一天天的恢複,皮膚一天天變得白淨細潤光澤,重新變成以前的那個女孩子。
這天早上,蘇曉琪從床上醒來,睜開眼,忽然聽到一陣清揚悅耳的小提琴音從陽台上傳出來,蘇曉琪穿好衣服,走出卧室,她來到陽台上,擡頭正看到拉着小提琴的年輕中國女孩。
唐娜的五官是那麽明媚,陽光照在她的臉上,竟十分動人,她算起來是标準的東方美人,有一張玉觀音般的臉,鼻子準頭有肉,下巴微微有點圓,眼睛像水墨般漂亮。
她的音樂裏有一種優雅華麗之美,就連自己這種不懂音樂的人,都覺得這首曲子很美。
蘇曉琪靜默片刻之後,緩緩道:“我忽然發現,你更适合音樂。或許,你以前念商學院是錯誤。”
“是麽?”唐娜從肩膀下放下了小提琴,說道:“艾麗絲,你知道嗎?”
“小的時候,我很擅長拉小提琴,他們都說我是個天才。”唐娜臉上罩了一層陰影道:“可是,我的小提琴表演不能爲我掙來一筆學費。”
唐娜接着說道:“幼時的我住在一個很大的庭院裏,裝修别緻的房間放着一架黑色鋼琴,在我彈琴鋼琴的時候,我的父親常對我笑。可到了後來,他再也沒有對我笑過。”
“我的父親有錢,卻無情地抛棄了母親。從那一天起,他再也沒有看過我一眼。記得有一段時間,我和母親有段時間住在一間破舊簡陋的屋子裏,沒有錢交租金,沒有任何收入來源,甚至食不果腹。”
“我的父親就是這樣一個男人,他對母親的感情消逝,連我們的生死也不顧了。”
她低垂下眸子,說道:“我抛棄了音樂,自己想辦法念了商學院,這些年來,我隻記得二個字——掙錢。”
唐娜撫摸着小提琴道:“艾麗絲,我已經沒有什麽可以失去了,現在有的也隻有音樂了。”
“可是,我曾經放棄過音樂,我的技法已經生疏了……”
蘇曉琪伸出手放在唐娜的手背上,握住道:“沒有關系的,這些是可以練起來的。”
“對,這些都是可以練起來的。”唐娜說道。
剩下的時間,唐娜獨自留在屋裏練琴,蘇曉琪去上課,回來的時候,看見唐娜的手指上沾着血迹。
“你的手是怎麽回事?”蘇曉琪拉過她的手指一看,十根手指全部蹭出血了,她從醫藥箱裏拿出綁帶,給她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包劄,既心痛又無奈地說道:“你怎麽這麽不愛惜自己的手指?”
唐娜看着她靜靜地笑了,“艾麗絲,這點不算什麽的。小的時候彈鋼琴的時候,十根手指全蹭破了,痛得十字鑽心,有好幾月不能握筆寫字,但是,我還是熬過來了。在我七歲的時候,鋼琴過了十級,一點不算什麽的。”
“現在,我隻是想看看當年的程度,沒想到手指這麽嬌氣。”
說起來,唐娜出身于富裕的家庭,她卻因爲親生父親的無情,有一段時間過着極度拮據的生活。唐娜很有志氣,想了很多辦法,最後來到法國留學。當唐娜遇到音樂制作人費安的時候,人生中的一切改變了。
唐娜從來不知道法國上流圈是什麽樣的,在打工時闖進了音樂制作人費安和他朋友們的後台,她看着鋼琴出了神,這些年來對音樂的熱愛并沒有完全喪失,她在一種懵懂中不知不覺走近了那架鋼琴。
“你在看鋼琴?”費安走過來問道。
唐娜回過身看見一個外貌清俊帶着音樂氣質的法國男人站在一旁微笑,面頰微紅,“對不起,我誤闖了你們的地方吧?”
費安的朋友都是玩女人的高手,他們見此笑得意味深長,看來這個姑娘今天晚上就會出現在費安的床上。
“不,沒有。”費安雙眼注視着眼前的年輕女孩子道,他邀請唐娜留下來玩,但唐娜拒絕了。
中國姑娘比法國姑娘謹慎多了,在法國念商學院的都是聰明的姑娘,可是唐娜又那裏是經驗老道費安的對手。
他帶她去聽音樂會,帶她去自己别墅的湖邊,告訴她,想和她在一起。費安對外面宣稱唐娜是他喜歡的中國姑娘,是自己的意中人,理想的妻子。他的朋友們見了都稱唐娜是費安口中的“中國小妻子。”
不得不說,費安這個人很具有迷惑性,而從小缺少家庭溫暖的唐娜又是如此渴望這種愛。
唐娜愛上了他,她以爲遇見了可以托付終身的男人,後來卻意識到,原來這隻是上流圈人士一場戀愛遊戲,終究還是遇上了和父親一樣無情的人。
唐娜和費安分手後那一天,她一個人跑到了塞納河邊,站在橋上痛不欲生,看着河水幾想跳下去。忽然有人從背後抱住了她。她回頭靠着橋身看他,那是一個陌生的法國男人,對方遞給了她一支煙。
她失魂落魄,接過來點燃它,現在想起來,那支煙裏夾雜了毒品,她的毒瘾是那時候染上的,唐娜想要戒掉的時候,卻發現靠自己的意志力什麽都辦不到了。
說不清是戀愛,還是毒品改變了她的人生,如果拿不到學曆,就沒有任何一家公司肯聘用自己擔任相應職務,找不到像樣的工作,這樣就無法在法國呆下去了。
唐娜過去曾經舍棄了自己的天賦,可事到如今,她卻發覺自己所能依仗的隻有音樂了。
“就算你很心急,可是這樣隻會适得其反。”蘇曉琪給她貼上膠布說道,“放心吧,我會養着你的。”
唐娜撲哧一聲笑起來,“好啊!艾麗絲,不如你養着我好了!我每天給你做飯洗衣,打掃家務,演奏好聽的曲子給你聽,你隻要養我就行了!挺劃算吧?”
“是啊,這麽一個大美女,養一個也無所謂。來,給爺笑一個。”
唐娜再次笑起來。
蘇曉琪盡管不懂音樂,也能感覺到唐娜的琴技在一天天地進步。
過了一段時間,唐娜獨自來到巴黎拉丁區的地鐵裏,忽然聽到車廂裏傳來一陣悠揚悅耳的歌聲,好不熱鬧。
尋聲望去,是一位手持鮮花、身着華麗貂皮大衣30歲左右的女士。她不僅唱得好,而且有着一張美麗的臉龐,眼睛靈動,表情很富感染力。車廂裏靜極了,大家都陶醉在這美妙的女高音裏。
歌聲之後是熱烈的掌聲。這位金發碧眼雍容華貴的夫人摘下頭上精緻的小帽,以示謝意,然後向地鐵出口飄然而去。
唐娜認出她是巴黎音樂界名流,立刻跟着那位夫人下了地鐵,一路追過去,“夫人,等一等——!”
“小姑娘,你有什麽事?”戴着精緻小帽的金發碧眼的女士問。
“請你聽聽我的音樂,好嗎?”
巴黎雷諾頓大街,一幢别墅的宅子裏,室内很豪華,滿地鋪着深紅的毛絨地毯。音樂界名流華爾德夫人正在傾聽唐娜的小提琴曲。
夫人金色的睫毛垂下來,“不錯,你有才華,你的音樂聽起來也是不錯。”
“夫人?”
“但是,你有一個問題。”夫人起身站在紅色的地毯上道。
“你的小提琴音裏帶着浮躁,你想要走捷徑,音樂的世界,是沒有捷徑可以通向它的,那怕你是天才。”
“回去吧!”華爾德夫人下了逐客令。
“夫人,求你。”
華爾德夫人說道:“巴黎從不缺少有才華的人,無論你有多麽好的才華,可是有的東西不是光有天才就夠的。”
“現在,你應該好好想想你的音樂。”
華爾德夫人離開會客廳前對身後的傭人道:“克萊斯,送客。”
穿着一絲不苟西裝禮服的男人走過來道:“唐小姐,請吧!”
她低垂下眼睫,走出那座府邸,夫人,無論你拒絕我多少次,我會再來的。
“她拒絕了我。”唐娜慢慢地閉上眼,無力地坐在沙發上。她有那麽的差勁嗎?華爾德夫人又一次将她拒之門外。
蘇曉琪看着唐娜做不了任何事,她所承受的日夜煎熬隻與音樂有關,隻有靜靜地陪着唐娜。
幾天後,蘇曉琪從學校回來,回到住處,感覺這幢房子靜靜悄悄的,安靜得詭異,她推開房間的門,窗戶開着,裏面空空蕩蕩的,初夏的風把雪白的窗簾吹得卷起,唐娜已經離開了,桌上放着留下一張紙條:
艾麗絲,我離開了,勿找我。
——唐娜
夜色已經很濃了,一輪明月挂在天空上,一個年輕女孩的身影獨自在街道上走着。
這一個星期以來,她四處碰壁,身上隻剩下四十四法碼,在人生遭遇的多重打擊之下,被逼至瀕臨絕境。
唐娜緩緩阖上眼睛,這是生活對她的懲罰嗎?
湯姆斯走到街道路口,借着忽明忽暗的光線,看到一個年輕的女孩站在路燈下,當她睜開雙眼的時候,将小提琴放在上肩上,音樂裏呈現沉溺而着魔的預兆,連四周的空氣和環境都被一種着了魔的力量所驅使。
她低下頭,身心陷入一種錯亂的狀态。
湯姆斯也是音樂人,自然知道是怎麽回事,她此刻正處于腦波動極低的夢幻狀态,在中邪似的精神狀态下,創造出了她自己的音樂。
琴音嘎然而止。
鮮紅的血液順着她的手指上流下來。
她轉過頭來,看着站在一旁的湯姆斯,靜靜地問道:“我的音樂美嗎?”她的聲音格外妖娆,“先生,我很美嗎?”
湯姆斯覺得有什麽抓住了心髒,從年輕的時候起就一直是花花公子的他,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女人,能讓自己從心底升起一股疼惜。
湯姆斯知道她要什麽,這種事情在音樂圈裏很多,當年輕女孩睜開那雙漂亮的眼睛時,他看到了她身上立刻呈現一個沉溺而着魔的預兆,不惜一切代價到達頂峰的決心。
她肩負着小提琴時,身上迸發出的力量是罕見的,這種激情也無疑是将一切天才驅向成功的動力。
他慢慢開口說道:“你是一個很美麗的女人,和你的音樂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她低垂下眼睫,走出那座府邸,夫人,無論你拒絕我多少次,我會再來的。
“她拒絕了我。”唐娜慢慢地閉上眼,無力地躺坐在沙發上說道。她有那麽差勁嗎?華爾德夫人又一次将她拒之門外。
唐娜所承受的日夜煎熬隻與音樂有關,在這方面蘇曉琪給不了她幫助,隻有靜靜地陪着唐娜。
幾天後,蘇曉琪從學校回來,回到住處,感覺這幢房子靜靜悄悄的,安靜得詭異,她推開房間的門,窗戶開着,裏面空空蕩蕩的,初夏的風把雪白的窗簾吹得卷起,唐娜已經離開了,桌上放着留下一張紙條:
艾麗絲,我離開了,勿找我。
——唐娜
夜色已經很濃了,一輪明月挂在天空上,一個年輕女孩的身影獨自在街道上走着。
一個星期以來,她四處碰壁,身上隻剩下四十五法碼,唐娜緩緩阖上眼睛,這是生活對她的懲罰嗎?
湯姆斯走到街道路口,借着路燈忽明忽暗的光線,看到一個年輕的女孩站在路燈下。
她低下頭,身心陷入一種錯亂的狀态。将小提琴放在上肩上,音樂裏呈現沉溺而着魔的預兆,連四周的空氣都被一種着了魔的力量所驅使。
湯姆斯也是音樂界名流,自然知道是怎麽回事,年輕女孩此刻正處于腦波動極低的夢幻狀态,在中邪似的精神狀态下處于她自己的世界裏。
琴音嘎然而止。
鮮紅的血液順着她的手指上流下來。
她轉過頭來,看着站在一旁的湯姆斯,靜靜地問道:“先生,我美嗎?”她的聲音格外妖娆,“我的音樂美嗎?”
湯姆斯覺得有什麽抓住了心髒,從年輕的時候起就一直是花花公子的他,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讓自己從心底升起一股憐惜。
湯姆斯知道她要什麽,這種事情在音樂圈裏很多,當年輕女孩睜開那雙漂亮的眼睛時,他看到了她立刻呈現一個沉溺而着魔的預兆,眼裏有着不惜一切代價到達頂峰的決心。
在遭遇了人生的多重打擊之下,被逼至瀕臨絕境。就在剛才,這個年輕女孩創造出了屬于自己的音樂。
她撫過小提琴時,身上迸發出的力量是罕見的,這種激情也無疑是将一切天才驅向成功的動力。
湯姆斯深深地凝望着她道:“你是個很美的女人……就和你的音樂一樣。”
三元次有事,更文時間和歸期請以預告爲準,畫墨一有時間一定會上來更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