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箭齊發,黑壓壓的一片箭雨朝關上傾瀉而去,驚得衆山越軍紛紛躲到牆垛之後,陳策自然也不例外。
但是陳策心中并不擔心,就算山越人一直不冒頭,燕軍也決計攻不上來的,因爲十幾丈的高度,就算是井闌都遠遠低于牆垛的高度了,别說是雲梯或者攻城木梯了。
除非燕軍将飛抓甩上垛堞,再慢慢的攀爬上來,但是關上的山越人又不是擺設,斬斷繩索隻要一刀的事,豈會讓燕人得逞?
在箭雨的掩護之下,數名燕軍戰士提着儲滿火藥的密封鐵桶奔往城下,點燃長長的引線之後,又迅疾的撤回而去。
箭雨逐漸停歇,陳策從垛堞之下爬了上來,然後便看見了關下詭異的一幕,隻見關下的燕軍将士,人人肅然而立,神情緊張的望着城門,嘴巴似乎都微微的張開,好像在等待着什麽。
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湧上陳策的心頭,電光火石之間,他突然一激靈,如同鬼上身一般,高聲跳了起來:“随我下去看看!”
說完率衆沿着關樓的梯道飛奔而下。
砰!
就在陳策剛剛奔下關樓那一刹那,一聲震天的巨響,仿佛渾沌初開時,那第一道驚雷,整個天地都要被震碎一般。
關門處突然之間燃起了沖天的大火,烈焰挾着塵石沖天而起,竟有十餘丈之高。
火光與塵霧中,白馬關那堅不可摧的關牆,竟然是整座關牆生生坍塌了下來,無數的山越将士慘呼着從關牆上跌落下來,血肉和煙塵混雜在一起,慘不忍睹。
白馬關,瞬間被擊破!
陳策和身旁一幹山越将士瞬間被震得東倒西歪,城門處的碎石飛濺而來,砸傷了不少将士,就是陳策本人也被一顆飛石頭砸中額頭,鮮血直流。
“撤,快撤!”短暫的驚駭之後,魂飛魄散的陳策急聲大吼。
關牆上所立者不過百餘人,大部分山越将士都在關下,聽得陳策的号令,哄亂成一團,争先恐後的向關内的崇山峻嶺奔去,由于人多,漫山遍野都是山越人的潰軍。
關牆稀裏嘩啦的一直在不停的掉落,包括山崖上也不時掉下落石來,終于整座關牆徹底崩塌在衆人面前,成爲一堆亂石土木。
咚咚咚~~
隆隆的戰鼓聲再度響起,進攻的号角聲,響徹雲霄。
衆燕軍将士紛紛喊殺而出,挾着滿腔的戰意,向着倒塌的白馬關撲去。
然而等到衆燕軍将士跨過倒塌的白馬關,奔往關内時,山越人大都已竄進了樹林之中,或者沿着羊腸小道行走如飛,燕軍根本就追趕不上,隻斬殺和擒獲了一些老弱病殘,山越人的主力依舊全部遁入山林之中。
吳明望着四周血迹斑斑的荒山野嶺,急聲問道:“陛下,如今賊軍已退入白馬山,再往前去更是山況複雜,恐怕難以再追襲。”
這時周倉押解着一個來不及逃脫的山越小頭目來到公孫白面前,恭聲道:“陛下,末将已拷問清楚,山越人出則爲兵,入則爲民,四處分散,若想一一擊破恐怕大軍糧草難以爲繼,而賊酋陳策更是行蹤莫測,此等低層山越士卒根本不知其蹤迹,如今來看隻有退兵了。”
周倉乃山賊出身,如今連他都說出這般喪氣的話來,衆人也紛紛打起了退堂鼓。
公孫白緩緩的擡起頭來,仰望着蒼穹,沒有做聲。
不一會,十數隻鳥雀呼啦啦的飛來,在公孫白的頭上撲棱着翅膀盤旋,叽叽喳喳的叫着,似乎在訴說着什麽。
公孫白看了看天色,指向右邊一條山對周倉道:“賊酋陳策往此路跑了,不過在四五裏地外,精選五百精兵,随朕前往追襲,不擒陳策,誓不罷休!”
他所指的這條山路極窄且崎岖不平,根本不适宜行馬,公孫白将汗血寶馬交給衆虎贲看守并原地等候,當下和周倉率着五百藤甲将士,沿着那條山路疾奔而去。
山路雖然極其崎岖,公孫白和衆人卻是行走如飛,這一路來衆人已逐漸适應了山路,雖然速度或許不及山裏長大的山越人,但是速度也不慢。
一路緊趕慢趕,紅日逐漸西斜,衆人已然追出三四十裏山路,四周已是荒無人煙,隻有淙淙的溪水,青蔥的樹木,還有一群引路的鳥雀,偶爾從草叢裏竄出一隻野兔或者一條蛇來。
終于,前方有鳥雀前來報信,陳策等人在五六裏外的大村寨内落腳停歇,衆人不禁精神大振,原本已然疲憊,此刻卻如打了雞血一般,在公孫白的率領之下,加速向前疾行而去。
就在奔到一處山口前,突然前頭傳來一陣奇怪的吼聲。
倏忽之間,衆人紛紛感到了一陣莫名的心悸,急擡頭看時,隻見前方幾棵樹木後面忽然轉出了一頭的吊睛白額的大蟲,隻見那大蟲眼露兇光,體型巨大如同一頭小牛犢一般。
“保護陛下!”周倉大駭,急忙挺身正在公孫白面前擋住那大蟲,四周的将士也呼啦啦的齊齊
面對衆燕軍,白虎并沒有急于進攻,而是突然間咧開血盤大嘴,露出了兩排冷森森的獠牙,遂即對着衆燕軍就是一聲虎吼,虎嘯山林,巨大的聲浪頓時猶如實質般掃過整片山林,驚得山林中的走獸和飛鳥四處亂竄,即便是那些爲公孫白領路的飛鳥也驚得叽叽喳喳大叫。
老虎身爲百獸之王,其滔天兇威可不是虛的。
“樹盾,備弩!”周倉大吼。
前排的衆藤甲軍齊齊将大盾擋在前面,後排的藤甲軍已然高高的端起了弩箭,隻要那大蟲一動,便會亂箭齊發。
大蟲雖然兇悍,但是真遇到神臂弩發出的密集如雨的弩箭,也隻能被射成篩子。
“且慢,無我命令,不得放箭!”公孫白突然排衆而出。
他馴服過飛鳥,馴服過鳄魚,馴服過獅子,唯獨沒馴服過老虎,突然對着吊睛白額大蟲充滿了興趣。
“孽畜,還不跪下!”公孫白喝道。
這句話自然是對那老虎說的,其他将士聽不到。
那大蟲原本見得前頭弩箭林立,殺氣漫天,觸怒了它的尊嚴,正準備不顧一切的撲擊過去,突然聽得公孫白一喝,不禁驚得目瞪口呆,緊緊的望着公孫白,眼中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
“人類,是你在說話嗎?是不是不想活了?”
經過短暫的驚愕之後,那大蟲居然迅速恢複了鎮定,發出一聲低低的吼叫。
我去,這老虎居然比非洲的獅子聰明!
“大膽,豈敢對本天神無禮!”公孫白怒喝道。
“裝神弄鬼,找死!”
那老虎蓦地大吼一聲前爪一搭,後腿再猛然一蹬,龐大的身軀便已經向着公孫白猛撲了過來。
衆将士大驚失色,然而爲時已晚,公孫白恰恰擋住了老虎,弩箭根本不可能傷到老虎。
周倉驚得魂飛魄散,正要向前而去擋住公孫白,卻見公孫白身形一閃,堪堪的躲過那老虎的撲擊。
那老虎一躍撲了個空,正要再次暴起,卻被公孫白猿臂一伸,狠狠的按住了虎頭,隻覺如同泰山壓頂一般,根本動彈不得。
嗷~
那老虎不甘的嘶聲怒吼,奮起全身之力想要躍起,卻發現那個被他當做一頓美餐的人類真如天神一般,任他百般掙紮,卻絲毫無濟于事,甚至他雙爪在地上拼命的抓刨,在地上刨出了一個洞,卻又被公孫白按進了洞裏。
其實此刻公孫白的内心也是崩潰的,心頭萬馬奔騰而過,忍不住罵娘。
你妹啊,這老虎簡直就要成精了,不但沒有被忽悠住,反而一言不合就暴起撲人,這智商倒也不賴。
公孫白惡狠狠的按住那老虎,怒罵道:“好你隻大蟲,竟敢偷襲本天神,信不信老子把你腦漿都打出來?”
那老虎被公孫白一陣折騰已然精疲力盡,終于徹底服氣:“人類,本山大王就當你是天神好了,放開我吧。”
公孫白左手按住虎頭,右手對着虎頭上就是一敲:“你娘的,到底服不服?”
那老虎痛入骨髓,急聲道:“服了,服了,我服了……”
公孫白這才松開手來,那老虎緩過勁來,慢慢的站了起來,如同鬥敗的公雞一般,搖着腦袋,不停的喘着粗氣,滿臉郁悶的望着公孫白,眼珠子滴溜溜直轉。
砰~
砰~
就在那老虎尚在喘氣之時,突然見得兩道光芒閃過,然後雙腿便傳來撕心裂肺一般的疼痛,骨頭發出咯啦的脆響,雙腿便一軟,撲倒在地。
它痛得額頭汗水直冒,眼中充滿絕望,憤怒至極的望着手提遊龍戟的公孫白:“你這卑鄙的人類!”
公孫白笑了,笑得很燦爛:“本天神就讓你知道什麽叫仙術!”
話音未落,那老虎雙腿上的疼痛感突然消失了,代之而來是兩股暖流緩緩湧來,漸漸的原本完全折斷的雙腿逐漸挺直,并慢慢的恢複了力氣,那原本已殘疾的老虎又變得神威凜凜起來。
這一刻,那老虎望着公孫白的神色除了敬畏還有虔誠,如同一隻貓一般溫柔的趴在公孫白的腳下:“大神,我服了,願追随大神左右,供大神驅遣……”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天空升起一輪明月。
山道上的燕軍,穿行在婆娑的樹影之中,緊緊的跟随在公孫白的身後,而公孫白則跨騎着那隻水牛般大小的猛虎,得意洋洋的向陳策所在的村寨奔去。
一個多時辰之後,尚在被窩裏呼呼大睡的山越賊酋陳策,被一陣巨大的喧嘩聲所驚醒,不等他坐起,已被幾柄鋒利的長刀抵住,乖乖的做了俘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