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尚香已然清楚的看到了前方的魚群和鳄魚,當即方向一轉,繞開前面鳄魚和鯉魚聚集的區域,往一旁遊去,衆江東将士也兵分兩路,向左右分别遊去。
然而,孫尚香等人不知道的是,此時水裏的魚群突然炸開了鍋,卻不是爲了争食。
“主人,水中有穿着黑衣服的人類靠近。”
“一個個手中拿着利器,不像是好人。”
“還有一個女人,我認得出來,那是個女人。”
那些鯉魚們争先恐後的彙報,而鳄魚群的彙報就顯得極其簡單。
“請主人下令,我們将那些入侵的蠢賊一個個咬死。”
公孫白眉頭一皺,稍一思索,當即下令道:“除了那個女人,全部給朕弄死!”
水底的江東将士從兩旁繞行,越來越靠近公孫白的座船,不少江東将士已從腰中掏出了飛抓,準備一旦靠近公孫白的座船,便要甩出飛抓鈎住船舷,然後一躍而上,以迅雷之勢襲殺公孫白。
左邊水裏領頭的那名江東将領,外号“金蛟”,水性極好,據說能在水中三天三夜不換氣,隻見他一手掏出飛抓,一手已攥緊了一柄短刃,躍躍欲試。
就在此時,他的眼前突然湧現出一團黑影,朝他的臉部奔來,那是一隻大鯉魚。“金蛟”大驚,剛要揮刀去刺那鯉魚,卻感覺腰部一陣劇痛傳來,似乎被一排利刃紮住了,全身動彈不得。
啪~
他的雙眼也被大鯉魚一個惡狠狠的擺尾擊中,眼前一片漆黑,緊接着身體突然不由自主的在水裏劇烈的轉動了起來,然後便失去了知覺。
死亡翻滾!
咕咕咕~
水面上冒起一陣又一陣的血水,一具具江東軍的屍身冒出水面,然後又沉了下去。也有人從水面上露出頭來,然後身子又被拽入水中,不久又冒出血水來。
十幾名身經百戰、縱橫江湖多年的江東水軍,被上百隻碩大的鯉魚團團的圍住,那些該死的鯉魚最喜歡幹的一件事就是擺尾擊打他們的眼睛,使得他們雙眼幾乎處于失明的狀态,也有擊打他們的背部和後腦的,而他們手中在水裏亂刺的利刃卻幾乎都刺空。
鯉魚群也罷了,雖然令他們手忙腳亂卻不緻有生命危險,真正的緻命威脅來自鳄魚,這些淡水中的戰神,隻要被他們咬上,便再無逃脫的可能,尤其是它們的死亡翻滾,幾乎就是一擊緻命。
這些訓練有素的鳄魚,被公孫白嚴禁以人類的血肉爲食,否則殺無赦,所以一旦發現敵人被咬死之後,便立即投入了下一場攻擊。
背後水浪翻騰,濃濃的血水湧了過來,遮住了孫尚香的視線,她驚恐的回過頭來,便見到了身後最後一名江東悍将被一隻巨大的鳄魚咬住了身軀,鮮血奔湧,那名江東悍将拼命的将手中的利刃朝鳄魚的身上紮刺,卻無濟于事。
那名江東将領發現了孫尚香,急忙拼命的揮舞着雙手,示意她快逃。
就在此時,又一道水浪翻滾而來,一道黑影直奔那江東将領,一口将他的脖頸咬住,血水如同噴泉一般奔湧而出。
孫尚香隻覺睚眦欲裂,蓦地回頭,雙腿奮力一蹬,飛速的奔向公孫白所在的座船,手中飛抓一甩。
嘟~
飛抓牢牢實實的抓在船舷上,與此同時,孫尚香抓着飛抓尾部的絲繩躍出水面,借着扯動之力,高高的躍起,直撲船頭的公孫白,手中的利刃在空中劃過一道閃亮的光弧。
她那婀娜多姿的身形,在緊身水靠的包裹下,顯示出令人你驚心動魄的曲線,身形在空中如同大鳥一般撲擊而下。
就在這一刻,她看到了公孫白俊美的臉龐,看到了那雙深邃的足以令她不能自拔的雙眼,心頭不禁一陣迷亂。
這一切隻在一瞬間,然後她便感覺到握刀的手腕上一緊,身子便被拽了下來,落在公孫白的身前。
手中的刀刃依舊指着公孫白的胸膛,但是卻無法再前進半寸,她看到了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
“你要殺朕?”公孫白臉上露出春暖花開般的笑容,似乎對面的女子不是要刺殺他的殺手,而是鄰家女孩前來做客一般。
“你殺了我兄長,我要報仇!”她怒目而向,絲毫沒有半點畏懼。
“兩軍相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朕别無選擇!”公孫白淡淡的說道。
“胡說,你不侵我江東之地,哪來的戰亂?”孫尚香怒斥道。
“這天下隻能有一個皇帝,隻有天下一統,才能徹底結束戰亂,百姓才能安居樂業。”公孫白聲音變得嚴肅起來,繼續說道,“更何況,江東孫氏并非不願攻我,隻是實力不夠而已,若是我實力不濟,孫策一樣會率軍直撲許都,否則江東六郡是怎麽打下來的?”
“你……”孫尚香一時語結,手中的短到也當啷一聲跌落在船頭。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她的臉上露出視死如歸的神色,緩緩的閉上了雙眼。
公孫白的視線落在那短刀之上,突然心中一動,松開了手,淡淡的說道:“你走吧,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孫尚香緩緩的睜開了眼睛,怔怔的望着他,望着那張令她魂萦夢牽的俊美臉龐,心頭似乎被什麽堵住了,眼中流露出無盡的哀憐。
爲何你要是燕帝,爲何我要是孫家之女,爲何我偏偏要對你心動?
她蓦地回過頭去,不再看公孫白,微不可察的擦了一下眼角的淚水,然後騰身一躍,鑽入水中,一陣水花過後,很快便消失在江水之中。
公孫白望着江水怔怔出神了一陣,然後附身撿起了那把曾對着他胸膛的短刀。
這是一把百煉鋼刀,雖然隻有兩尺多長,卻是寒光凜冽,鋒刃逼人,的确是一把好刀。
而他的視線卻落在刀锷處的一顆紅色的圓形突起上,他輕輕的按動了一下那個圓形突起,隻聽嘟的一聲,一道寒光閃過,那刀身竟然彈射而出,狠狠的射在甲闆上,入木三分。
公孫白将那刀身複回原位,收起了短刀,回頭道:“揮師東進,是該結束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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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百艘的燕軍戰船,正借着順流之勢,揚帆向着下遊駛去。
旗艦的甲闆上,甘甯神色凝重的眺望着遠方。自從那日在柴桑城下被馬忠射傷之後,他已低調了許久,但是這個連衣着花裏胡哨,喜歡身上挂滿鈴铛的錦帆賊出身的燕将,性格一向張揚慣了,哪裏肯甘寂寞,這次又率先請命攻打溧陽。
船行如風一般,數個時辰後,已是進抵溧陽縣境内。
溧陽,守将呂蒙,此時在江東屬于籍籍無名之輩,但是公孫白卻知道呂蒙的厲害,不敢讓張允等人出馬,所以答應了甘甯的請戰。
江風獵獵,船行漸急,就在即将接近溧陽城的南面時,甘甯終于看到了那面巨大的“呂”字大旗和黑壓壓的一片艦隊,足足有五六十艘。
甘甯眼中浮現出濃濃的戰意,手中的戰戟已高高的舉了起來,正要傳令擊鼓吹号,發動攻擊。就在此時,腳下的戰船忽然間劇烈一晃,本是順流而行的戰船,竟是忽然間不動了,而其餘前排并行的戰船,也同時像是撞上了什麽東西,統統都動彈不行,被阻在了水面之中。
甘甯臉色一變,急是喝問道:“戰船爲何不動?”
“回将軍,水底下有障礙物阻住戰船前行!”一名水軍将領急聲回禀道。
甘甯不覺臉色大變,戰船的下方似乎隐藏着什麽障礙物,卡住了船底,使船身無法前進半步。
大驚之下,甘甯急是下令水手們加力踩動輪槳,但無論水手們用盡了吃奶的勁,都無法讓戰船越過水面下的障礙物。
前排的數艘戰艦無法前進,後排的戰艦收止不住,紛紛的撞了上去。
一時間碰撞聲此起彼伏,上百艘的大小戰艦陸續相撞,如塞車一般,被堵在這淮水水道上,幸虧系統制造的戰艦極其結實,并無碎裂。
六七千燕軍将士的驚叫聲響成一片,尤其是那些艨艟小艦,被後面的鬥艦撞得船身劇烈搖晃,很多人站立不穩,撲通撲通的往水裏跳去。
淮水之上,密密麻麻的燕軍戰艦擠成一團,場面極其混亂。
下遊的呂蒙,一身白袍,身披大紅英雄氅,手執戰刀,昂然屹立在船頭,眼中殺機凜冽。
吳下阿蒙,雖然此時籍籍無名,卻是曾擊敗和斬殺關羽的赫赫名将,自然不會讓燕軍輕易過溧陽,兵犯太湖。
其實呂蒙的辦法也不并複雜,便是一連十數日來搜集了上千個車輪,将之用鐵鎖拴起來,投擲于淮水之中。車輪之上除了鐵鏈,還上面還不滿了鐵刺,令人難以靠近。
此時正逢深秋枯水季節,淮水水流并不大,上千個車輪這麽碗口粗的鎖鏈一連,便即沉入水底不會被水流沖走。而燕人的戰艦吃水又較深,車輪的高度就正好将燕艦船底卡住。
此計放在長江或是漢水這等大江大流中,自然是沒什麽用處,但用在七八十丈寬的江水中,卻是恰到好處。
區區上千個車輪和碗口粗的鐵鏈,就這麽輕輕松松的擋住了燕人的去路。
下遊處,看着前面水面上狼狽混亂的燕軍戰船,呂蒙眼眸中迸射出濃濃的殺意,冷冷道:“傳令下去,給本将用霹靂車投石砸之,轟爛這群燕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