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箭又快又急,直朝甘甯面門撲來,轉眼之間已在數尺之外。
說時遲,那時快,甘甯無暇做過多的考慮,擡臂往面門一遮,隻聽噗的一聲那箭便結結實實的紮在了甘甯的臂膀之上。
如此近距離的勁射,就連超硬鋁合金甲也遮擋不住,那箭頭破甲而入,透入了甘甯臂膀上的皮肉之中,所幸超硬鋁合金甲抵消了大部分沖勁,而甘甯臂膀上的肌肉極其硬實,那箭镞雖然入肉,卻未傷及骨頭。
嗷~
甘甯發出一聲狂怒的吼聲,右手揮戟斬斷左臂上的箭枝,然後狠命一夾馬腹,如同下山猛虎一般的朝馬忠狂奔而去。
“快放箭,攔住他!”
伴随着一陣嗡鳴,十餘支箭矢破空而出,在天空中劃出道道弧線向着甘甯襲去。
飛馳中的甘甯,單手舞動三叉戟舞作車輪一般,輕易的将襲來之箭彈開。
隻一輪箭射方罷,甘甯一人一騎,已如閃電一般殺至。
馬忠左右的十餘騎親軍,一窩蜂的便殺向甘甯,雖人多勢衆,但可惜的是,他們面對的卻是甘甯。
三叉戟如鐵幕般揮展開來,淩烈的戟鋒無堅不摧,在陣陣的慘嚎聲中,溫熱的鮮血漫天狂濺,殘肢與折斷的兵器四面飛落。
面對着部下被殘殺,馬忠心中豈能不震撼,隻是此刻想逃已經晚了,甘甯胯下的戰馬高達八尺五有餘,是公孫白從大宛帶來的極品良駒,他胯下的七尺戰馬怎麽來得及逃脫?
馬忠心中一橫,緊握着手中的刀柄,劍眉下的雙眸中,重新聚起沉着的勇氣。
正前方,甘甯騎胯着大宛良駒,如一道白色的閃電,輕描淡寫的撕破了阻攔他前進的十數名江東軍,眨眼之間已殺到馬忠的身前。
眼中殺氣陡然暴漲,目光如利刃般刺來。
馬忠蓦覺整個身軀已被一股瘋狂流轉的殺氣所包圍,心中忽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仿佛四周的空氣在一瞬間被抽幹一樣,令他幾近窒息。
心神震撼時,甘甯手中的三叉戟,已化作一道扇形之面,沒有激起絲毫的氣流,無聲無息的向着馬忠的脖頸割來。
馬忠深吸一口氣,鋼刀擎起,運起全身的氣力格擋。
當~~
空氣中,一聲耳欲聾的激鳴。
鉻鋼戰戟突破了硬樟木所制的刀杆,然後從馬忠的脖頸處閃過,馬忠的人頭立即飛了起來,摔落在地。
“偷襲者死!”
甘甯怒吼一聲,猶自不甘的一戟挑起馬忠的無頭屍身,高高的舉在空中,正要将其摔落在地,再縱馬踏爲肉泥的時候,突然一陣暈眩傳來,不覺右臂一軟,馬忠的屍身便掉落在地。
甘甯這才感覺到左臂上的傷口又痛又癢,全身一陣酸軟,頭暈目眩。
箭上有毒!
甘甯右手的戰戟緩緩的垂落在地,身子也軟綿綿的趴在了馬背上,那戰馬嘶鳴一聲,緩緩的邁開四蹄,向燕軍陣營中奔去。
就在此時,潘璋早已從親兵手中取了一把完好的戰刀,見得甘甯這般模樣,知道是箭上的毒發了,又見得馬忠陣亡,當即殺機大起,舞刀縱馬回頭反追甘甯而來。
殺~
對面燕軍陣營中的文聘看得真切,急忙一揮令旗,率衆攻殺而來。
然而爲時已晚,潘璋鞭馬如飛,轉眼就追到了甘甯的十餘步外,手中的戰刀已高高的揚起,意欲一擊絕殺甘甯,以報馬忠被殺之仇。
“甘将軍!”
眼見得潘璋已追近到甘甯的馬後,而甘甯完全如同昏迷過去了一般趴在馬背上,文聘驚駭至極,一邊嘶聲高呼試圖喚醒甘甯,一邊縱馬狂奔。
哈哈哈~
潘璋縱馬追上甘甯,發出一陣毛骨悚然的獰笑,手中的長刀在空中劃過一道閃亮的光弧,朝甘甯的馬屁股劈去,意欲先斬其馬,再趁機上前取甘甯之首級。
突然一道寒光詭異的破空而來,如同來自虛空一般,直奔潘璋的胸口而來,此時潘璋的胸前空門大開,根本避無可避。
噗~
那道寒光破甲而入,結結實實的紮在了潘璋的胸口。
當~
潘璋胸膛被紮進去了三道口子,然後三道利刃又破背而出,身子也被那強勁的推力推得往後一仰,手中的戰刀跌落在地。
“你……”
潘璋口中鮮血狂噴,不可思議的望着面前突然回身而起,持三叉戟刺入自己胸膛的的甘甯,滿臉的震驚和恐懼之色。
甘甯一松手中的戰戟,潘璋立即身上帶着戰戟跌落于馬下。
“子龍将軍傳授的回馬槍,果然好用……”甘甯喃喃自語了一句,又是一陣暈眩傳來,再也無力支撐,砰然跌落于馬下。
這次是真的完全暈了過去。
刹那間的變化,将城上城下的江東軍和燕軍都驚呆了。
就在此時,文聘已縱馬而來,飛身下馬,一把抱起甘甯的身軀,然後回身上馬,高聲吼道:“全軍出擊,攻下城樓!”
嗚嗚嗚~
号角聲響起,衆燕軍喊殺聲震天,推着攻城器械,如同潮水一般向柴桑城湧來。
失去主将而群龍無首的江東軍,隻是稍稍抵抗了一陣,便紛紛棄守,往柴桑的南面亡命逃竄而去。
就在柴桑城被燕軍攻陷的次日上午,公孫白已率軍抵達。甘甯正當壯年,身體抵抗力極強,而馬忠的箭頭雖然淬毒,但并非見血封喉的那一種,故此甘甯雖然昏迷不醒且發着高燒,但是健康值仍舊在35以上,被公孫白施以命療術,頓時痊愈。
大軍抵達柴桑之後,公孫白以柴桑爲駐點,開始準備進攻彭蠡湖的水戰。
……
彭蠡湖,即今鄱陽湖。“彭者大也,蠡者,瓠瓢也”,彭蠡湖即取鄱陽湖形如大瓢之意而爲名。
漢末時的彭蠡湖比起今天的鄱陽湖的水域要寬廣得多,也要清澈得多。行船于湖上,一眼望不見邊,隻見得遠處煙波浩蕩,水霧茫茫。
上百艘艨艟鬥艦自柴桑而出,自鄱陽湖的“瓢口”而入,逐漸到達水域深處,四處搜尋。來者正是燕軍中的荊州水軍蔡瑁部。
一直以來,水軍的先鋒都是甘甯的飛虎營,一時間甘甯的風頭無兩,使得甘甯逐漸有點自傲起來。而自柴桑城下被馬忠暗箭所傷之後,公孫白爲敲打甘甯的傲氣,此次特意将先鋒大任交于蔡瑁的荊州水軍。
蔡瑁自然是珍惜這次難得的表現機會,率衆在彭蠡湖四處打探,搜尋将軍的蹤迹,卻搜索大半個彭蠡湖依舊未見蹤影。
“有敵軍來了!”邊上的親兵突然喊道。
蔡瑁擡頭望去,果然見得數隻走舸在水面上飛馳,如同離弦之箭一般朝燕軍的戰艦群疾奔而來。
“迎上去!”蔡瑁急聲道。
當下便有數艘艨艟出列,向敵軍的小船沖殺而去,艨艟上的荊州軍已然高高的舉起了弩箭,随時準備射殺敵軍。
就在敵軍的走舸奔到近前百餘丈外的時候,突然在水面上轉了一個大彎,竟然朝兩旁轉頭而去,衆燕軍艨艟戰艦自然不甘舍棄,也随即準備調轉船頭前往追襲。
嘩啦啦~
就在此時,蔡瑁的耳朵突然間豎了起來。
他隐約似乎聽到了什麽異動。
那是水浪聲,從前方而來,越來越近,越來越響,轉眼已似滾滾怒濤而來。
蔡瑁本能的向着前方望去,極目遠眺,透過漸散的江霧,朦朦胧胧的似乎有一大片的黑影在飛快的逼近。
“那是什麽?”蔡瑁滿臉驚恐之色。
水浪聲之聲愈烈,竟似有百舸千流正在浩浩蕩蕩的沖來,而那江霧中的影像也越加的龐大,俨然如一片黑色的烏雲一般在不斷向前的湧來。
突然之間,前面出現驚懼至極的慘叫聲,壓過了那越來越近的水浪聲,蔡瑁驚恐的望去,隻見那幾艘追襲的艨艟戰船,其中兩艘戰船不知爲何已然栽倒入水,慘叫聲正是翻落水中的燕軍所發出。
就在蔡瑁尚在驚疑之間,餘下幾艘艨艟又接二連三的翻倒,恐懼而絕望的慘叫聲大起,響徹了整個江面。
蔡瑁的心一下子頂到了嗓子眼,刹那間如同窒息一般,整張臉湧上了前所未有的驚駭。
轉眼之間,那數艘艨艟落水之處,慘叫聲又突然消失了,隐隐見得江面上鮮紅一片,緊接着水浪翻滾而來,黑壓壓的一片黑色的影子推動着滾滾的水浪繼續向荊州軍戰艦襲來。
“水怪,有水怪!”前頭戰艦上的有人凄厲的大喊。
嘩啦啦~
水浪滔天,那一片翻滾的黑色巨浪已然湧進荊州水軍的戰艦群,緊接着不少在戰艦之間負責聯絡的走舸瞬間倒入水中,一個接一個的燕軍士兵在水中慘叫,鮮血飛濺。
嘩~
這一次,蔡瑁親眼見到一團黑色的影子閃電般從水面竄出,攀上一艘走舸的邊沿,将一名燕軍士兵一把扯入水中,那名水軍驚恐的舉着兵器對着那黑色的影子猛砍,卻似乎無濟于事,很快便無聲無息的沉入水裏,隻留下水面上通紅一片。
“我的天,這是什麽怪物!”蔡瑁驚得魂飛魄散。
很快,湖面上的走舸已被掃蕩一空,緊接着那些艨艟也在水面上搖搖晃晃,又有不少艨艟戰船被一團團黑影撞倒,慘叫聲不絕于耳。
轟~
他的座艦下面似乎被什麽東西狠狠的撞動,也搖晃了起來,幸虧鬥艦過于龐大,這種晃動根本無法動搖其本身。
“退,快退!”蔡瑁驚得面無人色,失聲大喊。
嗚嗚嗚~
江面上響起了凄厲的号角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