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柔這一問,不覺也引起了劉虞的注意,神色變得微妙起來。
閻柔這一問很顯然是很失禮的,以小小一個中郎将的身份,敢在大庭廣衆之下質問堂堂國公,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但是自劉協被弑之後,劉虞一直恨不得将曹操碎屍萬段,心底也想知道這個答案。
此時的公孫白,恨不得一把将閻柔扯下馬來,活生生的按在地上踩死。從理論上來講,公孫白就算就地将閻柔正法,也不會有太大的後遺症。如今他已坐擁九州之地,擁兵五十萬,可以算是這天下最強悍的男人,擁護劉虞固然能在政治上加分,然而沒有劉虞這張牌,也不會差到哪裏去。如今能夠算得上他的對手的,有關中的曹丕,西涼的馬騰,江南的劉表,江東的,漢中的張魯,益州的劉璋,然而這些對手就算結成聯盟讨伐他也未必能讨好去,更何況這些對手根本就不可能結盟。隻是他雖然實力強大,卻不是個狂妄自大的人,擁護劉虞能對他一統天下減少很多阻力,更何況他和劉虞之間十年的情誼,撕破臉皮的可能性很小。
“大膽閻柔,陛下和魏公之前,豈有你問話之理?”公孫白身後的趙雲,當即怒聲呵斥,聲音雖然不大,卻是殺氣騰騰。
“你……”閻柔氣得七竅生煙,但是卻無言以對,别說公孫白面前他沒說話的份上,就算趙雲這個征東将軍之前,他也真沒說話的地兒。
公孫白趁機打了個哈哈,和劉虞扯了幾句類似老母豬的産後護理問題,轉移了話題,然後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奔入了許都。
“陛下萬歲!”
“陛下萬歲!”
“陛下萬歲!”
就在劉虞的車駕進入東門那一刹那,許都城東門大街兩旁的百姓瞬間激動到了極點,呼喊聲如同排山倒海一般。
就如宋丹丹所說的“那場面,那氣派,那家夥,紅旗招展,鑼鼓喧天,人山人海,裏三層外三層”,非但劉虞被衆百姓的高漲的熱情帶動得激動起來,不停的向兩旁招手示意,就連閻柔也忘了剛才那茬兒,揮舞着鞭杆如同凱旋的将軍一般。
十裏紅毯一直延伸到許都皇宮,皇宮門口,郭嘉、龐統、陳群、荀彧、楊彪、荀攸等人早已率着文武百官恭候多時,見到劉虞的銮駕到來,紛紛向前拜倒。
終于,迎接新帝入皇宮的任務,總算有驚無險的完成了。隻是公孫白心中卻多了一道烏雲。
他娘的,有閻柔和鮮于輔兩個喜歡挑撥離間的傻逼在,遲早得玩宮鬥……這顯然不是公孫白願意看到的。
然而,他更沒想到的是,這場明争暗鬥比他預想來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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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都城,經過兩個月的整頓之後,又恢複了昔日的繁華,尤其是天子入許都以來,更加熱鬧。
而生意最火爆的則是酒樓和青樓。那些得了軍功和獎賞的士兵,手裏揣着大把的銀錢,再加上征戰了一年多,一旦閑下來,自然要找發洩的地方。而酒和女人,則是最好發洩的地方。别說那些大酒樓和青樓生意火爆,就算是那些小飯館也是座無虛席,而街頭巷尾,則多了不少擦着滿臉的廉價脂粉、扭捏作态的半老徐娘們,見到身着铠甲的兵士經過,便會揮舞着手中的羅帕,嬌滴滴的喊上“爺,進來玩一會嘛”。
至于許都城最大的酒樓——萬福樓,更是生意火爆異常,就算是正午過了用餐時間,依舊賓客滿座。
萬福樓最右角,最好的一處雅座,此處即可往右觀看洹河上的風景,又比起其他地方顯得清淨了許多。一群身着铠甲的官軍,正在一邊痛飲一邊暢聊。
“當年,魏公還是公孫家五公子,神劇白馬義從曲軍侯一職,俺老管率十萬黃巾大戰幽州軍,雖然不敵,卻也殺得血流成河,最後力盡被擒,魏公聽得俺老管被俘,親自帶着好酒好肉登帳造訪,和俺老管聊了三天三夜,俺老管終于被魏公之大義所動,勉爲其難的入了夥……”
桌案旁邊,一名如同半截黑塔的壯漢,正光着膀子,露出一身油光發亮的肌肉,正扯着大嗓門在吹牛,正是墨雲騎中郎将管亥。
在他身旁的都是墨雲騎中軍司馬以上的将領,雖然知道管亥這牛皮吹得沒邊,卻也聽得哈哈大笑。
在他們身旁不遠的地方,幾名頭戴武冠、身着紅袍、腰懸寶劍的漢子正在喝着悶酒,這裝束正是虎贲營的将士打扮,正中一人約二十五歲的青年人,不時的冷眼朝管亥那邊掃視一下,滿臉不屑之色。
“那日張曼昱率大軍二十萬殺來,隻見魏公單騎策馬而來,迎着黃巾軍帥旗大吼一聲‘斬’,張曼昱的頭顱便應聲而落,雙方三十萬大軍都驚呆了,魏公這是千裏取人頭如探囊取物啊,其實你猜怎麽着——那是俺老管一刀斬殺了老張,哈哈哈……”
“砰!”
管亥和衆将笑聲未絕,隻聽酒樓上傳來一陣清脆的響聲,衆人紛紛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隻見那群武冠紅袍的虎贲之中,那名一直朝管亥那桌張望的青年長身而起,滿臉的怒氣勃勃,在他的腳前摔落了一隻酒壺,撒得滿地都是酒水。
那人高聲怒吼:“掌櫃的,給老子滾過過來,他娘的這酒樓還想不想開了,什麽阿貓阿狗都放進來,吵得老子酒都喝不安生!”
“喲呵!”管亥臉色一變,騰身而起,将手中的酒樽也往地上一掼,怒目圓睜,踩得樓闆咯吱咯吱作響,殺氣騰騰的走了過來,立在那人面前。
“你他娘的什麽玩意,敢在老子面前耍橫?”管亥醉意熏熏的,口中酒氣直噴,指着那人的鼻子罵道。
隻聽得一陣長劍出鞘的聲音,那群虎贲手中長劍直指管亥,其中一人怒聲吼道:“虎贲閻左仆射在此,休得放肆!”
“嚯嚯嚯~”管亥挺着胸,鼓着大肚子,發出一陣如同蠟筆小新般的笑聲,滿臉譏諷的神色,“虎贲左仆射,好大的官兒,吓倒本将了。”
在他身後,數名墨雲騎軍司馬已然提着百煉鋼刀圍了上來,有人呵斥道:“區區左仆射,六百石的官兒,也敢在此嚣張,我們管将軍乃墨雲騎中郎将,就算是閻柔來了,也得給管将軍施禮,你算什麽東西?”
那人正是閻柔的侄兒,名閻堅,聽得衆墨雲騎将領奚落閻柔,愈發不忿,怒氣勃發,惡從膽邊生,當即發出一聲冷笑,罵道:“一個庶子出身的主子,一條黃巾賊出身的狗,沐猴而冠,豺狼當道。”
管亥他雖然聽得半懂不懂的,但卻知道這貨不但罵他是狗,連公孫白都給罵了,瞬間臉色變得通紅,雙眼瞪得滾圓,兇光大盛,指着閻堅一字一句,咬牙切齒的吼道:“你他娘的再說一遍!”
閻堅臉上露出有恃無恐的神色,指着管亥哈哈大笑道:“莫非你敢動爺不成,爺今夜值守陛下寝宮,若是傷了半根毫毛,就算公孫白那庶子出面,也……”
砰~
第一拳,正中鼻子,鼻子歪到了一邊,鮮血直流,好似開了個油醬鋪,甜的、鹹的、酸的、辣的一發都滾出來了。
第二拳,正中眼眶際眉梢,打得眼棱縫裂,烏珠迸出,好似開了個彩帛鋪,紅的、黑的、紫的都有。
第三拳倒沒打中太陽穴,而是重重的擊在胸口,隻聽骨骼碎裂聲,一口鮮血狂噴而出。
至于其他虎贲,轉眼之間便被幾名墨雲騎軍司馬全部放倒在地,被百煉鋼刀抵住了喉嚨,動彈不得。
……
皇宮,禦花園。
此時正是菊花綻放的季節,公孫白雖然受後世的影響,菊花這玩意開得再鮮豔燦爛,也提不起神來,心頭總覺得有股淡淡的、輕輕的惡心。
然而架不住興緻勃勃的劉虞,隻得在一處亭台中陪着劉虞一邊飲酒,一邊賞菊,順便談談家國大事。
徐晃、于禁、樂進、劉晔等新投曹營謀臣武将,都拜爲将軍,其中徐晃更是被拜爲平北将軍。
而荀彧、楊彪、荀攸等一幹漢臣,也各自得到封賞,其中荀彧拜爲太尉、楊彪拜爲司徒、荀攸拜爲司空,荀氏一門,叔侄兩人同時位列三公,在史上是絕無僅有的,這種殊榮的影響恐怕至少是百餘年。
天子和權臣之間,意見基本一緻,故此相聊甚歡,聊着聊着就跑偏了題,幽州的風霜、并州的雪、遼東的谷麥、冀州的風土人情……天文地理,無所不聊。
不知何時,卻又聊到了皇室家事來。
“和兒年已近五十,經子明仙術治療之後,身體倒是好了,隻是近年來妻妾成群,卻依舊無所出,隻添得數女,唉……”劉虞無奈的歎道,眉頭微微蹙起,雙眼卻朝公孫白望來。
公孫白自然知道他的意思,無奈的苦笑道:“生男生女,上天注定,非人力可爲,請恕微臣無能……”
劉虞神色一黯,将話題又轉移到孫女劉淩身上,話也更多了起來。
“這丫頭,不知懷的什麽心思,都已年近二九,還未嫁的出去。多少世家翩翩公子,大臣家中的青年才俊,都入不得她的眼,總道是要再孝順祖父幾年,朕這把老骨頭了,要她陪甚?好生尋個人家嫁了,帶着小外孫來看朕才是真正的孝順,唉……這丫頭當年承蒙你救她一命,對你甚爲崇拜,若是有機會給朕勸勸她……”
公孫白隻得搖頭哭笑,年近二九可不是二十九,而是十八歲,都沒成年就被當做剩女了,我去……
正閑聊間,突然一個小黃門急匆匆的奔了過來:“啓禀陛下,大事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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