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如梭,很快到了建安八年(即公元202年)。
這年春天,魯公曹操恰逢四十八周歲誕辰,曹操大會文武于許都,設宴慶賀。
颍水滔滔,波濤蕩漾,河岸邊搭着一個高達五六米的三層高台,正西面有一道寬敞的台階直達高台頂部。
高台四周及上下都站滿了披甲持戟的護衛士兵,顯得戒備森嚴。
黑壓壓的一片虎衛軍和文武官員簇擁着曹操緩緩而來,爪黃飛電馬背上的曹操,頭戴鑲嵌着明珠的金冠,身穿綠錦羅袍,玉帶珠履,憑高而坐,程昱、夏侯惇、夏侯淵等主要文武分立兩旁,而典韋和許褚則一個持戟,一個持刀,如同兩尊門神一般立在他的身後。
在衆人之中最顯目的是一個身着紅袍的白胖文士,年紀已然五十多歲,靠着曹操極近,一邊和曹操談笑風生,又與其他文武都能輕輕聊上幾句,顯得十分活躍。
此人正是新投了曹操的賈诩,大漢曆史上真正的毒士,當年董卓被呂布所殺,李傕和郭汜等人早已望風而逃,漢室剛剛恢複一點生氣和威嚴,然而此人卻挑撥和鼓動李傕和郭汜率西涼人造反,再次攻破長安,從此掀開了劉協數年被虐的苦難史,而天下諸侯原本還遮遮掩掩,尚在割據的啓蒙階段,而李傕和郭汜之亂後,天下才真正的大亂,群雄并起。
而他最得意的一次奠定毒士之名的經典之作,則是在宛城之戰中,幹掉了曹操的長子曹昂、侄子曹安民和第一猛将典韋,以及絕影寶馬,而曹操更是險些喪命,當然由于公孫白的橫空出世,使得曹操一長段時間對南面都沒有動作,宛城之戰并未發生。
一句話能害死上千萬人的性命,再一句話能讓曆史上的三國第一諸侯曹操丢掉半條性命,的确不愧于毒士之稱,而且有算無遺策之稱,其智力值高達98,在整個漢末都在前五之列。
謀士有三種:謀己,謀人,謀天下。賈诩過于沒有節操,以謀己爲首要,隻要自己好,什麽狠辣的毒計都能出,一向并不被公孫白喜歡,否則此人一直守着張繡在宛城,怎麽着他也要派人去招攬一番。
但是曹操得到賈诩之後如獲至寶,又因與曆史上曾用人肉當幹糧的程昱情投意合,受程昱推崇備至,使得賈诩一投曹操便被拜爲執金吾,封都亭侯,留參司空軍事,成爲曹操麾下的紅人。
按道理這樣一個初投的叛将,一來就居高位,應該會受人才濟濟的曹操麾下文武排斥才對,然而賈诩卻不然,他隻花了半月時間結交衆人,便令一般文武将他當做自己人,很少有排擠他的,可見其謀己之能。
宴會正式開始,衆人紛紛舉酒向曹操慶賀,一時間高台上氣氛十分熱烈。
酒過三巡之後,高台上鼓樂聲起,号角争鳴,宴會的重要節目——閱兵正式開始。
遠遠一片塵土緩緩揚起,一路步兵從左邊緩緩出列,像一條長蛇一般蜿蜒而出,仔細看過去這些步兵都是身材極其魁梧,膀闊腰圓,神情極其彪悍,頗有降龍伏虎的架勢,個個身着鐵甲,右手執長劍,左手持盾,殺氣騰騰,戰意滔天,這是典韋和許褚所領的虎衛軍,據說是曹操麾下的最強步兵,攻擊敵軍時如猛虎下山,迅猛至極,曆史上多次救曹操于危難之間,在許褚傳裏面也有道“初,褚所将爲虎士者從征伐,太祖(曹操)以爲皆壯士也,同日拜爲将,其後以功名爲将軍封侯者數十人,都尉、校尉百餘人,皆劍客也。”
緊接着,台下響起如雷般響起馬蹄聲!
八千精騎洶湧而來,人人身着玄色皮甲,像白馬義從一樣腰懸大黃弩,手執精鋼長刀,騎着精良的西涼駿馬。他們的馬不像白馬義從那樣整齊劃一的白色,但是卻每匹都是西涼馬中的精良品種,從蹄聲的整齊和輕快雖然略遜于白馬義從那清一色的八尺高以上的戰馬,但是并不在墨雲騎之下。
當衆人還在震撼于這片光彩奪目的騎影時,突然衆虎豹騎兵紛紛解下大黃弩,高高的舉起,弩臂上無箭,模拟奔馳騎射。可是看他們那娴熟的瞄射動作,你會感覺真要是射出利箭來,必然是例無虛發。那一張張弓都是五石的大黃弩,一旦射中兩三層皮甲都擋不住。
弩箭虛射了兩輪馬上的騎士們挂上大黃弩,舉起鋼刀呼嘯沖刺而來,閃亮的鋼刀在日光下閃出一片片奪目的光芒。
一百人一排,一共二十排,每列之間留出很大的空隙,以讓出部分敵人留給後面騎兵攻擊。
車懸之陣,碾壓式攻擊,普通步兵在這種滾滾鐵流的攻擊下,即使人數高過數倍也是一擊即潰。
虎豹騎,曹操縱橫中原無敵的虎豹騎,正是這隻無敵的騎兵,摧垮了呂布的徐州軍,尤其是在對泰山賊一戰,使得三萬泰山賊一沖即潰,才使得呂布一路潰敗,不過半年時間便被困死在下邳。
這隻虎豹騎可謂是曹操下了極大血本訓練而成的。他們手上的長刀居然都是灌鋼缳首刀,那可是曹操千方百計從冀州買回來的灌鋼農具,再讓鐵匠重新回爐打制而成的;他們胯下的七尺五以上的良駒,都是曹操花重金從西涼購買所得;而那些大黃弩,更是聚集了中原數州的能工巧匠精制而成。
再往後則是夏侯惇所率的青州兵和早先起家的兖州兵,也是秩序井然、精神抖擻,顯得十分精壯。
一隊隊兵馬自台下經過,那一片兵甲的海洋,令曹操不禁志得意滿,開懷大笑,豪情陡增。
曹操突然擡起頭來,望向旁邊不遠的賈诩,笑道:“文和,你觀吾之兵馬如何?”
賈诩笑道:“魯公之兵馬極其雄壯,賈诩曾觀荊州和江東兵馬,盡皆不如也。”
曹操神色微醉,又笑問道:“劉表、孫策,皆碌碌也,不提也罷,公觀較之公孫小兒如何?”
賈诩神色微微一愣,笑道:“下官長居西涼和南方,未曾見識北地兵馬,不過聽聞公孫白麾下有精騎三萬,而虎豹騎才八千,恐怕稍有不及,而曹公擁有步兵三十萬,而公孫白不過十萬,此乃曹公之優勢也,故以下官所觀,曹公與公孫白,實力相差無幾,若是交戰,勝負之間隻在臨場應變耳。”
曹操神色微變,随即大笑道:“文和真耿直之士也,倒也暢快,然曹某恨那公孫小兒已多時,恨不得揮師北上,爲我主一統河以北之地,順便報昔日所辱,諸公以爲如何?”
他最後這一句話,卻是對身邊的文武官員所問的,衆人面面相觑,沒人應答。
因爲誰都知道,北面的那人,絕對是一隻強悍的猛虎,一不小心可能就會被咬得血肉模糊甚至喪命(參考八達嶺公園下車之事),更恐怖的是其出道以來未嘗一敗,誰也不敢輕易發表意見。
曹操醉酒之間,見衆人盡皆不語,不覺大怒,當年公孫白隻率五百白馬義從,輕騎策馬揚鞭入許都,屢次打壓他,更是當衆取消了他“劍履上殿、贊拜不名”的特權,多年以來,他一直耿耿入懷,如今他已坐擁中原五州膏腴之地,麾下千乘如雲,萬騎如雨,早就想揮師北上,一統河北之地,今見得麾下文武都不答話,自然是怒氣攻心。
突然聽賈诩哈哈一笑道:“主公與公孫白,勝負在五五之數,下官有一計,或許可破此均衡之勢,如此北伐之戰,勝算或許能高了不少。”
曹操一聽,立即轉怒爲喜,笑問道:“願聞文和之高見。”
賈诩拿起案幾上的酒樽,輕輕的飲了一口之後,正色道:“公孫白的實力雖然與主公相當,然後交戰之勝負,并非全由實力而定,吾觀公孫白之所以縱橫北地無敵,無非有三寶而已,若除其三寶,則北地軍馬不過土雞瓦狗耳。”
曹操心中一動,問道:“哪三寶?”
賈诩道:“第一寶乃公孫白本人,此人有千年難得一見的妖魔,精通妖術,能瞬間變出作戰器械,屢屢出奇兵,使得交戰對手猝不及防而入其彀中,而且其擅長制作兵甲,雖然曹公聚五州之地的能工巧匠精制兵甲,卻仍然不如也,若能去之,自然北地之兵盡作鳥獸散,不複爲患也;第二寶乃北地騎兵,猶以白馬義從爲甚,其擅長騎射,來去如風,沖鋒陷陣之能,無出其有者,多年以來,公孫白縱橫北地,橫掃群雄,步卒隻是爲輔助而已,故北地騎兵爲公孫氏之又一寶也;第三寶,乃郭嘉也!”
曹操和身邊的諸将不覺齊齊動容,驚呼道:“郭嘉?”
賈诩點頭道:“郭嘉之智,甚于鬼妖,神秘莫測。公孫白征戰之時,每每遇到難處,盡皆賴上郭嘉,逼其想出破解之策,然而郭嘉卻屢屢不辱使命,智計百出,使得公孫白才縱橫北地,無所不利,若無郭嘉,公孫白恐怕難有今日之功。剛才下官說了,曹公與公孫白實力相當,唯在臨場交戰之際見分曉,而若論郭嘉臨場應變之能,天下無出其右者。公孫白身邊亦不乏謀士,然沮授、田豐、田豫之輩,隻可謀勢,不可謀戰,謀戰者,唯郭嘉也!”
曹操的酒意醒了一般,看看左右都是心腹之将,示意賈诩靠近過來,這才低聲問道:“莫非文和欲讓本官除去郭嘉,斷公孫白之臂膀?”
賈诩也壓低聲音,笑道:“公孫白爲北地之主,自然護衛森然,而且其武藝高強,又通妖術,就算是其落單,也未必能除之,若想殺公孫白是難上加難;北地騎兵,自是更不消說,非匹夫可除;而郭嘉此人爲無形浪子,放蕩不羁,好酒好風月,尤其是出入風月之地時,身旁護衛不會太多,隻需一武藝精絕的劍客便可除之。”
曹操哈哈大笑,心中十分暢快,當即舉樽笑道:“此真毒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