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白馬軍給鮮卑人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當年鮮卑人的彈汗山王庭就毀于他們之手,至今有人想起那道“高過車輪者皆斬”的号令就不寒而栗。
“天哪,這群漢人瘋了,爲了區區一個村莊就派主力精銳部隊千裏迢迢來複仇!”
這一刻,阿勒泰心底湧出一股深深的驚駭和戰栗,滿臉不可思議的神色。
“殺!”
趙雲厲聲狂嘯,傳令兵用力擊響了背上身上的小鼓,急促的戰鼓聲和迎風飛揚的戰旗指引着衆白馬義從,身後的将士們緊緊跟上,奮勇殺入。兩側隊伍也蜂擁而至将鮮卑人的邑落團團的圍了起來,所有的将士都握緊了手中的武器,長刀如雪,箭矢如雨,帶着死神的獰笑,撲向茫然失措的鮮卑人。
“殺!”
左翼部隊的主将文醜怒吼一聲,長槍飛舞,一口氣挑翻兩名舞着戰刀沖上來攔截的鮮卑人,戰馬飛過的那一刹那,他槍交左手,右手拔出環手刀,戰刀電然而下,斬下了一個鮮卑人的首級。血淋淋的髡頭飛起在半空中,被狂奔的戰馬一撞,滾落塵埃。
他舉刀長嘯,面目猙獰,身後将士們見他如此勇猛,一個個戰意滔天,殺得更是淋漓暢。
三支隊伍,像一柄鋒利的三股叉,狠狠的捅入了鮮卑人的大營,迅速的切入,鮮卑人亂作一團,根本沒有還手之力,他們被箭射倒,被鋒利的長刀劈殺,被飛馳的戰馬撞倒,在翻飛的馬蹄下,很快失去了生命,血流遍地。
咚咚的戰鼓聲中,鮮卑邑落之内,烈火熊熊,馬蹄聲如雷,喊殺聲震天,到處都是鮮卑人的哀叫聲和哭喊聲。
所有鮮卑人都不應該忘記,一個多月前,他們也是這樣沖襲那個漢人村落的,一樣的烈焰通天,一樣的血流成河,他們舉着長刀,縱馬在漢人的村落中來回馳騁,一邊發出得意的、猙獰的大笑,一邊提刀肆意砍殺,倒在他們刀下的,有白發蒼蒼的老叟,有尚在吃奶的童子,更有那極力反抗的漢人精壯男子,即便是女人,年紀過大的,一樣無情斬殺。
想想當時他們快馬彎刀,談笑之間殺人如麻,是何等的快意,隻是想不到一個月時間之後,他們也和昔日的漢人一樣,成爲了勝利者的刀俎下的魚肉,任人宰割。
“該死的,阿勒泰小帥不是說漢人不會來複仇的嗎?”有人驚駭的大喊。
話音未落,一枝利箭便已穿透了他的胸膛,緊接着一柄鋒利的橫刀,如同切豆腐一般将他的頭顱削了下來,摔落在地。
人如虎,馬如龍,蹄聲如雷,急進如風,鮮血随着那一柄柄精鋼缳首刀和百煉鋼鍛造的橫刀,漫天飄舞。
一個上千人的鮮卑大邑落,如今成了人間屠場。
慌亂之中,阿勒泰打馬回頭就跑,企圖沖出重圍,就在此時背後傳來一聲怒吼,那阿勒泰大吃一驚,剛剛回身時,文醜已催動翻羽神駒殺近,阿勒泰來不及思索,急是本能的揮起長刀相擋。
隻是文醜這一擊來勢太快,大槍的力道勢如開山,隻聽“铛”的一聲,阿勒泰手中的長刀,竟是脫手飛将而出。
一招之際損折了兵器,阿勒泰驚駭之餘,更是氣血翻滾,幾難坐穩。
這時,文醜如風一般從他身邊抹過,錯馬而過時,猿臂探出,呼的便将他從馬上拖了下來。
不到半個時辰,戰鬥徹底結束。
這是一場完全不平等的對戰,按照公孫白的說法,就是飛虎隊夜襲南山敬老院層次的戰鬥。五千白馬義從身無片傷,而這個一千二百人的大邑落,被斬殺了四五百人,其餘的全部成了俘虜,被團團的圍在邑落正中的空地上,瑟瑟發抖的縮成一團,驚恐的望着四周殺氣沖天的白馬義從。
趙雲随意的抖了抖手中的龍膽亮銀槍上的血珠,沉聲道:“按照魏公的命令,婦孺不問,男子過車輪者皆斬!”
人群中的鮮卑男子嘩然大亂,有人嘶聲怒吼着沖了出來,想要和趙雲拼命,然後瞬間便被白馬義從劈殺于地。
血雨紛飛之中,衆漢軍一連斬殺了上百名鮮卑男子,人群之中終于逐漸安靜了下來,縱然是符合被斬的條件的鮮卑人,也失去了反抗的勇氣,默然等死。
就在此時,一名鮮卑男子突然站了起來,緩緩的走出人群,朝趙雲彎腰一拜,嘴裏叽裏咕噜的說了一大通。
一名精通鮮卑語的白馬義從急忙向前翻譯:“他說,他不是這個邑落的,他是相鄰邑落的小帥阿古拉,從未冒犯過漢人,隻是受阿勒泰之邀,前來做客的,請将軍饒他一命。”
趙雲讓那名白馬義從詢問過幾名鮮卑婦孺,得到确認之後,這才冷笑道:“很好,正好魏公需要一人向轲比能下戰書,給他一匹快馬,讓他通知轲比能,就說他們鮮卑人冒犯了我們大漢魏公,請轲比能速速前來向魏公認罪,否則必将鮮卑滅族,如同匈奴一樣!”
于是,那倒黴的邑落小帥阿古拉,被割去一隻耳朵,然後騎上一匹快馬,奔往龍城方向而去。
緊接着,屠戮漢人村莊的元兇禍首阿勒泰,被綁在立柱上,被活生生的千刀萬剮,淩遲處死,邑落中所有的鮮卑男子全部被斬殺了幹淨。
邑落中上萬頭牲畜,隻有一兩成給那些留下的婦孺度日,其餘全部被漢軍搜刮一空。
漠北草原,綿延千裏,若想橫征大漠,光靠從中原和北地運來的糧食還是不夠的,所以公孫白定下的戰略就是以戰養戰,以牛羊的乳汁和鮮肉,再配上漢軍的糧食一起搭配吃,不但能減少糧草的消耗,還能确保士兵的營養,使其保持充沛的體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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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城,原本乃匈奴汗國之王庭,也是匈奴單于祭祀龍神之處,故名龍城。大漢飛将李廣曾奇襲龍城,被稱爲“龍城飛将”。
此刻的龍城,卻是鮮卑部落大人步度根和扶羅韓的駐地。
在轲比能的大軍攻伐之下,步度根和扶羅韓的兵馬節節敗退,終于答應向轲比能投降,今日便是會盟之日。
在會盟之前,雙方的特使已經達成了一緻的意見,鮮卑諸部落奉轲比能爲鮮卑大單于,下立鮮卑八部,八部大人依次排座,其中以步度根和扶羅韓爲首,餘下包括素利部、拓跋部、彌加部、慕容部、厥機部、宇文部。
龍城的城頭遍插錦旗,城内城外,秩序井然,張燈結彩。
一座高達七尺的大土台,昂然立在龍城西門之外,四周圍滿了鮮卑騎兵,高台之上更是旌旗林立,正中的一杆繡着馬鹿的鮮卑大旗,更是随風獵獵招展。
這便是鮮卑八部會盟的會盟台!
扶羅韓和步度根剛剛在會盟台下将兵馬列陣整齊,轲比能的十萬大軍也到了。
十萬鮮卑精騎,雖然武器五花八門,卻是清一色的高橋馬鞍,端坐在馬背上的騎士更是穩如磐石,那種沖宵的豪邁之氣卻盡顯彪悍英武。
而轲比能身旁護衛的五千騎兵,更是個個個個膀大腰圓骠悍威風,金光閃閃地盔甲、如林的槍戟森然向天,看這軍容果然吓人。
步度根和扶羅韓遠遠看見,不由贊歎道:“此子能将倉促成軍的各部兵馬,訓練得如此精悍,其治軍之能簡直可追當年的先王檀石槐!”
“唏聿聿”的馬嘶和懸腰的佩刀并響,夾道歡呼和擁簇,足足有一柱香的時間,轲比能的麾蓋才算到了會盟台下,步度根和扶羅韓已率領麾下部将恭候在會盟台的登台口。
……
會盟台上,少年得志、意氣風發的轲比能和衆部落大人洽談正歡,四條鮮卑大漢用漆盤擡了一頭炙烤多時、披紅挂彩地全羊來到帳中,在地毯上單膝下,向正德撫胸施禮,這才悄然退下。
這頭肥嫩的兩歲羚羊,色澤金黃,皮脆肉鮮,是用攥心法宰割的,其肉格外可口,賬中頓時一股羊肉的濃香。
扶羅韓起身來到漆盤前,從腰間擎出銀制小彎刀,娴熟地割下肩胛骨。挑在刀尖上。步度根在漆盤上置了一隻銀碗,一隻銀瓶,用彎刀小心切開羊腹,将烤羊腹内味美湯濃地羊湯盛出半碗,再從銀瓶中倒了半碗清水調和,兩人一齊走到轲比能面前。
二人走到步度根面前三步停下,單膝跪地。
步度根已開口唱道:“尊貴的大單于在上,請允許我把肥嫩的整羊奉獻。它那寬闊地脊背,就像廣袤地天宇。它那肥大的四肢,就像肥沃地土地。它那高昂地頭顱,就像巍峨的高山。它那挺拔的長骨,就象山上的檀香樹。有福有祿的大單于,請把它享用……”。
轲比能哈哈大笑,接過扶羅韓手中的羊肉,一番咀嚼吞入腹中,又接過步度根手中的羊湯一飲而盡。
步度根眼中閃過一抹欽佩之色,就在轲比能案前再度跪下,提起桌上玉壺,斟滿一杯酒,雙手奉與轲比能。轲比能接過來一口幹了,轲比能身爲大單于,肯将他們地敬酒一滴不剩地全部飲盡,這是極大的尊重,步度根和扶羅韓乃至台上所有部落頭領見了都面露喜色。
高台之上一幹人,紛紛端起杯來一幹而盡,慶盟酒宴正式開始,台上台下歡呼聲雷動,陷入一陣狂歡之中。
連綿四五年的鮮卑内亂,終于結束了,鮮卑族這隻猛虎,再次昂然立在大漢的北面,虎視眈眈的望着南面的肥沃土地和數不清的财富。
就在此時,一馬南來,直奔會盟台而來,帶來一道震動整個漠北草原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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