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巨大的玉帶雕在空中來回翺翔,整個長空都是它的叫聲,顯得那麽宏亮和歡快。
自從掃平幽州和平州之後,烏力吉就很少派上用場了,中原之戰很少有野戰,大都是城池攻防戰,烏力吉基本無用武之地,隻能在邺城養尊處優,此刻再次回到草原之上,它顯得格外興奮。
有了它的叫聲和翺翔天空的雄姿,才使得這初冬的茫茫原野增加了幾分生氣,隻見時而在空中來回盤桓,偵查着地面,時而一飛沖天而去,如箭一般射向遠方,時而又如同凱旋的将軍一般宏亮的唳叫着飛回。
嗷~
烏力吉突然沖天而來,對着公孫白尖聲大叫。
公孫白臉色微變,高聲喝道:“列陣,迎敵!”
一連在茫茫原野中默然前行了許久,突然遇到有仗打,衆将士精神大振,高聲呼喝響應,立即整頓好隊列。
就在此時,數騎斥候飛馬疾奔而來,高聲叫道:“啓禀大将軍,前頭三裏之外發現大量遷徙的百姓,背後有匈奴騎兵追襲,約有兩千人,眼看就要趕上。”
公孫白臉色大變,當即嘶聲吼道:“白馬義從,随我來!”
說完手中遊龍槍一抖,一拍胯下飛血神駒,轟然而起,轉眼之間已如一團流星一般向前沖去。
身後的趙雲、文醜和衆白馬義從二話不說,迅捷而有序的催動胯下白馬,緊緊跟随公孫白而去,數萬隻馬蹄踐踏得地面塵土飛揚,草屑飛濺。
……
兩千匈奴騎兵如同浪潮一般洶湧而來,那轟隆隆的馬蹄聲震得地面都在顫抖,那滔天的殺氣和氣勢,令空氣爲之一滞。
一百多名疲憊到了極點的漢軍精騎,在那燕姓将軍的率領之下準備做困獸之鬥,發出最後拼死一擊,人人臉上露出視死如歸的神色,事實上他們已然知道,他們明天的太陽将不會再升起。
對面狂奔而來的匈奴人鄙夷的望着這群勢孤力單的漢人騎兵,眼中露出鄙夷的神色,就像一群餓狼看着一群妄圖反抗的綿羊一般,眼中露出憐憫而殘忍的神色,嘴裏嗚哩哇啦的大叫,顯得十分興奮。
就在此時,一陣詭異的号角聲突然傳來,高昂的聲音劃破長空,震蕩着雲霄,一時間整個天地之間都充塞着号角聲,那喧嚣而霸氣的聲音肆意的朝匈奴人籠罩而來,充滿震懾和藐視之意。
刹那間,前面麻木而緩慢逃亡的漢人百姓呆住了,那百餘名誓死一戰的漢軍騎兵呆住了,那兩千多名匈奴騎兵也被震懾住了,不覺勒住了馬腳緩緩的停了下來。
衆人茫然的望着前方,不知所措。
一抹雪白的線條出現在天地相接之處,接着越湧越粗,逐漸形成一片如雲似雪的幻影,那團幻影越來越大,又逐漸呈現成一片雪白的浪濤,排山倒海般的浪濤,似乎要将整片草原吞噬。
等到再靠近時,可見那是數千的騎兵洶湧而來,清一色的白袍白甲,白馬如風,長刀如雪,更絕的是他們胯下的戰馬都高達八尺以上,簡直如同天兵天将一般,華麗而奪目。
所有的人都仍舊呆立着,恍然如夢,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漢龍旗!”漢軍騎兵中有人驚叫了起來。
“王師,王師,那是王師!”前面的漢人百姓中也有人認出了前面奔來的兵馬的裝束,發出凄厲的哭喊。
“王師,王師……我們終于等到了王師……”
前面的數千漢人百姓,紛紛驚醒了過來,原本麻木而蒼白的臉色,突然湧現出一絲血色,齊齊哭喊了起來,不少百姓當場暈倒了過去,也有人就此倒地永遠也醒不來了。
王師……王師……
數千百姓哭喊着,那凄厲的聲音如颠如狂、如泣如訴,徹底震撼住了疾奔而來的公孫白及衆白馬義從将士。
時隔多年以後,許多白馬義從将士,依舊不能忘記那數千百姓如同鬼魅一般的哭喊聲,使得他們每次在與異族交戰之時都會聲疾色厲,如同遇到殺父仇人一般,拼死而戰,不死不休。
公孫白一把勒住了馬腳,身後的趙雲和文醜等人也緊急勒馬而立,緊接着身後的數千白馬義從也緩緩的停了下來。
五六千漢人百姓也停止了呼喊,紛紛擡起頭來望着公孫白等人,望着那數千如同天兵天将般的白馬義從,接着又齊齊将視線集中在公孫白身上,一片寂靜無聲。
公孫白緩緩的翻身下馬,滿眼悲涼而憐憫的望着面前的漢人百姓,心頭莫名的絞痛起來。北地的漢人百煉何辜?千百年總是飽受北面的異族屠戮和蹂躏,山戎、東胡、匈奴……還有後來的五胡、柔然、契丹、女真、蒙人、滿人……一部中國古代史,就是一部赤裸裸的北地漢人血淚史。
公孫白朝人群掃視了一遍,心頭又是一陣發疼,這些漢人百姓的健康值基本都在35以下,而且大部分都在30以下,甚至還有個别人的健康值已然低于了20,健康值低于25的也占了五分之一。
他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對健康值低于30者自動使用2級命療術,高于30者使用1級命療術。”他在腦海裏發出指令。
此刻他的命療術已然達到了6級,已經具備自動識别和群體使用功能。
“使用完畢,消耗兵甲币45635,宿主的兵甲币現爲58486。”
爲了這些生靈的性命,哪怕光消耗所有的兵甲币,也是值得的。
一股股暖流從漢人百姓心底湧起,刹那間所有人都驚呆了,如同得了魔怔一般,身子凝立不動,他們不可思議的望着公孫白,望着這個俊逸絕倫、如仙如神般的少年,望着他身後的天兵天将,恍然如夢,不知身在何方。
“娘,我全身好暖和,像做夢一般……”那個剛剛失去父親不久的小女孩喃喃的說道。
這一聲柔弱的聲音刹那間驚醒了所有人,不知是在誰的帶領之下,數千漢人百姓虔誠的跪拜了下去,聲音充滿激動,如同哭喊一般。
“感謝上仙搭救之恩!”
公孫白:“……”
有人喊道:“此乃大漢公孫大将軍!”
大将軍?
所有人愣住了,互相呆望了一會,又齊齊喊道:“拜謝公孫大将軍!”
公孫白輕輕的擺了擺手,回頭喝道:“将你們的水囊和幹糧全部解下!”
所有人從馬鞍上解下水囊和幹糧袋,走向那些漢人百姓,親手交到每一個漢人百姓手中。令公孫白心酸的是,那些漢人百姓一見到幹糧,如同發了狂一般,眼中露出吓人的光芒,大口大口的咬着,拼命的咀嚼着,如同餓死鬼投胎一般。公孫白完全相信,若非是讓白馬義從親手交到他們手中,一定會發生騷亂和搶奪,同樣,若非他事先給他們加過健康值,很多人可能會就此噎死。
他不願再看這令他心中難受的一幕,回頭翻身上馬,高聲吼道:“全體上馬,準備迎戰!”
對面的漢軍騎兵和匈奴騎兵看着這一幕幾乎看傻了,這群突然如同自天而降的漢軍騎兵,絲毫沒将兩千多匈奴騎兵放在眼裏,自顧自的救助了漢人百姓之後才悠然上馬,根本就不擔心匈奴人發動突襲。
事實上,那些匈奴人也心中明白,姑且不說這些白馬騎兵看起來比他們精悍多了,光那兵力至少有五千人,是他們的兩倍有餘,他們根本就不敢發動突襲。
随着公孫白的一聲令下,數千白馬義從已從漢人百姓兩旁呼嘯掠過,奔向那百餘名漢軍精騎。
不等公孫白靠前,那些漢軍騎兵已然調轉馬頭,迎向公孫白,領頭的燕姓将軍激聲喊道:“末将使匈奴中郎将府麾下軍侯燕雲,不知來的是哪位将軍?”
“大漢公孫大将軍在此,還不速速拜見!”公孫白身旁有人喊道。
燕雲神情一震,随即聲音變得顫抖起來:“可是破鮮卑、定烏桓的公孫白大将軍?”
“正是!”
公孫白身旁的侍衛話音剛落,燕雲已然率着百餘名漢軍騎兵齊齊翻落于馬下,跪落在塵埃之中,嘶聲哭喊道:“大将軍來了,并州北部的漢人百姓有救了……末将拜見大将軍!”
公孫白心頭一熱,急忙下馬,一把扶起地上的燕雲,低聲道:“将軍等一路舍命護送百姓而來,忠義可嘉。”
許久,衆漢軍騎兵這才站起身來,這時對面的匈奴騎兵已然徹底淩亂了。
兩千多匈奴騎兵,在公孫白眼裏如無物一般,先是安撫漢人百姓,再是安撫漢軍将士,絲毫就沒有大敵當前的覺悟,簡直就将匈奴人不存在一般。
終于,對面的匈奴人再也沉不住氣了,派出一名精通漢語的匈奴人縱馬而來。
那名匈奴使者迎着公孫白在馬上施禮道:“請問來的是大漢哪位将軍,小的奉匈奴右賢王麾下右大當戶赫連大人之命,前來拜見!”
公孫白回頭問燕雲道:“右大當戶是個什麽玩意?”
燕雲被問得神色一愣,随即答道:“右大當戶,乃匈奴右賢王去卑麾下萬騎長,可統率五千人,匈奴貴族六角之一。此人名赫連勿祈,在匈奴人中也算是位高權重之輩。”
燕雲回答完公孫白,當即又對那匈奴使者喝道:“大漢公孫大将軍在此,還不請赫連勿祈速速前來拜見!”
那匈奴使者神色一驚,當即縱馬而回,向那匈奴右大當戶小心翼翼的說着什麽,接着又再次策馬奔來。
那匈奴使者神色傲然道:“我們大當戶說了,如今漢地混亂,自封官職者不計其數,前者你們的車騎将軍袁譚已經将長城以北之地讓給了匈奴,那麽這些百姓就是匈奴的子民,就算是大将軍來了,也得将這些百姓交還給匈奴。”
公孫白望着匈奴使者趾高氣揚的神色,又望了一眼對面氣勢洶洶的匈奴騎兵,突然咧嘴笑了,笑得很詭異,令那匈奴使者心頭一陣發毛。
他緩緩的回過頭來,望了一眼身後怒發沖冠、殺氣沖天的将士們,狠狠的一揮手,怒聲吼道:“一個不留,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