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地馬蹄叩擊着冰冷的大地,發出富有節奏地沉悶交響,在這曲死亡地交響樂中,兩千餘名詭異騎兵突然從夜霧之中突出,踏着塵土向并州軍攻襲過來.冰冷地寒意充塞着關内……
“嘶~老天,這是什麽鬼東西?”
袁譚地喉籠深處響起嘶嘶地吸氣聲,饒是他見多識廣,也從未見過這麽可怕地鬼東西,看起來應該是騎兵,可天底下何曾有過這樣地騎兵?它們分明便是人們睡夢中最可怕地魔靥,隻有噩夢中才會出現地鬼物!
恐懼,無盡地恐懼像毒草般在漫延,縱然是身經百戰的并州老兵,亦不免心中打鼓.
關内的熊熊火炬,終于把這支詭異騎兵地猙獰嘴臉清晰的展現在所有并州軍将士眼前……
通體幽冷,閃爍着黝黑的金屬幽芒!
無論是戰馬,還是馬背上地騎士,都包裹在冰冷地精鋼重甲裏,騎士與戰馬地頭部亦被冰冷地鐵盔所覆裹,整個就是一頭頭金屬怪獸!這些金屬怪獸正如潮水般席卷過來,挾帶着碾碎一切地聲勢,恐懼、無奈在并州軍将士心中肆虐,這樣地騎兵……就算給你一支鋒利地矛,你也不知道該往哪兒戳~~
“呼噜噜~~”
沉重地馬蹄聲中,戰馬地響鼻聲再度清晰的響起,倏忽間.騎士手中提着的一張張大弩突然平端起來,直直的指向并州軍本陣,霎時彙聚成一排冰冷地弩林.鋒利地箭尖上閃爍着幽冷的寒芒,死亡正在向所有地并州軍将士招手。
此時敵軍尚在一百五十步之外!
咻咻咻~
不等袁譚反應過來,兩千枝三尺長箭,破空而起,在熊熊的火光的照耀之下劃過長空,如同流星一般向并州軍傾瀉而去。
刹那間,所有并州軍驚呆了,原本是他們設弓弩陣準備伏擊敵軍,想不到敵軍卻率先将他們射倒一片,至少數百人瞬間落馬,慘叫聲連天。
一通弩箭射罷,卻見前頭的趙雲手中的龍膽亮銀槍一舉,示意衆軍士在敵軍百步之外緩緩的停了下來。
他們原本可用重騎的無敵沖擊力摧毀敵軍的陣列,但是敵軍實在太多,又都是騎兵,沖進去的話開始固然能利用強勁的沖擊力撞亂敵陣,但是後繼無力時便會陷入敵軍的包圍,誠不可取。
對面的袁譚終于反應過來了,高聲喝道:“沖上去,亂箭射之!”
數萬鐵騎隆隆而起,如同潮水一般湧向敵軍,伴随而來的是遮蔽了整個天空的箭雨,密密麻麻的射向迎面的公孫軍。
當當當~
密集的鐵器撞擊聲,瞬間如同傾盆大雨一般,在整座關城之内激響,正是大珠小珠落玉盤的效果。
數以萬計的箭雨,不是射在重甲鐵騎的鐵甲之上,便是射在後續源源而來的騎兵手中的大鐵盾之上,鮮有傷亡。
刹那間,袁譚似乎已知道了什麽,很顯然敵軍是有備而來,否則若是輕騎突入,這數以萬計的箭雨,至少将敵軍射殺小半,餘者……如果王脩及時關閉城門的話,根本就便會剩下多少餘者了。
王脩顯然是已叛變了!
他的心中一陣悲涼,不過幸得已在其身邊安排了管統,不出意外的話,關門必然已經在關閉,這樣入關者最多不過四五千人,拼卻這數萬人也要将敵兵困死在關内。
緩緩的擡起頭來時,他已然看到了公孫白的大旗,臉上露出一切仍在掌控之中的微笑,高聲吼道:“前進,死戰不退!”
……
壬城城頭,手足無措的管統望着公孫軍騎兵源源不絕的湧入城門,卻不見公孫軍大旗進入,隻得繼續等待。
眼看公孫軍騎兵已然闖入小半,一杆繡着“公孫”二字的大旗終于湧入城門,管統隻覺一顆心都提了起來,眼見得大旗之下,一名身着紅色大氅的少年将領,跨騎一匹一丈高的汗血寶馬,疾奔而入,他終于忍不住咆哮起來:“關門!”
身旁的王脩拔劍而出,怒聲吼道:“未得本将之命令,任何人不得關閉城門!”
管統先是一愣,随即大怒:“來人,将反賊王脩斬了!”
城頭霎時大亂,管統和王脩的親兵紛紛挺起兵器,相互激戰起來,一時之間,兵器相交之聲不絕于耳。
然而,由于辛評等人早已有防備,城樓守軍主将雖然是王脩,但是聽從管統命令的士兵數量遠遠高于王脩。王脩的親兵便寡不敵衆,節節敗退,一直退到城門絞輪旁之前,便死戰不退,血戰不休。
管統見王脩雖然不敵,卻仍在指揮着身旁的親兵頑抗,死死保護絞輪,不絕眉頭一皺,嘶聲吼道:“來人,取弓來!”
管統擅長弓箭,百步之内能馳射靶心,意圖一箭将王脩射殺。
“遵命!”
管統話音未落,已有人遞上一張長弓,管統接過那張精緻的長弓,對那人贊許的一笑,随即搭箭上弦,準備施射。
突然間,他隻覺腹部一疼,倉促之間手上一抖,弓箭失去了準頭,射往了高空,他手中的長弓也瞬間滑落在地。
他死死的盯着那名給他遞弓的士兵,滿臉的震驚之色,那人不等四周的其他親兵反應過來,左手松開插在管統腹部的匕首柄上,右手中的長刀寒光掠起,管統的頭顱便陡然飛了起來。
那人一手舞刀将圍上來的兩名管統親兵逼退,一手提起管統的頭顱高聲吼道:“我乃公孫大将軍麾下之都尉燕八是也,管統已死,你等還不速速投降!”
城頭霎時大亂,有人持刀拼命朝燕八撲來,也有人無心戀戰,回頭朝關樓下奔逃而去,原本已被逼的幾乎堅持不住的王脩的親兵壓力陡減,稍稍緩了一口氣。就在此時,城樓入口處又是一陣大亂,無數的白袍銀甲的将士手提明晃晃的環首刀朝關樓上撲了過來。
“白馬義從!”有人驚呼起來。
城頭上的形勢再次急轉,原本跟随管統的并州軍嘩然大亂,士氣大減,紛紛朝另一處樓道樓入口狂奔而逃。
亂軍之中,王脩也長籲了一口氣,高聲喝道:“大漢公孫大将軍已到,你等何不速速投降!”
話音未落,突然一枝長箭破空而來,直奔王脩心口。
“将軍小心!”身旁的親兵急聲大喊。
可惜王脩猝不及防之下,隻是身子稍稍偏了一下,那枝利箭還是洞穿了他的胸口,王脩口中噴出一口鮮血,捂着胸口緩緩的倒了下去。
“王将軍!”
燕八睚眦欲裂,嘶聲大吼,手中的長刀如同狂風一般将那名暗放冷箭的百人将劈成兩截,然後朝王脩撲了過去。
……
咻咻咻~
兩千餘名白馬義從重甲傲然而立,如同一道鋼鐵長城一般擋在數萬疾奔而來的并州騎兵之前,手中的大黃弩已然換成諸葛連弩,一枝枝利箭連綿不絕的射向洶湧而來的并州軍馬。
諸葛連弩,一弩十箭,數千人便是數萬枝利箭,在這種狹隘地帶的密集攢射之下,命中率達到了六七成以上,疾奔而來的并州兵馬瞬間射倒了一片,整個關内慘叫聲和馬嘶聲沸反盈天,并州軍亂成一團。
關卡之内,雖然不像城池之内那般到處是房舍和街道,相對要寬敞得多,但是中間的大道也隻夠百餘兵馬并排而行,并州軍接二連三的倒下,嚴重的阻擋了疾奔而來的後軍,使得數萬并州軍登時大亂,潰不成軍。
趙雲眼見敵軍已亂,手中龍膽亮銀槍一舉:“殺!”
數千白馬義從挂上了連弩,如林的缳首刀在火光之中閃耀出一道道奪目的光芒,下一刻,千馬奔騰,朝着迎面的敵軍直接碾壓了過去。
就在他們沖近敵軍的時候,又齊齊踩動腳下的踏-弩,無數的弩箭激-射而出,又将敵軍連人帶馬射倒一片。
并州軍原本已然陣型大亂,而且在關内的狹隘地界,人多的優勢根本無法發揮出來,眼見得那群鋼鐵怪洶湧而來,驚得更加潰亂不堪。
轉眼之間,白馬義從重甲騎兵已然撞進了對手混亂不堪的陣列之中,無堅不摧的缳首刀,咔嚓咔嚓的劈砍着對手的骨肉,而他們手中的兵器對上的卻是刀槍不入的精鋼戰甲,再加上重甲騎兵那種劇烈的沖勢,使得并州騎兵在這種狹隘的地界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亂軍之中的袁譚,滿臉的不甘和悲憤,他做夢都沒想到自己設計的陷阱,反而成了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主公,事已不可爲,壬城原本就堅守不了對酒,速速下令退兵壺關吧!”身旁的辛評急聲喊道。
袁潭長歎一聲,自知大勢已去,隻得下令吹号退兵,一路退往壺關而去,也意味着他徹底退出了冀州,由攻轉爲守勢。
……
關樓之上,王脩嘴角噙着鮮血,胸前的衣甲也是一片血迹,虛弱無力的躺在燕八的懷中,直勾勾的望着樓道梯口,等待着公孫白的出現。
終于,公孫白在趙雲、顔良和文醜等将的簇擁之下,朝王脩急奔而來。
王脩眼中神色大亮,掙紮着想站起來,卻全身無力,猛的吐了一口鮮血,神情十分慘烈,嘶聲道:“大将軍……末将死不足惜……唯有一語……”
公孫白仔細打量了他一下,眉頭一皺道:“閉嘴,少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