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幽州白馬義從老兵,配上了雙馬镫和高橋馬鞍之後,顯得格外悍勇,一個個精神抖擻,戰意滔天。
這一刻,他們才知道,爲什麽這三千袍澤如此勇猛,能夠以三千之衆來回鑿穿七萬人的步卒,而且幾乎絲毫無損,也知道了爲什麽這些袍澤們能夠身披幾十斤的重甲還能在馬背上雙手持刀砍殺,而背後的那些輕騎也竟然能夠在奔馳中換箭和施射。
有了雙馬镫和高橋馬鞍,他們比三千遼東白馬義從還要士氣爆棚,人人憋着一口氣,要展示他們白馬義從老兵的風姿。
不過有了趙雲的統率,嚴綱也識趣的表示要和公孫瓒共守城樓,不和趙雲搶兩隻白馬義從的統率權。那日,趙雲在城下率軍沖陣的表現,徹底震撼了幽州士卒,再加之趙雲原本早已在幽州軍中聲名赫赫,又是出自白馬義從,這些幽州白馬義從哪個敢不服。
公孫白讓公孫瓒親自率軍鎮守城樓,自己則和趙雲并肩而立,等待時機。
根據郭嘉傳來的密信,墨雲騎和太平軍已彙合在一起,昨夜已到達易城二十裏之外,爲了保持行軍體力,他們不會走得很快,将在午時左右對河北軍發動總攻。一旦聽得河北軍後方号角聲和喊殺聲大起,便是墨雲騎和太平軍發動總攻了。
趙雲不解的問道:“軍師一向擅長夜襲,爲何此次不發動夜襲?若是夜襲,則可舉火爲号,既可殺袁軍個措手不及,又可使得兩軍統一行動,豈非更好?”
公孫白詭異的笑道:“但凡夜襲,必是敵衆我寡,這一戰,我等兵力遠勝于河北軍。兵比其精,将比其勇,甲比其堅,器比其利。爲何要夜襲?而且兵力多了,夜襲之中不易辨識,容易産生混戰而自相殘殺。”
趙雲不可思議的望着公孫白,滿臉疑惑之色的問道:“墨雲騎和太平軍,合起來也不過三萬。再加上我等白馬義從精兵,不過三萬五千之數,而城下近七萬河北軍,足足是我軍的兩倍,甯鄉侯爲何說我軍兵力多于敵軍?”
公孫白哈哈一笑:“他等路過範陽城,正遇我嶽父召集被河北軍殺散的黑山部衆,不想十萬舊部竟然聚集了近七萬兵馬,三軍合在一起,已然達到了九萬五千之數,再加上我等白馬義從精兵。差不多就有十萬之兵,這是本侯第一次打優勢兵力之戰。”
嗚嗚嗚~
正說話間,一陣蒼涼的号角聲從城外傳來,兩人齊齊側耳傾聽,這時城頭上已然傳來嚴綱激動的喊聲:“啓禀甯鄉侯,河北軍後營傳來号角聲,似有大隊兵馬四面來襲!”
号角聲越來越響,整座易城之中的軍民幾乎都聽到了,中間又夾雜着無數的喊殺聲。
嗚嗷~
就在此時,突然有人擡頭看到了頭上盤旋唳叫的玉帶雕。高聲喊道:“上午送信的那雕又飛來了。”
公孫白不再遲疑,手中遊龍槍高舉,嘶聲怒吼道:“開門!”
轟隆隆!
随着千斤閘門的被緩緩的吊起,馬蹄聲如雷。數千早已等得不耐煩的白馬義從疾奔向城門甬道,滾滾而出。
城門之外,易城四周的河北軍已然大亂。
在他們的背後,黑壓壓的一片軍隊,如同潮水一般湧向他們的後營,不隻是攻襲一處。而是東面的數裏連營全部被沖擊。
除了南面的易水方向,七萬河北軍分成三門列陣,防止城内的幽州軍逃脫,故此每門都有兩萬多人,隻有東門人多一點,達到三萬人馬。
雖說三門兵馬互相呼應,一旦其中一門告急,另外兩門便會增援,可是袁紹卻沒想不到,前來救援的兵馬會比他的還多。
近七萬黑山軍,加上近三萬遼東軍,合計近十萬人馬,哪怕黑山軍的戰鬥力極低,在氣勢上就已經震懾了河北軍兵馬。
更何況,來襲的敵軍中,八千墨雲騎和兩萬多太平軍,憑借着騎兵的沖擊力和裝備優勢,已足以與河北軍殺個勢均力敵。
黑山軍自左殺入,太平軍自右殺入,墨雲騎從中間突襲,三路大軍齊齊殺入敵軍後軍大營,瞬間将來不及集結的河北軍殺得亂成一團,節節敗退。
左邊大營的轅門口,張燕一馬當先,大喝一聲,迎着那轅門奮力一刀,那轅門便被他劈得四分五裂,散落在地。
張燕縱馬越過地上的斷木,惡狠狠的舞起長刀沖入了敵陣之中,半個月前的那場突如其來的夜襲,不但令他損兵折将,差點還讓他喪命,叫他如何不恨,身後的黑山軍更是憋着一股勁,跟着張燕的背後高聲叫嚣着報仇。
所謂蟻多咬死象,七萬多黑山軍如同潮水一般奔近敵營栅欄,提刀砍倒了拒鹿角和栅欄,蜂擁而入,瞬間淹沒了河北軍東門左營。
右邊的太平軍更是氣勢如虹,長期以來,每逢大戰都是白馬義從和墨雲騎先出風頭,然後太平軍在背後收拾殘局,這次難得他們率先出動攻營,哪裏肯放棄這個搶戰功的機會,兩萬餘步馬軍早已搶在黑山軍之前,突入了河北軍東門右營,一邊砍殺敵軍,一邊趁機點火燒營制造混亂,隻殺得敵軍鬼哭狼嚎,抱頭鼠竄。
而中間的墨雲騎,在太史慈和管亥的率領之下,如同黑色的飓風一般,席卷了河北軍中軍大營,正遇上顔良率着近萬河北騎兵前來阻擊。
由于在之前與公孫瓒的戰鬥中,屢次吃白馬義從的癟,這隻萬餘人的騎兵,可謂是袁紹不惜一切代價打造的,爲的就是對付幽州騎兵。
一萬餘河北騎兵對八千墨雲騎,人數優勢極其微弱,而墨雲騎不但配備了雙馬镫和高橋馬鞍,胯下的駿馬也比參差不齊的河北騎兵的馬高出了一大個檔次,再加上墨雲騎都是精選自遼西三郡和遼東的精通騎射的悍卒,戰鬥力足足比河北騎兵高了一大截。
兩隻騎兵轟然撞在一起,除了顔良被太史慈和管亥雙雙戰住,殺得難解難分之外,其餘河北騎兵瞬間便被墨雲騎沖散,那些依靠雙腿夾馬腹,一手持槍一手扶着馬背的河北騎兵,如何能阻擋雙腿踩在馬镫上,雙手舉着長刀任意攻擊的墨雲騎的攻擊?
顔良獨鬥太史慈和管亥兩人原本應可鬥個平手,奈何顔良的戰馬沒有馬镫固定,在太史慈和管亥的逼迫之下,已然逐漸落于下風。鬥戰正酣之際,突然發現四周都是墨雲騎,他的萬餘名河北騎兵正被墨雲騎殺得哭爹喊娘,四處逃竄。
顔良長歎一聲,不敢再糾纏,奮力一矛擊回了太史慈的月牙戟,又朝管亥虛晃了一槍之後,便催動胯下的大黑馬,掉頭殺出一條血路,撤了出去,奔往中軍大帳。
中軍大旗之下的袁紹正在大呼小叫的指揮着兵馬抵抗,試圖挽回頹勢,一股無奈感如同潮水一般湧向他的心頭。
原本公孫瓒已是窮途末路,敗亡幾乎已成定局,不但冀州的失地即将收回,幽州之地也是唾手可得,卻不料殺出一個公孫白之後,整個局勢都變了。
敵軍三路兵馬彙集在一起,兵力竟然比他還多,又被殺了個措手不及,如今是大勢已去,無力回天了。
他心中恨得膽都苦了,爲了擊敗公孫瓒,他花了四五年的時間,甚至失去了自己的堂妹,最後眼看就要斬殺公孫瓒,坐擁冀、幽、青、并四州之地,進而席卷天下,不想卻功敗垂成,斷送在公孫白手中,叫他如何甘心?
雖然局勢已呈一邊倒的形勢,但是他依舊一邊指揮東門兵馬死撐,一邊傳令其他兩門的兵馬聚往東門。
此刻他甚至忘記了城内的幽州軍,還有那令他聞風喪膽的白馬義從,一心隻想止住敗勢,拼死一戰。
“義之所至,生死相随;蒼天可鑒,白馬爲證!”
東門之前傳來一陣排山倒海般的怒吼聲,驚得袁紹神色瞬間變成了土色。
五千鐵騎,随着公孫白和趙雲,滾滾而出,沖向河北軍大營,奔馳在最前面的依舊是一千餘名白馬義從重甲,在砍開拒鹿角之後,重甲白馬義從直接撞開了栅欄,縱蹄而入,無情的向大營内亂成一團的河北軍碾壓而去。
完了,完了,完了……
袁紹隻覺一陣天旋地轉,近一年來的謀劃,數月的圍城,就在這一刻土崩瓦解,回天乏術,如今之計,隻有敗逃一路了。
城樓之上,公孫瓒眼見近五千白馬義從奔騰而出,如同鐵流一般滾滾向敵軍大營之中傾軋而去,馬蹄過處,敵軍如同在紙糊的一般,瞬間被踏爲肉泥,毫無還手之力,激動得全身熱血澎湃。
袁紹小兒,任你四世三公,任你奸詐似鬼,最終還是要被踩在我公孫瓒的腳下!
這一刻,他積聚了數月的屈辱和憤懑,噴薄而出,暢快淋漓,他仰天咆哮了幾聲之後,回頭高聲吼道:“擡鼓來,老子要親自爲白兒擂鼓助威!”
很快,一面大鼓被推了過來,公孫瓒親自登上鼓架,舉起鼓槌,奮力的擂擊起來。
咚咚咚~
鼓聲激越而高昂,深深叩擊着城樓上下的将士的心弦,令人熱血沸騰,激情澎湃,擂鼓的公孫瓒更是如癡如醉,激動欲狂。
就在此時,一枝利箭,如同流星一般破空而來,帶着無比強勁的勁道,朝公孫瓒的後背激射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