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公孫白又以州牧的身份,正式任命張郃爲太平校尉,趙雲爲白馬校尉,太史慈爲墨雲校尉,管亥爲墨雲騎都尉,劉政爲白馬騎都尉,公孫康爲高句麗郡國長史,公孫恭爲樂浪郡長史。
這樣一來,公孫白實際掌控之地爲一州三郡,不過由于他的治所在襄平,活動中心也由土垠城轉移到了襄平城,一家老小自然也接到了襄平。
一邊盡享齊人之福的公孫白,并未沉醉在溫柔鄉中,雖然戰事已平,轄地内一片太平,甚至出現了遼東之地自古未見的繁榮,但是這顯然還是不夠的。
其實,他倒有心想去出兵幫公孫瓒一起讨伐袁紹,但是生性倔強的公孫瓒,雖然與袁紹的交戰已逐漸處于劣勢,尤其是在青州争奪之戰中完全處于下風,被趕出了青州之地,但是卻不願讓脫離自己在遼東和遼西之地混得風生水起的寶貝兒子出兵相助,幾次拒絕了公孫白出兵相助的要求。
無奈之下,公孫白隻得考慮進一步發展轄地内的經濟。
人口,他需要的人口。
其實由于大量的難民自青州跨海而來,逃往遼東避難,已使遼東人口激增,達到了五六十萬人,但是這是遠遠不夠的。
遼東半島達5萬多平方公裏,其中可開辟爲耕地的平地保守估計都有兩萬五千平方公裏,也就是三千多萬畝地,除去已經開墾的六七百萬畝土地,也還有三千萬畝荒地,這至少需要兩三百萬人口來耕種,再加上手工業者和商人,就算來個四百萬人口都不是問題,要知道還有夫餘國和高句麗國那邊也有大量的土地需要開墾,就是遼西三郡之地也是大量荒地無人開墾。
而與此同時,中原之地正處于戰亂之中,百姓到處逃亡,往往不是死于兵災,就是死于饑寒,若是能将那些百姓轉移到遼東來,則既可拯救數百萬生靈于水火之中,又能将這遼東發展成亂世中最繁華之地,豈不是一舉兩得。
隻要經濟發展起來,有了充裕的錢糧作爲後盾,兵甲系統再升級,屆時不論是比錢糧還是比裝備,誰敢撄其鋒芒?隻需精兵十萬,他便有信心橫掃天下,所向無敵。不說别的,到時就光打消耗戰,都能耗死中原任何一個諸侯。
由于遼東的地理位置,若是從陸地走,則要越過醫巫闾山,走盧龍塞道、無終道或傍海道,再穿越整個幽州之地,才能到達冀州,而如今幽州南部和冀州之地,公孫瓒和袁紹正在展開激烈的大戰,若想從陸路吸納中原的難民顯然很不現實。
唯一的出路,就是海路,當年來遼東避難的百姓,正是從東萊渡海而來的,包括邴原、管甯和太史慈等人都是如此。
就在此時,太史慈入府求見,請求告假渡海回東萊探親,順便将遠在東萊黃縣的母親接到遼東來。
公孫白眼中神色大亮。
我擦,怎麽就沒想到太史慈就是黃縣的,黃縣是東萊最靠海、距離遼東最近的一個縣城,依太史慈在東萊的聲望,還怕引不來東萊的百姓?
當即,他不但應允了太史慈的要求,還特意派遣五百名墨雲騎相随,由五十艘艨艟戰艦護送,其中二十艘艨艟裝滿了棉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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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東萊郡,黃縣。
縣尉王恭早早起來,率着數十個士卒在城内四周轉了一圈之後,便令身旁的士卒自行巡邏,然後帶着兩個親兵在一家面餅鋪停了下來,買上幾個大餅,又要了兩個炖菜,放在馬背上的木盒裏,而後便帶着兩個親兵緩緩的出了城門。
一路出城向東,走了七八裏路,來到一個叫黃城集的小鎮,然後七拐八拐的來到一間幽靜而整潔的小院前,顯得輕車熟路。
王恭下得馬來,親自走到柴扉前,輕輕的敲了敲,朗聲叫了幾聲“伯母”。
便聽到院内的廂房内傳來一聲慈祥的聲音:“是子謙嗎?快進來吧。”
王恭示意兩個親兵提着木盒,走入廂房之中。
廂房之内,端坐着一個頭發灰白、面目慈祥的老妪,見到王恭前來,笑了笑,又微微歎了口氣道:“有勞子謙了,每日都來給老身送飯,照顧老身都五年了。”
王恭笑道:“子義乃是我兄弟,伯母即我母,再說我隻是個跑腿的,平素這錢糧、衣物、炭火之資,都是孔北海所資助。”
那老妪又歎氣道:“孔北海和子謙對老身都是恩重如山,若非兩位照顧,老身還不知是否能活到今日……子義這個孽子一走就是五年,生死不知啊。老身如今已年近花甲,說不定哪天就去了,也不知道是否還能見上這孽子一面……”
說到這裏,語氣之中已然變得十分蕭索和凄涼。
王恭的神色也黯然起來,勸慰道:“伯母不必傷心,我聽聞子義在右北平郡公孫太守麾下聽用,遲早會回來看您老人家的。”
那老妪似乎勾起傷心事,滿臉的哀戚,搖頭苦笑道:“關于他的傳聞倒是不少,有人說他在右北平郡,有人說他在遼東,還有人說他曾領兵征鮮卑,可是這麽多年過去了,連封書信也沒有……也不知究竟如何了……”
叩嗒嗒~
就在此時,廂房外突然聽到一陣急劇的馬蹄聲傳來,震得想房内的地面似乎都在顫抖,接着院外便聽到此起彼伏的馬嘶聲。
“什麽人?!!”廂房外傳來兩個親兵的驚叫聲。
王恭臉色大變,急忙奔出廂房之外,瞬間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隻見院落之前,密密麻麻的擠滿了數百名騎兵,個個鮮衣怒馬,手執長刀,尤其是那胯下的駿馬,每一匹都在七尺五以上,相比起來,他那匹不足七尺的馬簡直就是小毛驢了。青州自來缺馬,第一次見到如此之多的高頭大馬,顯然來者絕非等閑之輩,這排場别說黃縣縣令,就是東萊郡太守也擺不出來。
除了高頭大馬,在這些兵士的背後,還有數車辎重,裝得滿滿的,好似裝的是衣物布匹。
領頭的一名将領,身高八尺,身着一襲白色的戰袍,披一襲黑色大氅,腰佩寶劍,顯得神威凜凜,見到王恭,正要行禮的那一刹那,兩人的視線對上了,齊齊認出了對方。
“子謙!”
“子義!”
兩人齊齊飛步向前,雙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神情十分激動。
“誰來了……誰來了……”屋内傳來顫抖的聲音。
刹那間,太史慈的身子如同觸電一般,怔怔的望着那道扶着拐杖走出門外的顫顫巍巍的身影,嘴唇微微顫抖起來,注視了幾秒鍾,終于疾步向前,緩緩的跪倒在台階之下,帶着哭音喊了聲:“娘!”
那老妪也呆呆愣愣的望着他,似乎怕認錯人似的,許久才反應過來,揚起手中的拐杖,狠狠的敲在他的背上:“你這逆子,還記得回來看娘啊,娘還以爲……”
她沒有說下去,滿臉已是老淚縱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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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太史慈回黃縣後的不到一個月時間内,整個黃縣發生了一件不亞于地震般的大事——整個黃縣的百姓幾乎都跑光了。
那日太史慈在黃龍集與母親相見之後,當即就在鎮内分發棉衣給聞訊而來的百姓,那松軟輕柔、保暖度勝過五六件麻布衣的棉衣令鎮中的百姓驚爲天物,在分發棉衣的同時,衆墨雲騎便對百姓們展開了宣傳。
遼東之地的百姓,棉衣穿不完,糧食吃不完,出門都是坐馬,這樣的粗布縫制的棉衣,遼東的百姓都不願意穿,他們要穿绫羅縫制的棉衣。
鄉親們,想不想去遼東?
沒船?不用擔心,甯鄉侯會派大隊船隊來接你們渡海;沒糧?不用擔心,甯鄉侯可以借給你們一年的錢糧,隻需在秋後收糧之後原數償還即可,不收任何利息;沒錢買農具?不用擔心,遼東侯賒給你們,可以分期付款;沒地?遼東還有三千萬畝地在等着你們耕種,要知道哪裏的土地肥沃的很,一畝地能産兩百斤糧。
隻要你們願意去遼東,所有的一切甯鄉侯都給你搞定,隻管安心耕種即可。
在這樣的誘惑之下,對于當時的百姓來說,是無法抵制的,再說他們已經窮得幾乎一無所有,完全沒什麽可騙的了,那時還沒有販賣奴隸或者販賣人體器官的這一說,再說還有太史慈的人格魅力保證呢。
很快,那些分到棉衣的百姓,一傳十,十傳百,包括縣尉王恭也幫着宣傳,很快就傳遍了整個黃縣。渤海灣邊的蓬萊港口邊,無數的百姓雲集在海邊,争先恐後的等着上船。
等到黃縣縣令發現時,黃縣的七八萬百姓,已經走了一兩萬。
黃縣縣令正要派人抓助纣爲虐的王恭時,王恭卻笑吟吟的跑上門來了,他帶來的是甯鄉侯的任命書。平州正缺縣令呢,不知道您老是否有興趣去擔任西安平的縣令?
黃縣縣令一聽,有這好事,我還等什麽?難道等着在黃縣當個光杆縣令不成?于是當即打包财務細軟,帶着全家老小加入了渡海的行列。
縣内的望族、大戶和商賈,見到連縣令都跑了,哪裏還坐的住,也紛紛卷着财物細軟,步随縣令的後塵,他們甚至不需要公孫白的船,而是自己雇請了船隻渡海而去,奔往遼東那片傳說中的人傻錢糧多的世外桃源之地。
這樣一來,黃縣境内十室九空,然後又很快蔓延到了周邊各縣,東萊太守終于發現了苗頭,親自率三千兵馬前往蓬萊港口邊阻截,奈何等待他的是太史慈的一千墨雲騎。
三千良莠不齊的步卒,對上一千百戰精銳騎兵,結果可想而知,最後東萊太守隻得灰溜溜的率着不足兩千的兵馬铩羽而歸,再也不敢提征伐之事,隻得請各縣内的官員約束和管制百姓。然而,移民遼東已一發不可收拾,哪裏約束得住?渡海的船隻,一直到冬季風浪大起,且風雪即将來臨之際才停止。
兩三個月時間,東萊郡内失去了十多萬人口,幾乎走了大半,很多村莊都成了鬼村,像黃縣這樣的縣城都成了鬼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