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個後手招,他連前去夜襲的章碾和涼茂都沒透露,卻還是被公孫白識破。就在他聽到公孫白大營響起退兵的号角聲的時候,他便已知道這個後手招又失敗了。
可是他已如箭在弦,不得不發,若是不能趁此機會與尚未集結好的公孫白在同等兵力的情況下拼死一戰,他恐怕就隻有被公孫白困死在襄平城中了。
然而現實的結果就是,同等兵力對攻的情況下,他的部曲完全隻有被碾壓的份。縱橫遼東無敵的遼東侯,在年僅不過十八歲的公孫瓒之子面前,徹頭徹尾的敗了。
他突然狂怒了起來,猛的摘下頭上的冕冠,嘶聲吼道:“抵擋不住也要給老子殺,擅退者斬,今日沒有敗逃的公孫伯濟,隻有死戰不休的遼東侯!”
啊~
話音剛落,便聽到一聲慘叫在半空中響起,隻見一名遼東軍司馬那身高八尺多的偉岸身軀竟然被龍膽亮銀槍高高的挑起,然後飛向了高空,在狠狠的摔落了下來。
刹那間,整個遼東軍中軍無數将士爲之膽寒,而白馬義從卻喝彩聲如雷,士氣攀升到了高峰。
公孫虔大驚失色,急聲道:“此人如此勇猛,恐怕羽林騎也抵擋不住,事已不可爲,請将軍速速下令退兵。”
公孫度望着潰亂一團的大軍,眼中流露着無盡的悲憤,他何嘗不想退,可是這一退,恐怕整個遼東都将不再屬于他了。他已經敗不起了。
就在公孫度仍在猶豫之際,一騎從亂軍之中大聲吆喝着飛馬奔來,越過重重警戒,奔到公孫度的麾蓋之前。正是公孫晃。
公孫晃的頭盔已不知掉落到哪裏去了,頭發披散,全身是血,慘然喊道:“父親,快退吧。我等已抵擋不住了。”
話音未落,又見公孫恭倒拖着長槍,衣甲淩亂,神色狼狽的也退了過來。
公孫度憤懑的望着越殺越近的白馬義從,隻得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正要揮手示意吹号撤退,卻聽頭上風聲響動,驚得他急忙低過頭去。
咔嚓!
一枝利箭如同流星一般從他頭上掠過,正中身旁的帥旗旗杆上,那旗杆登時斷裂。撲的栽倒了下來。
遠處的太史慈,在身旁衆墨雲騎的喝彩聲中,從箭壺之中又抽出了一枝狼牙長箭。
嗚嗚嗚~
退兵的号角聲連綿不絕的響起,在夜空之中顯得格外的蒼涼而悠遠。
遼東軍敗了!
一萬多名遼東軍跟随着麾蓋,如同潮水一般退往襄平城。
趙雲原本率着三千白馬義從已殺奔到公孫度麾蓋的百步之外,眼見公孫度要跑,哪裏肯舍,一提缰繩,率着衆将士緊緊的追了上去。
如此同時,後軍之中。響起了激越的鼓聲和高昂的号角聲。
總攻時刻到了!
兩萬大軍喊殺聲震天,在三軍主将的率領之下,除了留有五千太平軍在張郃的命令下堅守大營,其餘軍馬全部的向遼東軍追殺而去。
公孫白眼見敵軍大敗。正要與田豫縱馬跟上,卻聽一人縱馬疾奔而來,高聲喊道:“戰況如何,戰況如何……爲何無人叫醒我?”
衆人緩緩回過頭來,卻見是睡眼惺忪的郭嘉策馬而來。這厮早晚喝得酩酊大醉,睡得像死豬一樣。即便是這樣的大戰,都快在戰事即将進入尾聲,才被沖天的戰鼓聲所驚醒。
我勒個擦,這得神經多大條啊!
公孫白暗罵了一句,随即一提缰繩,吼道:“随我殺往襄平!”
身旁護衛的衆将,急忙緊緊跟随在他背後,奔往襄平方向。
……
所謂兵敗如山倒,兩萬多遼東軍,除了那些掉頭狂奔的騎兵,餘下的六千多步卒,根本就跑不動了,索性将兵器往地上一扔,紛紛跪倒在地,舉手投降。
麾蓋之下的公孫度,在公孫晃、公孫恭和公孫虔等人的簇擁之下,亡命的朝襄平城狂奔,然而前面的亂軍卻阻擋了他們的腳步,背後喊殺聲如雷,馬快如風的白馬義從很快就在趙雲的率領之下追了上來。
趙雲眼見敵軍已在百步之外,不禁精神大振,揚起長槍高聲吼道:“殺!”
殺殺殺!
三千白馬義從怒吼如雷,如同狂風一般向麾蓋席卷而去。
前面奔逃的公孫虔,眼見敵軍已殺近,心中一橫,調轉馬頭嘶聲吼道:“羽林騎,随我截殺敵軍!”
嗬!
一千多名頭戴着旄帽的羽林騎紛紛調轉了馬頭,結陣迎敵。這些羽林騎都是從十萬遼東軍中精選的精銳,雖然在敗軍之中,卻仍然保持着兇悍之氣,一個個露出視死如歸的神色。
趙雲眼見一隊敵軍,策馬而立,排開陣勢準備迎戰,哈哈大笑:“有意思,總算見到能勉強一戰的對手了,上!”
說完一馬當先,率先縱馬而上,帶着衆白馬義從與遼東羽林騎厮殺在一起。
就在那些悍不畏死的羽林騎拼死抵擋白馬義從的時候,三千多墨雲騎也在太史慈的率領之下趕了上來。
太史慈望了一眼混戰在一起的兩隻騎兵,又望了望不遠處公孫度的麾蓋,哈哈一笑道:“繞過他們,搶到前頭去,公孫度這次是老子的!”
衆墨雲騎哈哈大笑,吼叫如雷,跟着太史慈從一旁繞過,如同飓風一般卷向公孫度的麾蓋。
麾蓋旁的公孫晃等人,眼見三千墨雲騎一路斬殺着遼東潰軍,朝麾蓋疾奔而來,不禁大驚失色。
就在此時,突然一隻騎兵迎面沖來,驅散潰亂的遼東軍,直奔麾蓋之下而來,公孫度不禁大驚。心道:“天滅我也!”
那隻騎兵奔到公孫度麾蓋不遠處,卻聽最前一人喊道:“主公休慌,章碾和涼茂前來相救!”
公孫度這才如釋重負,卻又聽涼茂高聲喊道:“主公。襄平城已經入不得了,管甯賊子已煽動守軍投敵!”
說話聲中,涼茂和章碾已率着兩千多騎兵和墨雲騎戰在一起。
襄平城失守!
公孫度差點從車駕上栽倒下來。
一切敗局已定,他滿眼悲涼的朝他坐鎮了四五年的襄平城望了一眼,嘶聲吼道:“退。快退往新昌城!”
随着嗚嗚的号角聲起,一萬多潰軍随着公孫度的麾蓋轉頭向西南方向潰逃而去。
就在此時,突然聽得一聲如雷般的怒吼,白馬義從中的一名悍将突然縱馬而出,不顧正在拼死抵抗的羽林騎,朝着公孫度的麾蓋瘋狂的追了過去。
夜色之下,那将催動胯下的八尺多高的駿馬,手中的長槍瘋狂的擊殺着擋路的遼東騎兵,惡狠狠的向着公孫度的麾蓋沖殺過去。
月色照在他的臉上,照亮了他那張怒發欲狂的臉。正是白馬義從副将劉政。
“公孫度,納命來!”劉政嘶聲吼道。
他一家老小全部被公孫度所殺,眼見報仇在即,卻眼睜睜的看着公孫度逃走,豈會心甘?
然而,在無數的遼東騎兵的阻擋之下,憑他一己之力,根本無法攻殺過去。
噗噗!
他接連刺殺了兩名遼東将領,望着越奔越遠的麾蓋,心中悲憤難抑。從身旁取下一把八石大黃弩,搭箭上弩,朝着遠處公孫度的方向,惡狠狠的****而去。
咻!
箭去如風。落在數百步之外的麾蓋之旁。
劉政隻得呆呆的望着公孫度的麾蓋一路向南,消失在夜幕之中。
然而他卻不知道,這一箭卻射出了個名堂出來。因爲這一箭詭異的射中了公孫度的次子公孫恭身上,而且射中的是公孫恭的命根子。沒人能解釋這一箭,在那樣的角度之下爲什麽能射中公孫恭的那活兒,但是事實就是。公孫恭成了一個閹人,喪失了生育能力,這是後話。
遼東羽林騎與白馬義從的混戰已接近尾聲,這原本在武力、裝備和士氣,已不是一個層次的戰鬥,再加上人數的巨大優勢,衆羽林騎雖然感于公孫度的知遇之恩而拼力死戰,卻隻能垂死掙紮而已,這種垂死掙紮終于随着公孫虔的咽喉被趙雲一槍透穿之後,徹底被擊潰。
當最後一名羽林騎被斬殺之後,趙雲眼見公孫度已然跑遠,便不再追襲,而是率衆奔向正與墨雲騎混戰的章碾和涼茂等人。
兩千遼東騎兵原本在墨雲騎的攻襲之下已是敗象已露,随着白馬義從的加入,殘存的一千多遼東騎兵被團團圍在了包圍圈中。
太史慈高聲喝道:“繳械不殺!”
話音未落,遼東騎兵手中的的兵器扔落了一地,一千多遼東兵齊齊下馬高舉着雙手示意投降。
最後隻剩下章碾和涼茂被包圍在人群之中。
趙雲一抖手中長槍,高聲喊道:“兩位将軍,公孫度僭越禮制,禍亂綱常,又擅自攻襲同僚地界,我等奉太傅之命讨伐,你等既受脅迫,當棄暗投明,豈可一錯再錯?”
涼茂思慮了一下,長歎了一聲,将手中長槍扔落在地,高聲喊道:“涼某願降,接受甯鄉侯和太傅的發落。”
身旁的章碾哈哈大笑,嘶聲吼道:“老子不知道什麽叫禮制,什麽叫綱常,老子隻知道這條命賣給了遼東侯,想要的盡管來取!”
說完一催胯下駿馬,舞動手中的長刀,朝趙雲奔襲而來。
噗!
龍膽亮銀槍如同毒蛇一般探出,正中章碾的咽喉,将其挑落于馬下。
趙雲緩緩的收起了長槍,微微歎道:“是條漢子,當禀報甯鄉侯厚葬之。”(~^~)